第374章 抉擇
這個事情陸琛晟倒是沒有說假話，就連陸夫人也無從反駁。
可能是人之將盡的緣故，固執、孤傲了一輩子的陸獨勝在臨走之前喃喃自語，開始念叨那個失去的孩子。
孩子是陸琛晟和方牧恩兩個人的孩子，陸獨勝的意思當然就是承認了方牧恩這個兒媳婦了。
方牧恩雖然不稀罕陸獨勝的承認，她卻也樂得利用他來讓陸琛晟少麵臨一些質疑。
隻是質疑總是難以避免的，他們針對的最大矛頭就是方牧恩剛剛在追悼會上的表現。
“既然老家主已經同意了方牧恩作為陸家當家主母，那她就應該履行當家主母和兒媳婦的職責。在長輩麵前不恭不敬，在去世的公公靈前又是那樣的表現，這根本難以服眾。”
陸琛晟還要說什麽，卻被方牧恩製止了，這個問題隻能由她來回答。畢竟追悼的是陸琛晟的親生父親，如果陸琛晟再替她說話，難免會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我為什麽要跪拜？我的爸爸等了阿晟的爸爸已經整整三年了，他們兩個人在地下喜相逢，我感覺很是開心。”
其實陸獨勝當初針對方家做的事情，陸家人們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所以在聽到方牧恩提起過世的方老爺子，陸家人齊齊閉上了嘴。
方牧恩的思路很清晰，如果她現在認輸甚至去把缺掉的跪拜補回來都應是無濟於事了。但是現在反將一軍得到的效果卻很好……如果我現在拜了陸琛晟的父親，那作為女婿陸琛晟當然要去給方老爺子上墳。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陸家人雖然覺得方牧恩有些強詞奪理，但也不能讓堂堂陸家家主去祭拜敗兵之將，所以還是將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世界上終究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陸獨勝的追悼會召開地格外隆重，也不能讓大家24小時一直守在那裏。
夜色漸深，大家都四散而去，隻有陸琛晟三兄弟和方牧恩、林彩堅持到了最後。
趁著陸家三兄弟守靈的時候，林彩把方牧恩叫了出去。
“牧牧，我看你的樣子，是原諒陸總了？”林彩隻是單純的問一問，她覺得剛剛陸琛晟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樣子簡直帥爆了，也覺得方牧恩不會不動容。
方牧恩的眉眼間沒有了猶豫，她望著陸琛晟跪下的背影輕輕點點頭。
“本來就知道爸爸的死和阿晟沒有直接關係，所以我的仇人一直都是陸獨勝。世事無常，還沒等我開始報仇，他已經死了。”說起這個，方牧恩也是不勝唏噓。
誰能想到那個害的方家家破人亡、她的殺父仇人陸獨勝和方家鬥了一輩子，竟然因為身體原因而率先離世？
“這樣是好事兒啊，這樣總比你為了報仇而和陸總、陸家真的兵戎相見好啊。”林彩對陸獨勝也沒有什麽感情，所以說得格外輕鬆。
方牧恩點點頭，說話的功夫陸家三兄弟已經出來了。
在別人麵前，陸琛晟的態度保持地是最好的。但隻有了解他入骨髓的方牧恩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就和她剛剛得知家人們已經全部離世的消息，明明以為還有很多時間能夠和家人相處，明明覺得他們之間存在著太多太多的矛盾。
可是在死亡麵前，都太渺小了。
雖然陸老爺子很多時候都是獨斷專行，在方家看來更是手段狠辣的渣男。但是在陸琛晟的眼中，他始終是那個固執卻愛著兒子的老父親。
在這個時候，方牧恩又怎麽忍心再一次離開陸琛晟呢？
“哥，我想留在這裏，阿晟需要我的陪伴。”思忖再三，方牧恩給方牧曄發了個簡訊然後關閉了手機。
其實這個結果是在方牧曄的預料之中的，畢竟妹妹的脾性他最清楚，很容易對在乎的人心軟。
雖然心裏很不滿，但想到白日陸琛晟在殯儀館對方牧恩的維護，他雖然被仇恨充滿人生，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方牧曄冷哼一聲還是同意了方牧恩的請求。
就這樣，方牧恩跟著陸琛晟回到了久違的陸家別墅。
雖然陸琛晟已經是陸家家主了，但是畢竟還有陸夫人在，所以陸家大宅他們還是沒有打算搬進去。就算陸夫人因為寂寞而經常叫他們回去吃飯，幾兄弟往往也就是去點個卯就各回各家了。
因而直到現在，這幢承載了方牧恩太多幸福美好時光的別墅，還是他們的家。
在剛剛搬回來的幾天裏，方牧恩一直很注意陸琛晟的情緒和身體，生怕稍有差池都會讓她悔恨終生。
陸琛晟雖然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麽，但是無論是飯量還是話量都比從前小了很多。平時處理公務的時候，語氣更是比從前淩厲，聽說很多小姑娘都被嚇哭了。
雖然現在是現代已經不講究守孝了，但是方牧恩還是主動提出和陸琛晟分房而居。畢竟陸獨勝才去世沒幾天，如果讓陸家那些老頑固挑出毛病，陸琛晟肯定又得頭疼。
這一天深夜，方牧恩是感覺自己一腳踏空從夢中驚醒的，醒來她就有點睡不著了。
她拎了一瓶紅酒，拿著高腳杯坐在客廳裏，靜靜品酌，沒有開燈。
隻有在這夜深人靜的晚上，她才能好好想一想未來，想一想和陸琛晟的感情。
“我獨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手機鈴聲在一片寂靜的時候聲音就格外洪亮，這是她給果果的兒童手機專門設置的鈴聲！
方牧恩皺著眉頭看到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果果竟然還沒睡？
帶著擔心，方牧恩趕忙接起電話：“是果果嗎？”
果果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語氣中帶的哭音讓方牧恩心中咯噔一下，隻聽果果說：“牧牧媽媽，牧牧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果果了？”
方牧恩神色一凜，口氣卻哄著果果繼續說下去：“果果，怎麽可能呢？牧牧媽媽最愛的就是果果了！怎麽可能不要你呢？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電話另一邊的果果抽抽搭搭地說：“剛剛果果做了一個夢，夢見牧牧媽媽和英雄騎士陸叔叔吵架，果果本來在你懷裏，可是你把果果扔出去了！嗚嗚嗚，果果可疼可疼了。”可能是夢得太逼真，果果說著說著還拍了拍自己，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原來是做夢了！方牧恩鬆了一口氣，又被果果的描述弄得揪起了心。
果果還是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夢到這樣的場麵。難道她要讓果果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麽？
果果現在明確的知道陸琛鈺不是她的爸爸，那等她長大的時候該怎麽辦呢？想到這裏，方牧恩的心動搖地更厲害了。
認真地想了想，方牧恩柔聲問果果說：“聰明的果果，牧牧媽媽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如果你能回答上來，牧牧媽媽明天就去接你過來。”
“好啊好啊，果果好久沒有見到牧牧媽媽了。可想可想了！快說，快說。”一聽到方牧恩說要來接她，果果興奮地直接跳起來。
“果果，如果你的英雄騎士陸叔叔先是傷害了媽媽，然後又從惡勢力手中保護了果果。那果果是喜歡英雄騎士陸叔叔，還是會討厭他呢？”
方牧恩知道用這麽複雜的問題問果果太為難她了，但小孩子總是天真地，往往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所以方牧恩覺得果果的意見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我的英雄騎士陸叔叔才不會傷害媽媽呢，他就像童話故事裏保護公主的騎士，不會隨便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果果對陸琛晟的名譽還是十分維護的，相當認真地說。
方牧恩知道果果喜歡陸琛晟，卻沒想到隔了這麽長時間沒有見，果果這個忘性大的年紀竟然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也許，這就是父女天性吧……
感歎歸感歎，方牧恩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思考了一下，方牧恩換了一個姿勢輕聲對果果進一步誘導：“如果果果和幼兒園裏的好朋友生氣，氣得發誓再和她玩兒就是小狗。現在好朋友跑過來找你，胳膊上還被劃傷了。這個時候果果該怎麽做呢？”
幾乎隻是幾秒鍾方牧恩就聽到果果說：“我當然要找媽媽給她包紮，塗上紅紅的藥水！這樣她就不會痛痛了。”
“那果果忘記了之前的那個誓言嗎？如果再和這個好朋友玩兒就是小狗哦！”
這下可難住了果果，好朋友的痛痛和失信變小狗，這兩個選擇都太難了，真是難為了她的小腦袋瓜子。
“果果才不是小狗，可是……可是也不能就讓好朋友受傷著自己什麽都不管啊。”
“那果果總要做出選擇啊，你該怎麽辦呢？”方牧恩自己不就是一直都處於困難的糾結中，這會兒看到果果吃力地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默默地幫忙。
果果的小眉頭皺啊皺，終於下定決心一樣一拍小巴掌說：“我還是幫幫她吧，就算這一次她讓果果很傷心，但是以前她也幫過果果很多次啊。就像上次果果的手帕丟了，就是她幫我找到的。”
得到這個答案，方牧恩如同醍醐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