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歸來
從他們的感情開始之日起，方牧恩就不斷承受著來自陸夫人的壓迫。
這個女人沒有什麽太多的手段，但是卻足夠簡單粗暴。單憑陸琛晟母親的身份，就把方牧恩壓得喘不過氣來。
可是現在，方牧恩不願意再沉默地接受壓迫了。
如果說陸琛晟大多數時候是在商場上堂堂正正地打擊方家，陸老爺子和陸夫人手背地裏做的事情就令人痛恨和不齒了。
論仇恨，方牧恩最恨的就是這兩個人。如果他們不是陸琛晟的父母，如果不是她還沒有下定離開阿晟的決心，那方牧恩寧可魚死網破也不願意讓他們過得輕鬆愉悅。
所以方牧恩才臨時起意搞了這麽一出惡作劇，利用陸夫人對她起死回生的潛意識恐懼，製造出一場“陰魂不散”的戲碼。
隻是沒想到，陸夫人的承受能力竟然這樣弱，好戲還沒開場她就暈了。
方牧恩有些遺憾，她隻是口頭嚇了幾句，還沒有動真格的呢。
接到視頻的第一秒鍾，陸琛晟心情有些激動。但是當看完視頻裏的內容時，他坐在如同死寂一般的辦公室整整一下午。
不斷循環播放的視頻，被闖入辦公室的陸琛鈺看到，他氣得額頭上青筋暴突。
“大哥，大嫂這回也太過分了。再怎麽說，媽也是她婆婆！”陸琛鈺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方牧恩不僅拐帶走自己的老婆，還專門跑過去嚇唬媽，完全顛覆了她之前溫柔賢淑的形象。
陸琛晟不願理會弟弟的叫囂，冷靜地一遍又一遍回放這個視頻，他明白牧牧的意思，頓時心如刀割。
這是牧牧對他無聲的抗議！
也是在逼他。
陸琛晟深刻地意識到，就算他們之間能夠盡釋前嫌，也僅僅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方家、陸家之間的恩怨已經夾雜了太多不可磨滅的仇恨，如果他選擇了家族，就勢必要放棄牧牧。
即使心中已經在滴血，陸琛晟卻沒有失去理智，他呆呆地看著方牧恩惡作劇之後露出的笑容，竟然也跟著笑出聲來。
陸琛晟的表現讓陸琛鈺感覺十分不可思議，他膽大包天地抓住大哥的衣領，憤怒地喊出聲來：“大哥，她這樣欺負媽，你竟然還要站在她那一邊！方家的，個個都是狐狸精麽？”無論大哥，還是林彩，都已經被方家人迷了心竅。
“放手。”陸琛晟收回投放在屏幕上的目光，陰沉地看著自己的三弟。
下意識地鬆開手，陸琛鈺感覺自己背後已經被大哥那一眼嚇出了冷汗。
“牧牧這是在告訴我，她的親人被傷害後，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陸琛鈺啞然，他想起大哥曾經以怎樣的雷霆手段毀掉方家。
“可是……她也不能拿媽開刀啊，媽都被嚇暈了。”即使陸琛鈺也曾對大嫂的境遇產生過同情，但是人的心總是偏的。他不可能因為一丁點的同情，就允許她這樣子對待自己的家人。
“牧牧隻是利用媽的心虛嚇暈了她，可爸……手上有方家兩條人命。”
陸琛晟說得輕描淡寫，卻勾起了陸琛鈺的怒火。
“哥，你到底站在誰那一邊？那可是我們親媽，你就這樣胳膊肘往外拐？”
“不是偏袒，實話實說而已。”陸琛晟不想和陸琛鈺爭論這個話題，看到這個視頻的第一遍他是憤怒的。但是慢慢冷靜下來，聽著陸琛鈺不滿地抱怨，他的心中隻有痛楚。
牧牧，也是承受著這樣巨大的痛苦和壓力堅持和他在一起的嗎？
如果站在除了陸琛晟之外的所有陸家人角度上，方牧恩這樣的做法是大逆不道，足以抹去曾經所有的好感。
哪怕這些年來，在陸夫人手中吃的虧，絕對不是一次簡單的惡作劇就能相提並論的。
但是，誰讓陸夫人是長輩呢？方牧恩作為晚輩，作為兒媳婦，似乎理所應當地要承受這些。一旦反抗，就讓所有人無法接受。
陸家的成功是建立在無數人鮮血之上的，陸琛晟從未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但是麵對方牧恩的時候，他的心總是軟得不可思議，甚至產生了……愧疚。
無論方家父母還有方牧曄做過什麽，牧牧都是無辜的。可是他卻以複仇之名，傷害了他最愛的人。
陸琛鈺被陸琛晟的執迷不悟氣得握緊雙拳，但是攝於陸琛晟多年的威力，陸琛鈺還是沒有反抗的膽子。隻能恨恨地對著空中揮舞一下拳頭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陸琛晟現在無暇顧及陸琛鈺接下來想要做什麽，他顫抖著手撥打了越洋電話。
然而回應他的是客服小姐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牧牧，牧牧……
同樣收到這段視頻的，還有方牧曄，彼時他正在和王一一一起共進午餐。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教，王一一已經成為梅琳之下方牧曄最喜歡用的下屬。不是因為她能力強，而是和她說話完全不用動腦子。
即使強大如方牧曄，也不能永遠保持強悍的姿態。
而王一一是一個指令一下立馬照做的單蠢女孩，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方牧曄不需考慮任何彎彎繞繞，總是能夠放鬆自己。
在這一點上，方家兄妹有著驚人的相似。
打開視頻的時候，方牧曄沒有刻意避開王一一。所以在視頻播放過程中，王一一瞬間成為了方牧恩的迷妹。
“太帥了！好厲害！”
“夠狠，我喜歡！”
“就該這樣，治治這個老太婆。”
王一一很聒噪，但方牧曄卻頭一次覺得她的聲音如此動聽。
一遍視頻看完，王一一感覺意猶未盡，舔著臉拍著方牧曄的馬屁：“老板，不愧是您的妹妹，這麽英武帥氣，帥呆了酷斃了簡直沒法比喻了！”
看著王一一手舞足蹈的樣子，方牧曄原本凝重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看呆了見識少的王一一。
“老、老板，你好帥！”號稱閱盡千帆的王一一竟然被方牧曄那一抹很淡的笑容給迷倒了，喃喃自語地暴露了自己癡漢的形象。
方牧曄沒有聽清楚王一一說的什麽，他也不關心這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遠在英國的方牧恩身上。
這樣做……確實不是方牧恩的風格。方牧曄可不覺得他那個固執的妹妹會在短暫的旅行後徹底放下陸琛晟，這樣的挑釁絕對不是心血來潮，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意思。
忽然，方牧曄好像明白了什麽，他將視頻快進到中間的一段。
方牧恩正假借著寶寶的名義痛斥陸夫人。
那一聲聲，一句句也敲打在方牧曄的心上。
他陷入了沉默。
原來，牧牧不是不怨恨的。
“王一一。”過了很久很久，方牧曄才開口。
已經在旁邊坐的有點迷糊的王一一趕忙揉著眼睛回應方牧曄的呼喚：“老板？”
“如果你最親的哥哥欺騙了你，傷害了你愛的人，你會怨恨嗎？”這是方牧曄一直都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他太自信了，自信地覺得在妹妹心中他是最重要的，所以無論他做什麽妹妹都不會怪他。
可事實證明，好像並非如此。
王一一腦子還不太清楚，並沒有聯想到方牧曄和方牧恩身上，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會！難道就因為我愛他，他就能肆無忌憚地傷害我？臉怎麽那麽大呢！”
幾乎是話剛說完，王一一就反應了過來，捂住自己的嘴巴為時已晚。
“老、老板，我胡說的，方小姐對你多尊敬，明眼人都能看到。”跟在方牧曄身邊的時候，王一一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妹控。除了對妹妹百依百順之外，還接受所有對他們兄妹感情的恭維。
可現在，她貌似捅婁子了。
王一一欲哭無淚。
方牧曄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和王一一計較這些，他正沉浸在深深地挫敗感之中。
在知道牧牧還活著之前，他的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報仇雪恨上。可是當認識了暮傾悅進而發現她就是牧牧的時候，他死去的心就又活了過來。
他的生命中因為牧牧的回歸而變得多姿多彩，也曾暗下決心要好好守護牧牧不讓她再受傷害。
但他現在的行為，與深惡痛絕的陸夫人有何區別？不過是一場以愛為名的逼迫和傷害罷了。
方牧恩不知道自己心血來潮發過去的視頻讓兩個男人徹夜未眠，她和林彩帶著果果躲過了來自陸夫人的大肆搜捕，順利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牧牧，太危險了。幸好陸家在英國的勢力還不能隻手遮天，否則我看那老太太的架勢是要把你生吞活剝了。”林彩受驚地拍拍心口，但她臉上的笑容出賣了自己。
方牧恩無所謂地聳聳肩，“大不了到時候讓我哥來接我唄，這裏可是Me集團的大本營。”
說話間，飛機已經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