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悲傷
“我……我明天再來看你，給你帶點吃的。”
因為這一句話，陸琛晟展開笑顏，而方牧曄到了車上仍然還在生悶氣。
“哥哥，阿晟現在還在生病，等到他好了，你們當麵鑼對麵鼓無論怎麽鬥我都不拉偏架。現在，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在紅綠燈的時候，方牧恩瞅了個機會抓住方牧曄握著方向盤的手。
方牧曄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手不怎麽用力地抽了一下沒抽開。“光見你心疼那個姓陸的，怎麽不心疼心疼你哥哥！”
他原本是不打算和方牧恩說在英國的很多事情的，都過去了幹嘛還要讓妹妹為他心疼。但是現在看陸琛晟用苦肉計用得爐火純青，他又怎麽能再挺著不賣慘？
回到家裏，方牧曄拉著方牧恩坐下，裝作不經意地說：“罷了罷了，看在牧牧的份上我就暫且放他一馬。畢竟當初剛到英國的時候，我也是多麽希望你能夠陪在我的病床邊啊。”
這還是方牧曄第一次跟方牧恩提起他到英國的事情，方牧恩心中一凜，不由端正了坐姿認真聽起來。
“當時，飛機失事，是引擎失靈。幸虧機長是個身經百戰的老飛行員，在最後關頭他把飛機栽進了海裏才延緩了爆炸。”方牧曄說起那場事故的時候表現得很淡然，但是方牧恩卻知道他積蓄在心中的仇恨。
“算我命大，從飛機上摔出來沒被淹死，也沒被炸死，除了臉毀了之外算是全乎著被海浪飄到英國一個小海灘上。”
方牧恩看著方牧曄現在這陌生而英俊的麵龐，心中痛楚難忍，她想要撫摸哥哥的麵龐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喃喃地叫著“哥”。
見方牧恩真是有點被驚到了，方牧曄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陸琛晟，他又狠下心來繼續扒開過去的事情。
“救我的是一個漁夫，他最大的能力也就是把我救醒，然後就把我送到了救助站。”回憶起那段堪稱黑暗的生活，方牧曄的手緊緊握拳。
在英國，方牧曄沒有所有證件，身無分文而且還麵目猙獰，可以說是寸步難行。如果不是複仇的信念支撐著他，也許他就真的客死他鄉了。
英國和方家有合作的家族也有幾個，但是他都被趕出來了。還是一個曾經拿過他不少回扣的合作夥伴偷偷告訴他，方家已經沒有了，現在曾經的上門女婿顧繼臣才是真正的當家人。
當時的方牧曄可以說是萬念俱灰，祖祖輩輩拚搏下來的產業竟然在他的手中灰飛煙滅。這種打擊對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方牧曄是致命性的，方牧曄有那麽一段時間很想殺回國和顧繼臣拚個魚死網破，但是想起沈斯芸他又恢複了理智。
在那個還算有情義的合作夥伴幫助下，方牧曄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身份證件，並且取出了在瑞士銀行賬戶中的錢。這筆錢是方家曆代隻會增加不會減少的災難儲備，所以足夠方牧曄做整容手術之後開一個小公司了。
起初，方牧曄認定的敵人隻有顧繼臣一個。但是經過持續的調查他才發現，方家的悲劇中處處都有陸家的影子。
新仇舊恨疊加，讓方牧曄對陸琛晟恨之入骨。這次回來，他的打算就是收拾掉顧繼臣之後全力對付陸琛晟。
而牧牧，是個意外，一個美麗的意外。
“反正到了最後，我擁有了Me集團，才算有底氣回來。”
蘭錦瑟下樓來，看到的就是方牧恩抽抽搭搭地哭著，而她的未婚夫一反在人前嚴肅的樣子，正單膝跪地滿臉心疼地給她遞紙巾、念笑話。
使出渾身解數博得美人一笑？蘭錦瑟覺得真是嘲諷極了，就連她訂婚的時候，方牧曄都沒有彎下她那高貴的膝蓋。
而現在……
蘭錦瑟站在台階上，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得到方牧曄警告的眼神後，才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沒有破綻的微笑：“是牧牧來了，我早就準備好了你的房間。”
如果說以前方牧恩見到蘭錦瑟是厭惡的話，現在她反而不好說什麽了。那會兒她還不知道哥哥的身份，所以能夠將威廉和蘭錦瑟分開來看。
可現在如果沒有變故的話，蘭錦瑟就會是她的嫂子，這可就尷尬了。
所以現在方牧恩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麵對蘭錦瑟，還是方牧曄給她解了圍。
“牧牧你不用多心，再過兩天她就回英國了，不會打擾到你。”
這樣的話一出口，不說蘭錦瑟有多受傷，連方牧恩都有些驚詫了。
她拍拍方牧曄的臉，確認他還清醒著才說：“哥哥，你不是在哄我吧？我沒那麽……”
方牧曄打斷了方牧恩的話，親親她的額頭說：“她想要你的命，自然不能讓她做你的嫂子。”
見方牧曄心意已決，方牧恩也不是多麽想叫蘭錦瑟嫂子，所以聳了聳肩不再說什麽。
蘭錦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撞到了樓梯的扶手上。疼痛讓她有力氣強打起精神來轉身上了樓，不在這裏繼續自取其辱。
回到房間，蘭錦瑟倒在床上失聲痛哭。她做了那麽多努力，付出那麽大的代價，甚至差點丟掉性命才換來的名分，原來是隨時都可以被拿走的。隻因為一個方牧恩？
想起方牧曄剛剛親吻方牧恩額頭的樣子，蘭錦瑟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她以為是自己太悲傷了在胡思亂想，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方牧恩不願提起蘭錦瑟，方牧曄也樂得說起其他的話題。
“媽媽現在還在陸家，我們什麽時候把她接過來呢？”方牧恩又一次提起了還在陸家的沈斯芸，比起陸家，方牧恩覺得媽媽還是願意住在方家吧。
這兩天她和陸琛晟都不在家，不知道那些傭人們會不會怠慢沈斯芸。
“哥，你去把媽媽接過來吧、如果媽媽知道你還活著，一定很高興，說不定一下子就好了！”方牧恩抱著天真的幻想，如果媽媽也能恢複過來，那他們家就算是圓滿了。
方牧曄歎息了一聲：“我問過最好的精神科醫生，媽媽現在還不能接受這樣大的刺激，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現在給沈斯芸看病的醫生就已經很優秀了，藥物治療正緩慢地養護著沈斯芸。如果現在表明身份，很有可能會讓沈斯芸的精神產生劇烈波動。
“那……就讓媽媽一直沉浸在失去兒子的悲傷中麽？而且一直把媽媽留在陸家也不是長久之計。”方牧恩的頭有些隱隱作痛，她雖然知道陸琛晟不會真的對沈斯芸做什麽，但是每次陸琛晟拿她做借口都讓方牧恩心中不太高興。
方牧曄思忖了一下，他拍拍方牧恩的肩膀，“等陸琛晟病好了，我會和他好好‘聊聊’，既然我這個不孝子回來了，就沒有讓媽媽再呆在別人家的道理。”
咬了咬嘴唇，方牧恩說：“哥，說實在的，自從把媽接到陸家，阿晟一直對她挺好的。”
化幹戈為玉帛，方牧恩是不指望了，她隻希望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最愛的這兩個男人之間能多一點緩和的餘地。
在這個問題是，方牧曄是固執的。但是他也不想真的和妹妹對上，所以按了按自己的腰部。
果然，注意到方牧曄痛苦難耐的樣子，方牧恩趕緊關心地問：“哥，你怎麽了？腰疼麽？”
方牧曄搖搖頭，安撫緊張的方牧恩：“沒事的，牧牧。這隻是當初在海裏泡了太長時間的後遺症，稍微一勞累，腰就會疼。你來幫我按一按吧。”
關心哥哥的方牧恩把全部力氣都花在了給方牧曄按摩上，自然沒有心力再來做和事老了。
半夜，躺在熟悉的房間裏方牧恩翻來覆去得睡不著。她在想哥哥今天告訴她的那些事情，從小哥哥都是圈子裏最厲害的一個，似乎是戰無不勝的。
可現在的哥哥，比起之前多了很多陰霾，時不時她就能感到強大的負麵情緒。
那樣風光月霽的哥哥是遭遇了怎樣的折磨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輾轉反側，方牧恩終於放棄了。她從床上坐起來，披上一件外套敲響了蘭錦瑟的房門。
經過她的觀察，哥哥現在和蘭錦瑟沒有睡在一個屋子裏，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膽地敲門。
至於會不會打擾蘭錦瑟？方牧恩沒有想過，她還沒有好心到會顧慮想要殺死她的人的心情。
方牧恩鍥而不舍的敲門終於吵醒了蘭錦瑟，她帶著怒氣打開了門。
看到門口擾人清夢的是方牧恩，蘭錦瑟顯然驚詫極了。她的臉上閃過憤恨、嘲諷和糾結，最後定格在麵無表情上。
“你來做什麽？”蘭錦瑟現在看起來很慶幸，一點都沒有剛剛開門時的迷茫。
方牧恩嘴角勾起一個並不太陳懇的微笑，“你不請我進去坐坐麽？未來的，嫂子？”
可能是“嫂子”二字打動了蘭錦瑟，她默許了方牧恩步入她的領域。
出乎方牧恩預料，一看就是生活奢華的蘭錦瑟房間竟然驚人的簡樸。
房間裏除了梳妝台上的化妝品和首飾能顯示生活的氣息外，其他的裝潢更像是酒店標配，而非女主人的香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