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後半段錄音
方牧恩自知失言，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把這件事情脫口而出，感到陸琛晟忽然變得危險的氣息，她有些後悔自己的貿然。
在陸琛晟麵前，她早已習慣了放肆，可是現在，顯然不是放肆的時候。
陸琛晟的眸色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牧牧，你在說什麽？”
事已至此，方牧恩也不再隱瞞，“剛剛收到一盤磁帶，你想要聽一聽麽？”
其實結合方牧恩的話陸琛晟已經能將磁帶的內容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為了確認方牧恩到底知道多少，陸琛晟還是任由方牧恩把錄音機打開。
磁帶雖然很老式，但錄音效果卻很好，能夠讓聽眾很容易就聽出來談話者的聲音。
在磁帶播放的時候，方牧恩一直在觀察陸琛晟的神色。
陸琛晟從頭到尾都是不動聲色的，直到最後的十分鍾，陸琛晟的臉色終於變了。
可是方牧恩已經注意不到了，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牢牢地黏在了磁帶最後的內容上，之前因為她情緒太激動而沒有來得及聽到的內容。
磁帶裏，顧繼臣因為談成了合作顯得格外誌得意滿，臨告辭前他突然問了一句，“陸老爺子，冒昧地問一下，陸總裁會知道這件事情麽？”
接下來就是滋滋滋的聲音，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方牧恩都害怕了，磁帶裏的陸老爺子才回答了一句：“你放心，他不會阻攔我們的，他恨方家。”
方牧恩感覺自己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陸琛晟竟然會參與其中！那是她的血親啊，眼前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著愛自己，卻對哥哥的死亡熟視無睹，說不定還做過什麽“貢獻”。
方牧恩指著陸琛晟，她的嘴唇在發抖，嗓子沙啞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牧牧。”陸琛晟快速地衝過去關掉錄音機，然後轉身走向方牧恩。
他想要靠近方牧恩把她抱在懷中跟她解釋，但是方牧恩拒絕了他的親近，“陸琛晟，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哥哥的死。”
陸琛晟知道自己這會兒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了，他就真的要失去牧牧了。
“牧牧，我沒有……”陸琛晟的話被方牧恩打斷了，她此時顯得出人預料的冷靜，“阿晟，如果你說話，我就下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方牧恩這是在用自己來威脅陸琛晟，即使陸琛晟不信這個，但他卻不敢拿牧牧來冒險，做生意的人卻總會忌諱這些東西的。
尤其這件事情一旦發生就會應在方牧恩的身上，哪怕一絲的危險他都不敢嚐試。
“是。”看方牧恩決然的樣子，陸琛晟知道這個時候做任何掙紮都是於事無補了，他按著太陽穴承認了自己曾經犯下的最大錯誤。
“可那是因為我愛你，愛得發狂！”
想起剛得知方牧恩“意外”死去的消息，陸琛晟的心一陣陣撕裂一樣的疼痛。
他能夠忍受牧牧忘記他，也能夠忍受牧牧愛上別的男人，最起碼這樣他還能經常看到她，以敵人的身份。
但是牧牧死了，死在方家那群人的有眼無珠之下，這讓陸琛晟如何能夠忍受。
所以當初顧繼臣主動找上門來，是正合陸琛晟心意的事情。
雖然他妒恨顧繼臣成為自己心上人的丈夫，雖然他早已調查到顧繼臣的真麵目，雖然他已經調查清楚牧牧的死亡是因為顧繼臣的花心與狠心。
但是他卻沒有立馬對這個殺害牧牧的人出手，因為在他看來，整個方家都是罪魁禍首！
如果沒有方家從中作梗，他早已和牧牧喜結連理。不可能有顧繼臣什麽事情，牧牧不可能出事，就更不會接二連三的家破人亡了。
方家做的事情早已讓陸琛晟如鯁在喉，但是礙於方牧恩的存在，陸琛晟是絕對不願意方牧恩恨他的，哪怕那時他隻是個陌生人……
然而他被搶走的心愛的人兒卻隻活了三年就被方家“精心挑選的女婿”害死了，陸琛晟已經有些瘋魔了。沒有第一時間對方家嫡係出手就是他看在“去世”的方牧恩麵子上。
那時陸琛晟差點產生了毀滅這個世界的想法，所以對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從不出席的。
但是他的牧牧卻在他瀕臨崩潰的時候回到了他的身邊，這讓他欣喜若擴。
隻是當時為了泄憤做的事情卻已經無法挽回了，陸琛晟知道方牧恩對家人的愛，所以這段日子他看似幸福，其實一直都是擔驚受怕的。
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陸琛晟都願意買下。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陸琛晟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不要叫我，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讓我冷靜一下，好麽？”方牧恩平靜地看著陸琛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陸琛晟半蹲在頹然的方牧恩身邊，想要輕輕地撫弄她的脊背。
這種安撫的方式向來都是百試百靈，但是這次卻是碰了壁。
方牧恩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陸琛晟的手，似乎覺得他的手上有什麽髒東西一樣。
隻要想到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手上沾滿了她親人的鮮血，方牧恩就惡心地想要吐出來。
陸琛晟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想要再逼近過去但是看方牧恩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會給自己機會的。
一股暴虐的情緒在陸琛晟的胸口蔓延，一點一點地侵蝕他的理智。
方牧恩知道陸琛晟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但她卻不想理會了。
之前陸琛晟對她說的每一句話現在都是一道選擇題，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明明總是那樣高高在上的樣子，為了達到目的卻不惜謊話連篇。
甚至方牧恩都不知道陸琛晟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了。
方牧恩感覺到了莫大的悲哀，她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又一次脫離了身體飛起來，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個世界。
她看到陸琛晟沉著臉大步走到自己的麵前，然後不顧她的反抗抓住她就是一個深吻。
唇齒相觸，曾經覺得幸福無比的接觸這會兒卻讓她覺得惡心了。
那種隱隱作嘔的感覺讓方牧恩的靈魂又回到了身體裏，她猛地推開陸琛晟然後往洗手間跑去。
因為沒有吃什麽東西，所以方牧恩的胃裏空無一物，連吐都是幹嘔的，隻有一點點的黃水。
陸琛晟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沒想到方牧恩竟然對他厭惡到連親吻都排斥的地步了。如果這樣，還不如……
“牧牧，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痛苦的神色在陸琛晟的臉上體現，他幾乎是哀求著對方牧恩說的，他受不了這樣的疏離與厭惡。
方牧恩不想理會陸琛晟，嘔吐的差不多之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現在她不相信陸琛晟的任何話。
這種全然的拒絕，讓陸琛晟束手無策，他可以對任何人使用陰謀詭計，卻無法再次的利用手段來逼方牧恩就範。
最後，在方牧恩的眼神逼迫下，陸琛晟還是退出了房間，他害怕方牧恩因此而傷害到自己。
看到陸琛晟真的離開房間，方牧恩鬆了一口氣，她把磁帶藏到了一個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
如果她真的想要報仇，那這個東西就是鐵證。
慢慢地在房間裏踱步，整個屋裏都充斥著陸琛晟的氣息，想起了陸琛晟那隻在自己麵前表露情緒的臉，方牧恩不禁心亂如麻。
她原本以為方、陸兩家的仇恨在她與陸琛晟的愛情中將會停止，甚至準備將方家的殘存勢力整理起來以輔助陸琛晟。
但現在看來……方牧恩的嘴角掛上了苦笑，原本是為了幫助陸琛晟的力量應該是要轉化為反抗的力量了，陸琛晟絕對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呢。
這次冷戰中，方牧恩沒有選擇絕食。以前她隻是產生了些許懷疑而已，內心對陸琛晟還是有感情的，同樣也相信陸琛晟深愛著自己。
所以更願意用這種方式來確認他對自己的在乎，從而有恃無恐地提出要求。
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想再和陸琛晟在感情上有任何瓜葛了，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是殺兄仇人這一殘酷的現實。
接下來的日子裏，陸琛晟沒有能靠近方牧恩半步。每次他按耐不住對方牧恩的思念靠近她的時候，都會造成方牧恩的嘔吐。
但是每天送進房間的飯菜，方牧恩卻從不拒絕。人是鐵飯是鋼，為了一個“敵人”而不吃飯，那簡直就是最為愚蠢的事情。
麵對這樣的方牧恩，陸琛晟雖然不用再擔心她的身體，但卻害怕她的心隨著時間的沉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他再也抓不住。
所以這天中午，親自給方牧恩把飯菜送入房間的時候，陸琛晟忍不住開口請求。
“牧牧，請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好好談一談。”
方牧恩默不作聲地接過飯菜，熟悉的味道讓她知道是陸琛晟的手藝。曾經陸琛晟的洗手作羹湯讓她那樣感動，但是現在確實莫大的諷刺，難道他以為幾頓飯就能夠抹去那血海深仇麽？
“我不想和你說話，任何話。”方牧恩快速吃完飯，然後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