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故地重遊是情深
方牧恩睡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而旁邊一向比她早起的人卻還在沉睡中，方牧恩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陸琛晟，發現這人即使睡著也緊皺著眉，將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她有些心疼的將手指放在陸琛晟的額頭上，輕輕地揉了揉，直到感覺男人舒展了眉眼，才悄悄鬆了口氣。
而在她旁邊的男人也悄悄地睜開了眼睛，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她。
陸琛晟一夜難眠，直到天將亮的時候才合上了眼，但是再怎麽疲憊，幾十年來養成的生物鍾還是讓他定點醒來。
剛才的他隻是在閉目養神而已，感受到方牧恩溫柔的目光，感受到對方的手指在自己的眉心輕輕揉捏，陸琛晟糾結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與其擔心方牧恩恢複記憶之後的事情，他現在還不如好好和方牧恩培養培養感情，至少等到她恢複記憶的時候，讓她再也放不下自己，用自己對她的寵，對她的愛，讓她忘記失去孩子的痛。
陸琛晟伸出手指，勾了勾方牧恩的頭發，將她的頭發纏繞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方牧恩低頭，露出了一個清甜的笑容，“阿晟，早安！”
“早安！”
陸琛晟抬頭給了方牧恩一個早安吻，方才心滿意足的下了床。
洗漱整理後，李媽早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方牧恩和陸琛晟一前一後的下樓，隻是當方牧恩做餐桌旁坐定的時候，看著走過來的陸琛晟忍不住笑出聲來。
剛睡醒的時候沒注意，現在看看，堂堂的陸氏集團大總裁居然頂著一對熊貓眼走了下來。
果然不愧是陸氏總裁，國寶級別的，方牧恩笑眯眯的想。
陸琛晟倒不知道方牧恩在笑什麽，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卻讓方牧恩笑的更歡暢了。
“阿晟，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笑歸笑，看著陸琛晟那雙熊貓眼，方牧恩還是很心疼的，她走到他身邊，食指與中指並攏，在他的眼圈輕輕地揉了揉。
感覺到她的動作，陸琛晟大概能知道方牧恩為什麽笑了，他一伸手，就將方牧恩的手指握在了手裏，麵色雖有些沉，聲音卻很無奈。
“吃飯！”
就算他昨晚沒睡好，有了黑眼圈，這丫頭至於笑成這個模樣嗎……
方牧恩眯眼，嘴角輕揚十五度，笑意盎然，“阿晟，我去拿一個雞蛋給你敷一敷，要不然我怕你公司裏的人會笑話你。”
陸琛晟挑眉，神色冷傲，“他們敢！”
敢笑話他，下個月工作加倍，工資減半。
方牧恩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與陸琛晟糾纏，隻是去廚房拿了一個煮熟的雞蛋，在陸琛晟的眼睛周圍滾了滾。
幾分鍾過去，形象倒是好了許多，方牧恩滿意的點了點頭。
早餐在一種平和溫馨的氛圍中完成，當然，唯一一點讓方牧恩不滿意的就是，自己吃飯的準則是八分飽，今天卻在陸琛晟的投喂中變成了十成十。
早飯後，方牧恩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心下卻在懷疑，這是不是陸琛晟為了剛才的調笑在報複自己……
陸琛晟同樣酒足飯飽的坐在一旁，手臂卻不忘攬在方牧恩的腰間。
“不舒服？”看著方牧恩眉心微蹙，陸琛晟一邊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揉動，冷峻的眉眼染上了絲絲柔和。
“我沒事。”感受著男人的大掌散發的溫度，方牧恩舒服的眯起了眼，整個人就像是一隻饜足的小貓，神態優雅慵懶。
“阿晟，你怎麽不去公司？”感覺肚子裏舒服了許多，方牧恩抬眼看向神色認真的男人，輕聲詢問。
平常這個時候，陸琛晟已經該去公司了，他既然是陸氏的總裁，那平時需要他處理的事情也很多，像現在這樣放鬆悠閑的時候很難得。
“今天不去公司了。”陸琛晟搖了搖頭，墨色如深潭的眸子看向方牧恩，帶著十足的寵溺。
那雙在別人看來淩厲到可以穿透人心的眸子，在她這裏，就隻剩下溫柔，包容和寵溺，當然，還有那一絲絲絕對要將她捆在身邊的霸道。
“忘了昨天晚上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我們今天就去一個地方。”
“哪裏？”
“勵城西郊的青娘湖。”
青娘湖，湖如其名，就像是一位溫婉柔和的女子，還有著漂亮到令人沉醉的外貌，陸琛晟和方牧恩驅車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
也許是因為工作日的緣故，湖邊的人並不算太多，方牧恩圍著青娘湖轉了一圈，心情難得的舒暢。
她記得，當她還不是暮卿悅的時候，就很喜歡這個地方，結婚之前經常來這裏玩，隻是後來，她和顧繼臣結婚之後，那人很少陪她來，即使偶爾一次，也是匆匆而過。
陸琛晟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清麗的小臉，冷漠孤傲的男人也勾起了唇間，牽出了一絲愉悅的弧度。
“怎麽樣？這裏漂亮吧？”
“嗯。”
方牧恩重重點頭，自從她重生以來，忙著籌謀策劃，忙著為家人報仇，忙著為顧繼臣挖坑，好像還沒有來過這裏。
換了一個身體來，還真是別有感觸。
方牧恩轉悠了一會兒，心中因為這裏是陸琛晟和那個牧牧來過的地方產生的抵觸也漸漸消失。
“阿晟，陪我玩水好不好？”方牧恩沿著台階走到湖邊，小手在湖裏撥弄了兩下，轉身，手指一彈，殘餘的水珠就甩到了陸琛晟的身上，方牧恩愉快的笑了起來。
陸琛晟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水漬，然後又看向方牧恩的笑臉，點了點頭。
當然，兩個大人也不會幼稚的在湖邊玩起潑水的遊戲，兩人隻是租了條船，晃晃悠悠的劃到了湖中央。
“阿晟，你劃得快一點了，你看旁邊的那艘已經超過我們了……”
“阿晟，你真笨，方向都掌握不了……”
“阿晟，我劃得手都酸了，還是你來吧……”
方牧恩清脆悅耳的聲音不時從湖麵上傳來，遠遠蕩開，一身冰冷高傲的男人從始至終都勾著唇角，看著眼前歡快的人，即使她壞心的弄濕了他的衣服。
陸琛晟有些恍惚，似乎時間又回到了她們多年前蕩舟湖上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牧牧這樣純澈的笑容了。
湖邊，一個人影拿著相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臨近中午，兩人終於從船上下來，陸琛晟牽著方牧恩的手找到了一家外表看起來有些老舊的餐廳。
餐廳的名字叫做漁者餐廳，陸琛晟告訴她，這家餐廳的老板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頭子，酷愛釣魚，退休之後就在這青娘湖邊開了一家餐館，所有的魚蝦類食物都是他自己養的，很新鮮，很幹淨。
方牧恩知道，這裏也是他和那個牧牧來過的地方。
不過方牧恩也並沒有說什麽，跟著陸琛晟走了進去。
“二位，來點兒什麽？”一個肩膀上答了條毛巾的年輕人跑了過來，殷勤的招呼著他們，方牧恩瞥了他一眼，發現這人真有趣，打扮的挺像古代跑堂的。
陸琛晟選了幾樣兩人喜歡吃的菜，轉頭握著方牧恩的手捏了捏，柔軟的觸感令他滿意的勾了勾唇角。
“這裏的龍蝦和魷魚是一絕，都是你愛吃的。”
方牧恩水潤的眼眸蕩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看著他的波光似染上柔雨的新葉荷綠，真愛一個人會在不知不覺間在意對方的一切，片刻的溫柔就能讓你心潮澎湃。
可是…… 她抬眸望向這遠山碧水如畫，這裏是他和她來過的地方。
他也曾陪她輕舟一片，綠水藍天、他也曾陪她小心翼翼，珍饈玉盤。
她更陪他青蔥歲月，不曾回頭。
人都說初戀是最刻骨銘心的，那是一種經過歲月沉澱打磨越發溫潤瑩澤的感情，大浪淘沙之後隻能下入金子閃光的顏色。
方牧恩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自嘲，她的初戀呢？
她都不記得了，但是哥哥說，她是愛顧繼城的。
在大學楊柳兩旁，挽著他的手，言笑宴宴，眼角眉梢都是讓他嫉妒的花一般的嬌羞。
哥說，父母曾經反對，但是她為了和顧繼城在一起，甚至離家出走，兩人在海邊小屋中盡享日出日落，潮起潮湧。
母親也說，她對顧繼城的癡迷已經到了誓死不悔的地步。
父親說，做父母的永遠鬥不過孩子，所以認輸了，承諾她可以和顧繼城在一起，但是顧繼城必須入贅。
其實，當初顧繼城身為獨子，義無反顧，毫不猶豫的說入贅的時候，她也是曾感動過的。
其實，當初她車禍受傷到國外調理的時候，顧繼城如影隨形，悉心照顧也是有過感激的。
可是時移世易，時光荏苒，不管他們相處的多麽融洽，他有多麽的溫柔，她總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層隔膜。
方牧恩盈盈如水的目光落在陸琛晟那青山層巒般的眉峰上，突然想伸出手去描繪那山川美景。連她自己都奇怪，明明前世的時候兩家水火不容，明明她和他在商場上也曾多次交手，有過笑傲天下，也有過铩羽而歸。
得勝之時，慶功高宴，她喜上眉梢，他沉穩如峰。
失意愴然，狹路相逢，他冷眼嘲諷，她言辭激烈。
何以，魚水之歡，戀戀入骨，何以，心之所向，寸無隔閡？
不論理智如何告誡，心就是會往他那邊去。
牧牧，牧牧……
仿佛是從遙遠的過去飄來，仿佛是從心底最深處的渴望中響起……
那樣的撩動心弦，那樣的心跳如鼓……
那樣的模糊縹緲……
好痛，頭好痛……
方牧恩突然抓住桌子，腦中似有萬蟻蟲蛀，疼，疼的不得了。
隨著那縹緲偶的聲音一點點的清晰，隨著眼前巨大的遠光燈亮起……
她看見前麵的卡車，看見自己正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