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7章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四）

  果兒平躺著，聽著胤禛壓抑的嗚咽聲，她下意識眨了眨眸子。


  有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她也哭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眼睛自動給了反應，裡面蓄滿了滾燙的水珠。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牙齒咬了咬唇，千言哽在喉間，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胤禛哭了。


  身邊這個男人，她愛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哭了。


  他在哭什麼呢。


  哭泣若是能改變眼下的局勢，那她早就哭出一條黃河了。


  眼淚這種東西，用處真的不大。


  她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兒，但雙眸中的水卻是止不住，這些水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捂住了臉頰，默默流淚。


  胤禛沉浸在自己那已經崩塌的世界中，許久才慢慢把注意力分到果兒身上。


  看果兒雙手捂著臉頰，他下意識的想去抱她。


  但是雙臂卻不聽他的使喚，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他被抽走的力氣，還沒回到他體內。


  他長長的呼了口氣，放棄抱她的念頭，啞著嗓子輕聲開了口，「對不起。」


  他必須向果兒道歉。


  他終於體會到果兒這些年的痛苦了。


  真的是凌遲一般，痛的喘不過氣來。


  但這種痛苦他卻是讓果兒受了二十年，他必須得向果兒道歉。


  胤禛這句對不起，對果兒來說有些莫名，她腦迴路沒和胤禛完全接上，她雖然說了那樣的話，但腦子裡沒有「犧牲」這一層意思。


  所以，她其實有點理解不了胤禛的反應。


  這反應也太大了。


  胤禛這承受能力也太弱了點兒。


  「咱們之間說這三個字，太生分了。」她緩緩開口，嗓子也有些沙啞。


  「不，必須要說的，過去讓你受了太多委屈了。」胤禛說著臉上露出自嘲之色，「這世間果然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非得親身經歷了，才能完完全全體會到那份痛苦。」


  「……雖然我初心變了，但我對你的感情沒有變，我只是把你放在了第二位。」果兒解釋。


  「那若是到了必須犧牲我才能救這天下人的地步呢？你會選哪個？」胤禛問。


  「怎麼會有這種抉擇？不可能的。」果兒下意識否決。


  「我是說萬一，誰知道今後會出現什麼情況，要做好一切的最糟糕打算。」


  果兒「……」


  若是擱平日里，那她肯定要和胤禛爭一爭，她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假設。


  但此時，嚴峻的現實逼得她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到了此時，她才意識到之前是她天真了，她之間做的最壞的打算，其實並不是最壞的。


  真正最壞的情況是，在天下人和胤禛之間二選一。


  剜心啊。


  真的剜心。


  她該怎麼做？

  她真的要當活聖人？


  而胤禛看果兒沒了言語，心裡頭更痛了幾分。


  光是她這份猶豫，對他來說就是萬箭穿心了。


  以前的她，可不會有這種猶豫。


  不理解。


  真的不理解。


  他搞不懂果兒這種想法，他覺得就算是天九也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你該問一問天九，看天九是什麼反應。」他啞著喉嚨建議道。


  「在這個世上，你與他的靈魂是最接近的，你該與他溝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