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保鏢
言家府上。
別院的積雪旁邊,許家父子跪在地上,愧疚地望著劉昭。劉昭正手足無措地踱著步,似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老許,大牛!你們這是做什麽!說了和你們無關,你們要跪到什麽時候!”
許叔平靜地望著老爺,再次解釋道:“老爺,您和少爺遇險的時候我們父子二人卻在這裏飲酒作樂,哪有這般當下人的!連自家老爺的安危都顧不好,我們不配站著。您若是不罰,我們過意不去,那就一直跪著吧!”
劉昭身旁的劉約見父親實在是犯了難,又注意到大牛眼神中的堅定,若不做些什麽,怕是他們能愧疚一輩子。
他走到許叔身前,撩起衣擺和許叔麵對麵地跪了起來。跪的太猛,震得膝蓋疼,他忍著疼痛,一本正經地說道:“許叔,昨夜的意外真的與你們無關,又不是你們故意為之,要怪為何不怪楊家,怎麽一直在為難自己?”
許叔沒想到他跪的這般幹脆,根本就攔不住。哪有少爺給下人下跪的,他準備將劉約扶起,卻發現扶起劉約他必須要起身——那就真成少爺跪自己了。
劉約不理會他的為難,繼續道:“楊家不允許你們入內,又發生這檔子事,那是他們的失責,總有人會找麻煩的。咱在這裏跪著算怎麽回事?真說跪,那跪菩薩去,祈禱我們劉家平平安安的吧!”
“對,約兒說的對呀!老許,你和大牛快起來!”
劉約見許叔有片刻的動搖,他趕緊起身,弓腰扶著許叔,輕笑道:“行了啊,都不是外人怎麽這麽見外!遠處的龍大廚瞧著呢,你準備讓我們父子二人落下個惡名?大牛,搭把手!”
許叔不再堅持,唉聲歎氣地起身,心中愧疚依舊存在,得些日子才能緩過來。劉約就勢附在許叔耳邊嘀咕道:“我爹昨夜驚著了,最好歇息幾天。許叔你多陪陪他,老哥倆下下棋吹吹牛,怎麽就過不去了?”
“也罷!”許叔歎道,“我許茂以性命擔保,以後絕不會讓劉家受到任何傷害!”
劉約把大牛拉到身側,笑道:“知道了。早了才能回文登,您二位玩去吧!爹,許叔陪你解解悶,我和大牛出去一趟!”
“去哪兒?”
劉約嘿嘿笑道:“給十美第一道喜去!”
劉昭連忙道:“如今登州局勢叵測,你可……”話未說完,他就瞧見朱驕入了別院。萬幸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他趕緊轉了話風,微笑見禮道:“下官見過朱大人!”
劉約回身衝朱驕行禮,朱驕卻沒理會他,而是先回著劉昭:“劉大人客氣!瞧你這氣色尚可,下午和我一同回文登可好?”
劉昭無法拒絕,二人又客氣幾聲,朱驕便衝著劉約去了。
“跟我來。”
劉約領著大牛跟上,三人輕車熟路地來到言知府的書房。沒讓他研究透徹這般熟悉的原因,朱驕直接談起正事:“案子基本上完了,現在隻要找到他們的作坊。我得到的消息是,作坊很有可能在文登縣轄區內,你有沒有眉目?”
劉約直接搖頭:“作坊可不能產出如此多的鹽,他們製鹽的地方小不了。不可能在城裏,而文登又山林眾多,海邊也有很多無人之地,是個好地方。要找,隻能去那些地方找。大人要是自己去尋,難。”
朱驕在爐子坐上一壺水,挑熱炭火,回道:“下午我的人就來了。一百個夠不夠?你是給我幾個位置,還是領著我們去找?”
來一百錦衣衛?劉約被如此陣仗嚇住了,幹笑道:“我不去了,不如……”
朱驕打斷道:“不去也行,這案子的案宗由你來寫。現在就動筆吧,下午給你單獨來駕馬車,路上不停,晚上也別耽擱,明早兒給我寫出來。”
劉約苦笑道:“那我還是去吧!”
朱驕笑道:“早這麽痛快不就好了?案宗就不用你了,你先把這兩封信好好看看。一封是殷閣老的,一封是劉嫿的。中午我領你見一個人。”
“趙大哥他來不來?”
朱驕臉色沉了下去,“他在返京途中重傷……是誰下的手不清楚,但他在交手過程中發現一人右手缺一指。他說你認識?”
劉約眉頭緊皺,說道:“上個月月初的事情了。他們果然是奔著這案子來的,認識稱不上,就是……”
朱驕輕歎道:“突然覺得把你扯進來不是好事情。都到這地步了,我就不矯情了,既來之則安之吧!你看看殷閣老的意思,過了晌午去趟衙門。”
……
午時剛過,劉約便領著大牛進了府衙。府衙裏沒幾個人,不知道是被知府派出去做什麽,還是讓朱驕直接領走了。二人跟著衙差找到朱驕,朱驕正在研究手中書信,神色平靜,看得到是入迷。
候了很久,朱驕才發覺來人。他起身叫過劉約,說道:“來,直接跟我出城。這個壯小子,你去通知劉家人啟程。”
大牛領命而去後,劉約跟著朱驕繞出府衙,甚至都沒和言知府打過招呼。錦衣衛行事真沒必要和地方官打招呼,但劉約沒有身為爪牙的覺悟,總覺得不告而別有些過分。
朱驕明白他的心思,但沒表示什麽,直接上了馬車,一路疾馳直奔東城門。
待馬車在城外停好,劉約跟著朱驕下車,抬眼就瞧見一隊兵卒,著實把他嚇了一跳。他不是沒見過當兵的,隻是這群人的狀態和他見過的那些完全不同,總感覺像是時刻準備拚命的樣子。
劉約好奇打量著他們,同時問著朱驕:“大人,這……不是錦衣衛呀!”
朱驕笑道:“哪有那麽多人給我帶出來的?借的兵,事完要還的。介紹個人給你,守有!”
“在!”
兵卒中響起一聲稚嫩的應答,隨後一位穿著不合身盔甲的少年跑了過來。劉約打量著他,少年個不高,大部分臉頰被帽子遮住,就能瞧清一雙鋥亮的眸子。
朱驕介紹道:“這小子叫劉守有,說什麽也要跟我出來見見世麵。他爹也有讓他在外麵曆練曆練的心思,那我幹脆就交給你了。以後就跟在你身邊,你多時想進京了就把他帶回去。放心,別看他不起眼,打小習武,是個好苗子。”
劉約客客氣氣和少年行禮,全然不知道朱驕內心的想法。朱驕繼續引薦著二人,對少年說道:“劉約,一個開酒樓的,近幾年你就跟在他身邊吧,護他安全,順便學些東西。都是本家,你倆也不用見外,誰大一些?”
劉約率先回道:“我今年十七……”
劉守有嘿嘿笑道:“我比你大幾歲!咱倆以後就是兄弟了,多包涵!”
劉約微笑行禮,總覺得這名字很是熟悉。這年頭能有他熟悉的人,多半是在曆史上有名有號的,這種人給自己當保鏢?
這買賣不虧。
朱驕微笑道:“這就算認識了。守有,你去換一身衣服,以後就聽他的安排。不要以為他年輕就能怠慢,虛心些。好了,你倆找地方熟絡一下,待劉家人出城,咱直接開拔,直奔文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