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小燈會
炷香功夫後，田五一臉滿足地出了小屋。沒空繼續回味，瞬間襲來的寒冷讓他清醒不少，哆哆嗦嗦地穿著衣物，還不忘向劉約報告剛才的感受。
“少爺，你說奇怪不！裏麵那個燥啊，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可過一會兒覺得舒坦起來，那味道，就能琢磨，它不好細說！”
劉約笑道：“不好說就自個兒回味吧！又是一頓白忙活，你落下個舒坦也不算吃虧！緊起精神，咱往回趕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巡檢聽劉約要回去，趕忙問道：“少爺，那溫室還要建造下去嗎？”
“建，為何不建？”劉約回道，“等後天我托個可靠的人過來，到時候具體的作法，你們聽好就是。這次的失誤不是你們的，這地兒也留著別拆，反正泉眼還有的是。”
“遵命！”
劉約坐進馬車，探出腦袋笑道：“劉大哥見外了，咱是合作，可不是上下級。以後還需仰仗諸位！”這話說得異常客氣，巡檢隻好陪著笑，連稱應該。
他可不是突然間生出客氣的念頭。年前登州就傳來消息，說是新通判要重點整飭官場紀律，如他這般非官家人不得肆意指使或幹涉。劉約可不想開年就被範瀾盯上，幹脆早做準備，省的到時候遇上巡查，如巡檢這般兄弟們還轉不過彎。
作別溫泉巡檢司，馬車又開始了顛簸。田五舒坦了一陣，此時還沉浸在那說不出的感覺中，手下鞭子失了神，老馬得著空慢了不少，漸漸踱起了步子。
劉約睜開眼踹了田五一腳，“還回味呐！不行再回去泡一會兒？”
田五憨笑道：“少爺，我尋思的不是那個事兒。我就在想呀，你說好好的城裏不待，跑出來這一趟的意義何在？我還進個箱子蒸了一頓，您這啥事兒沒做，就這麽回去了？”
“有屁快放！”
田五挪過身子，笑道：“再往前走一裏地有上山小路，就是咱前幾年經常去的那座山。咱去獵些山珍回去嚐嚐？哎，少爺先別急，聽我說！咱店裏什麽都好，可您不覺得差點什麽嗎？人家都是來店裏吃山珍海味的，咱海味不缺，山珍難道真的就靠那些淡出鳥味的蘑菇野菜撐場麵？不來些野味？”
劉約搖頭道：“誰說沒有了，野雉野兔雖不在菜單裏，但有人家來送上幾隻，我們也做過。點它的人不多，我們犯不上天天入山打獵。再說了，就算要進山，還需要本少爺親自去打？你到底想去做什麽？”
田五急忙解釋道：“我就是覺得天色尚早咱也沒什麽事情啊……”他見劉約不信這般說辭，猶豫再三說出了實話：“其實我是想著給小紅置辦一件皮子，可那東西對我而言有些貴，今兒想著入山碰碰運氣。碰著就算賺了，沒遇見也好帶些野味回去……”
劉約無奈道：“我說你整天在想什麽？咱倆現在入山，用啥打獵？我扔石頭你拿牙咬？”
“車上備著……”
劉約樂道：“田五，你這是蓄謀已久的呀？就算你準備妥當，你有狐狸精還是比狼狠？不許進去，大冬天的萬一出點事兒，連救你的人都沒有。”
田五嚅囁再三，很不情願地放棄了入山的念頭。
馬車猛然提了速，車中劉約被晃了一下。他懶得理會田五，反正已經不允許他進山，諒他也沒那個膽子偷著跑進去。現在生氣就由著他去，這一路顛簸並不耽擱自己睡覺。
田五雖然帶著鬱悶，可也沒敢太過火，馬車還算平穩地回了城。劉約睡的不錯，本想著再去和田五說道說道，結果那家夥停車後就不見了人影。
田五雖油，分寸還是有的。劉約篤定了他不會進山，也懶得去尋他，入了店中直接找到許叔，痛痛快快地將郭老板咒罵了一頓。
許叔含笑聽著，時不時應和幾聲。待劉約氣消得差不多了，許叔適時遞話道：“那這次元宵燈會就不請他過來了！”
劉約哼道：“我還就得請他呢！發牢騷不解恨，我非要當麵說他一頓，如何我也要鬧明白他是怎麽記錯的！”
許叔笑道：“怕是不好請咯。今年登州府要辦一個大的等會，初十就開始，持續十天。陣仗如此之大，熱鬧事兒肯定比咱這裏的多，怕是人家也不想來。”
登州府五六年前辦過一場十天燈會，的確熱鬧，劉約聽到許叔提起，心底多少還有些向往。畢竟真正的傳統年俗，還得在對的年代去感受。
可他早就應了十五在文登辦個小燈會，一是要和馮掌櫃談些要事，再就是準備徹底和言泠說開。如今登州府也蹦出來湊熱鬧，自己這是去還是不去？
去吧，也能遇見想見的人，可不想見的人估摸也會跳出來；不去吧，守著自家的小樂子也不為難，就是不知人家喜歡不喜歡小地方的寒酸情調。
許叔明白他在想什麽，輕聲道：“你出城那陣登州府就派人來請了，老爺夫人是想著去的。我也提過咱家這場，老爺說該備還得備著，給百姓們一個樂子……咱都去登州府。”
“誰下的邀？”
“知府大人派人來的，楊家送來的帖子，孫先生也傳來了信。不光是咱，龍大廚那邊也有人請，說是十五當夜有個什麽廚藝比試……”
劉約來了興致：“喲，廚王大賽呀，請沒請我？”
許叔苦笑道：“自然是請了，不過你是過去吃的。”
“比試誰牽的頭，有何獎勵？”
“聽龍大廚說起，像是官家出的麵，楊家出的錢。獎勵據說是一把金刀，具體還沒定呢！還有，比試也在望仙樓，和咱那十美瓶的競賣前後腳，咱下午辦完人家晚上接上。聽說是知府的意思，可能有些緩和咱和楊家關係的念想吧！”
劉約蹭了下鼻子，渾身別扭。畢知府就夠能和稀泥的，誰知這位言伯父看起來更甚。當然，從人家的角度出發，巴不得整個登州都一團和氣，可一個地方容不下兩個首富，撕破臉是早晚的事。
表麵越和氣，背地裏事情越多。燈會不就是第一招麽，自個兒年前張羅著辦個大的，誰也沒有應茬兒的；等著察覺到知府大人的意圖後，立刻蹦出來顯擺顯擺……惡心呀，惡心！
不過也好。還有七天，倒要看看楊家是如何讓登州府長明十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