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臘月當頭
小武滿臉的嚐盡人間冷暖的無助感，劉約不由得樂了。
“武哥，我囑托的不用太放在心上，偶爾去一趟翠紅樓，說上幾道菜就可以。沒什麽難度，也沒什麽下賤與否。你想，去望仙樓吃飯的，還能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菜嗎？但我身份在這，我不能去呀，所以我需要別人幫我打聽打聽，知己知彼嘛！是不是稱不上卑鄙無恥？”
小武很認真地想了想，的確稱不上。和那些人讓自己給東家添亂相比，少爺隻是想知道他們每天做的什麽，怎麽看也不過分。況且如少爺所言，這事兒誰都能做，之所以讓自己做就是怕自己心裏覺得虧欠？
那要好好去做！
單純的小武自以為懂了兩世為人的劉約，重重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來，幹！”
幾人喝的很痛快，完全看不出剛才談論過什麽。兩壇酒過後，花虎一拍桌子，大笑道：“哈哈，少爺！俺終於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讓武兄弟去望仙樓當內應？”
真難為你了，這點事兒想了兩壇酒。
……
……
小飯店的營生不緊不慢地過著，小武那檔子事兒真沒影響多少。雖說近幾天生意一般，但更多還是因為天氣，老天爺不賞飯吃可比任何卑劣手段都難對付。
文登的雪是真要命，三天一場小的，沒等化了就再來一場大的，要不是縣衙早作準備，今天冬天能凍死幾個。
這種天氣上街的人都很少，小飯店來不了客人很正常。但店裏並沒有閑著，畢竟大戶小姐們聊閑天時的伴嘴甜品，還得小飯店提供。
別看沒客人，小飯店還是賺錢的，這是望仙樓永遠比不了的地方。至於以後的買賣到底誰的更強，劉約也不在意。畢竟老天爺這雪下的，想蓋樓？
歇著吧您呐！
劉約有著閻王爺這層硬關係，老天爺都站在他這邊。大雪封門好幾天，一直到臘月初一，天色才勉強放晴。
奈何化雪更冷，百姓們依舊不出門。餓不著他們也窮不了小飯店，冬天又適宜儲藏東西，每天早上做好一堆甜品就不用忙別的，小日子著實愜意。
劉約靠在店裏，與許叔和大廚們在涮著火鍋。一桌子人熱熱鬧鬧的，除了貝如鷹都吆五喝六的，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眼瞅著沒酒了，得財搓著手走了進來，衝劉約回稟道：“少爺，劉府那裏剛吃完。剩了不少食材，放庫裏還是給你們添桌上？”
許叔回道：“你們幾個不是還沒吃麽，四個人分一下拿回家吧，今天還是沒有客人，咱也好生歇歇。”
得財見少爺點頭，笑著應下，同時說道：“許管事讓我帶句話，說是一個叫範瀾的人提前上任？應該是這句話，我記不清了，他說範瀾明天就要來文登。”
劉約連稱知道了。待得財離去，龍威硯見他一臉的厭煩，出聲問道：“這範瀾是誰，怎覺你很是不喜？”
劉約輕哼道：“一個瘋子，不分場合隻認死理兒。還覺得自己特高尚，其實壞著呢！隆慶二年的進士那麽多，朱賡於慎行哪個不比他厲害，就他事多。”
龍威硯不在意這些事，笑了一聲便不作理會。反而是何力開了口：“興許是東家沒遇見那些人，萬一他們更壞呢？”
劉約嘿嘿一笑，轉了話題。
……
火鍋正涮的盡興時，趙班頭敲開了小飯店的大門。謝絕了眾人熱情的招呼，他麵色凝重地附在劉約耳邊，說道：“城南死了個人。”
劉約輕笑道：“怎麽，我還得兼著破案的買賣？”
趙班頭沒有和他玩笑下去，眼神示意他出去詳談。劉約感覺到有問題，樂嗬嗬讓其他人繼續吃著，他跟著趙班頭走了出去。
在街上走了一陣，劉約忍不住好奇，問道：“很棘手？需要我找趙奇幫忙？”
趙班頭歎道：“昨晚趙大人正好路過幫襯了幾手，剛才他讓我過來找你。”
劉約皺眉道：“什麽案子？”
“先奸後殺。案發應該是兩天前，天氣原因，屍體很……地腳也偏，昨天被發現的時候現場保護的很好。”
“有問題？”
“問題大了，”趙班頭苦笑道，“屍體手裏攥著一片碎布，在不遠處的牆根兒發現一件破的衣服，正好對上。衣服是上等材料，一般人買不起。趙大人順著衣服一查……萊州府杜記的衣服。趙大人從萊州府拿回了賬簿，那件衣物的買主是少爺你。”
劉約聽到杜記那裏就感覺到不妙，待趙班頭說完，他試探道：“是不是一件赭色，衣擺處還有拆線的痕跡？”
趙班頭點點頭，歎道：“少爺，我知道是陷害，可怎麽認定也得細研究。”
“不用研究，”劉約冷冷道，“衣服是我的，我認。但依我的品味，我不會穿著一件破衣服上街的。”
“可萬一你是在衣物上取下某些很顯眼的物件呢？”
“我要是那麽仔細，瞧著衣服碎了能殺完人就扔地上麽？你們既然隔天才發現屍體，想來不是什麽顯眼的地方，我完全有機會返回去把留在現場的碎布給取回……這麽簡單的事情還用我說？”
趙班頭擠出一道笑容：“物證不成立我也知道，但有人證的。”
劉約笑了，“有人證？早瞧見了不去報官，等今天，還是在等新的通判來巡查文登的時候？”
“並非是瞧見犯案，而是周圍人回憶的，說是當天有個人身形和你很像。”
劉約笑的更加燦爛，“趙班頭，你好好琢磨琢磨吧。我是縣令公子，若真殺了人，我會怎麽辦？你應該會在案發後第一個就瞧見屍體了吧，然後幫我送出城埋了吧？能放到今天？我很好奇，是誰這麽蠢。”
趙班頭停下腳步，回道：“少爺，不是別人蠢，是和你這般聰明的人不多。你能在聽到一件衣服後將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解釋出來，陷害你的人自然是能想到的。但是，百姓們不會。”
劉約皺眉道：“死的是誰，我認識？”
“最麻煩的就是這個。小飯店二樓的丫鬟，以前翠紅樓的姑娘，如柳。”趙班頭頓了一下，繼續道，“這就是趙大人找你的原因，因為……”
因為這姑娘不知道是誰派到小飯店當內鬼的。
劉約冷靜地走著，很長時間後開口道：“更不對。我要是想除掉她，不會親自動手。”
趙班頭沒有回應，二人一直沉默到了衙門裏。
趙奇在衙門等了很久，看到劉約第一瞬間便開口道：“所有人證物證都指向你，你仔細回憶下前天夜裏亥時前後你在哪兒，做什麽。”
“我在家，看書。”
“誰能證明？”
劉約沒有回話。
說過把衣服扔了的那個人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