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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山下帶回不好的消息

  在日光的灼射下,二娘的另一隻翹著蘭花指的手將毒蟲的尾部提溜著,毒蟲的頭卻朝向我。


  ??我隻看見毒蟲滿身的細腿朝著我張牙舞爪,身子搖頭擺尾地不停扭曲。


  ??最讓我感到觸目驚心的是,這條毒蟲儼然已經成精了,紅彤彤的大腦袋上居然嵌著一對恐怖驚悚的綠色眼睛,從這雙綠色眼睛裏閃爍出的光綠瑩瑩地泛著一股蕭殺之氣的清冷。


  ??我甚至從毒蟲這雙藍瑩瑩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變形扭曲的麵孔。


  ??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從毒蟲的眼睛裏映照出的這張麵孔會如此猙獰醜陋!

  ??我到了掙紮,更像把眼皮合上。


  ??但是對於連喘氣都是一種奢侈運動的我來說,連把眼皮合上的權力也失去了,反抗和掙紮對我來說更無異於就是一種妄想。


  ??終於,二娘鬆開了撐開我眼皮的手,但緊接著就捏在我的頜骨上。


  ??我感覺二娘捏我頜骨的力道奇大,而且手法非常老練,我的嘴被她生生地捏開了,然後……


  ??然後那條活蹦亂跳扭曲掙紮的毒蟲就順勢被放進了我的嘴裏……


  ??一種別樣的又生又澀而且帶著一種奇異腥味的複合味道立馬充斥於我的整個口腔,並且就勢借著嘴裏的唾液鋪散開來,一場翻場倒肚的惡心感令我幾乎窒息……


  ??更為悲劇的是,那條從我的喉嚨進入的大毒蟲,很快被憋死在我的腹腔裏也就罷了。


  ??可是,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時的我突然就像是生出了一雙看得見自己五髒六腑的能夠內窺的眼睛一樣,居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這條早已成精的毒蟲順著我的腸胃一路爬行。


  ??這東西首先在我的心室內停留打望了一陣,又扭曲著身子從心室的一條管道中爬出來,再從肺葉裏呆上一陣子,似乎在尋找可以棲身的舒適地兒。


  ??這東西在肺葉裏呆上一陣子,感覺仍舊不是它想呆的地方,然後又從肺葉裏爬出來,在各個髒器間串門似的溜達。


  ??最後,這東西終於在我的肚臍眼處安定了下來,身子一盤,睡了!


  ??我內窺的那雙眼睛也同時消失了!


  ??我當時除了意識特別清醒,身體的所有機能都處於休眠狀態。或者說廢棄狀態,那種被動的恐懼和無助感,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是根本無法體會的。


  ??我的眼淚有情不自禁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


  ??而二娘卻又在我的身邊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念了些什麽咒語,然後附在我耳朵邊說聲音溫柔可親地朝我耳語般地說道:“臭小子,我不管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妖孽,你就好生睡上一覺吧。養足了精神,今晚上還有你熬的……”


  ??意識極度清醒的我不知道二娘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二娘她的話裏邊似乎在暗示,今晚上我還將麵臨一場大的劫難!

  ??這時,從屋子裏出來的瓊池好像發現了二娘朝我做了什麽手腳,朝二娘問道:“二……勤嬸,你又朝我弟做了什麽?”


  ??勤嬸立馬朝瓊池說道:“我沒做什麽。就是扒開他的眼睛看了一下。小子的眼睛倒是顯得挺精神的。沒事,你的這個弟弟他死不了。對了,你是從哪兒撿來這麽一個弟弟的?你可得提防著他點哦。”


  ??這妖言惑眾的瘋婆子,我沒招她惹他,她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我呢?

  ??我委屈得真想朝瓊池大聲說:“這個瘋婆子朝我嘴裏塞進了一條大毒蟲,就在我的肚臍眼那個地方,正打呼嚕呢!”


  ??可是,此時的我喉嚨裏除了能夠發出顯得很急迫的嗚嗚聲,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跟瓊池建立信息溝通的任何渠道。


  ??我連手指頭動不能動一下。


  ??這種感覺讓我聯想到自己是不是有遭遇了鬼壓床。


  ??對於鬼壓床的感覺我是太深有體會了,意識是完全清醒的,包括對周圍環境都了如指掌,可是就不能動彈一下,甚至連手指頭都不能動彈,完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摁在床上一般……


  ??瓊池從我發出的嗚嗚聲裏還是獲得了一點點信息,她附在我的耳朵邊朝我問道:“你別著急,看能不能跟姐慢慢說。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於是我努力想把一句簡短的話照瓊池提醒的那樣,一個字一個字掰開揉碎了說出來。


  ??但是,根本不可能……


  ??我完全理解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是什麽感覺,那就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二娘這時朝瓊池說道:“你就別為難他了,他現在虛脫成這樣,得好好養上一陣子。今晚上他能不能度過這一劫還很難說呢!他的魂還在陰間裏擱著呢!”


  ??“什麽劫!為什麽會是今晚上?”瓊池警覺地朝二娘問道。


  ??二娘說:“他現在一點陽氣都沒有,要他命的陰差早就在半道上了。”


  ??“你怎麽知道?”


  ??“那條道上我經常去。其實,我們的肉身,隻是魂魄棲身的一間房子。它可以住這間房子,也可以住那間房子。可以住自己的房子,也可以住別人的房子……”


  ??“住在自己房子裏的魂魄,魂魄是在陽間裏的,是活人。魂魄住在別人房子裏,魂魄是在陰間,這就叫鬼上身。你的這個弟弟現在就是鬼上身……”二娘又開始瘋瘋癲癲地說話。


  ??瓊池顯然不相信二娘說的瘋話,而是朝二娘說:“好了,二……勤嬸,你就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地添亂了,說些話怪嚇人的。什麽陰間陽間的?別把我弟弟嚇著了。飯我已經煮好了,你進屋去吃飯吧。我在這兒看著我弟遞。”


  ??二娘臨進屋吃飯的時候仍舊扔下一句嚇唬我的話:“今晚上,最終還是得看這小子的造化!最好,我能想到辦法把你那邊的親人找來,看能不能到時候搭把手!”


  ??“哪邊的親人?”瓊池追問道。


  ??“陰間那邊的。”二娘邊走邊應道。


  ??瓊池對二娘說的話無動於衷,還朝我安慰了句:“弟弟,你別聽二娘說,她現在的腦子可能又開始不清醒了。”


  ??勤嬸的話似乎在某一點上勾起了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人在最為孤獨的時候,唯有對親情的思念是最為急迫和刻骨銘心的。


  ??於是我想起了我的爺爺……


  ??那是我童年裏對我最為關心也最為和藹可親的人。可是他卻在我懵懂少年的時候死去了。


  ??“好弟弟,你又想起什麽傷心事了嗎?”瓊池給我擦拭眼淚。


  ??我不能說,也不可說,隻有任憑淚水順著眼角流淌。


  ??整整一個下午裏,我都處在一種幸福溫暖的回憶中,我的爺爺一直都在我的回憶裏陪著我,那是一種無以言說的幸福。


  ??臨近傍晚的時候,我的回憶終於被趕集回家的陌生男人給打斷了。


  ??陌生男人的聲音依舊響亮,朝瓊池說:“姑娘,太陽都落下去好一陣子了,你咋還把他晾在外頭?一會兒就該起夜風了,當心把他涼著!”


  ??瓊池卻說:“我就是在為這個事情著急呢!我一個人弄不動他。”


  ??“二娘不是回來了嗎?你可以找她搭把手的。”


  ??“我叫不動她。吃了中午飯就一個人躲進那間屋子裏去了,還問我知不知道我弟弟的生辰八字,我說不知道,她就用針在我弟弟的中指上刺了一滴血滴在一碗水裏端進屋子裏去了,還叫我別打攪她。”


  ??“她是不是說她又要下陰了?”


  ??“是。你怎麽知道?”


  ??“她經常搞這些莫名堂的事情。我都懶得管她了。她說下陰就等她下陰。得了這病,有什麽辦法?隻有由著她的性子來。這輩子,也算是她遇到我了,要是遇上隨便哪個人,都不會這麽遷就她的。”


  ??“二娘會不會真的會下陰啊?”


  ??“會啥啊!她會下陰的話,我還會在這深山老林子裏陪上她幾十年?”陌生男人嗬嗬地笑道。


  ??陌生男人邊說邊挑著一擔子東西朝屋子裏走,扁擔在他的肩膀上晃動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憑著扁擔發出的咯吱聲,我可以判斷出陌生男人挑的這一擔子東西並不輕。


  ??一會兒,陌生男人從屋子裏出來,朝瓊池說:“來,幫我搭把手,把他放我背上,我背他進去。”


  ??“大叔,真的給你添大麻煩了。”瓊池很過意不去地說。


  ??“這有什麽?舉手之勞。以後你千萬不要給我說這麽客氣的話,也客氣越見外,知不知道?”陌生男人邊說已經邊配合著瓊池把我放在他的背上。


  ??我被放到了一張鬆軟的床上,而且蓋上了被子。


  ??“要隨時看他出汗沒有,這幾天蓋被子怕把他熱著了。不蓋又怕涼著了。”陌生男人說。


  ??“我知道的。”瓊池說。


  ??“對了,大叔,你不是說明天你才能趕得回來嗎?怎麽你這麽快就趕回來了?”


  ??聽得出中年男子正端了一碗清水在喝,灌了兩口才說:


  ??“我是下到山下的一個幺店子歇腳的時候才知道,回龍鎮出事情了,不讓趕集了,被封了!方圓十幾裏地都被戒嚴了……”


  ??“……全部是兵哥子把守,荷槍實彈的,個個都不善。傳說是在封閉訓練,可是都說不像是訓練。訓練哪兒會整出這麽大的陣仗?估計是回龍鎮出了大事情了。幺店子的人聽說我說要去回龍鎮采買東西,都勸我不要去,擔心我被抓起來……”


  ??“回龍鎮是個什麽地方,你說得好嚇人。什麽是兵哥子?戒嚴又是什麽?”


  ??“戒嚴你都不知道,就是不讓進了,被兵哥子接管了。兵哥子就是吃當兵吃皇糧的。”


  ??瓊池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陌生男人接著說:“看樣子是不是天下又要不泰平了,要打大仗?所以我就轉腳回我的老屋裏去,擔了一挑穀子上來。這幾天我都要下山回我的老屋,把存在老屋的糧食都擔上來。倉裏有糧心不慌,你說是不是?萬一真的要是又遇上兵荒馬亂的年辰,怎麽得了?這才剛剛泰平了幾年嘛!”


  ??這時,旁邊一間屋子的門嘠磯一聲響了,二娘從屋子裏出來,朝瓊池說:“趕緊,把這碗神水給他喝下去,讓他到陰間跟他爺爺說幾句話。他爺爺正守在他那棵花樹下等他呢!”


  ??陌生男人卻朝二娘說:“二娘,你又在搞些莫名堂的事情。你理性一點好不好,你不要把客人嚇著了……”


  ??二娘卻朝陌生男人說:“崔致遠,你今天可千萬別把我當瘋子來看了哈。我是真的在救人哈!你耽誤了我的事情我真的要翻臉的啊!”


  ??被稱作崔誌遠的陌生男人無可奈何地朝二娘笑道:“你叫這位姑娘評一下,你說這些話像不像個腦子不正常的人說的話嘛?我又沒有憑空說汙蔑你的話。”


  ??而躺在床上的我卻已經完全相信了二娘說的話。


  ??因為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是不可能憑空說出我的爺爺已經不在陽世裏這件事。


  ??瓊池這時去朝二娘問道:“二娘……不,勤嬸,你怎麽知道他的爺爺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陌生男人崔誌遠卻打斷瓊池的話說道:“等等等,你叫二娘啥?勤嬸?什麽勤嬸?你還真把她當勤嬸了?連她的話你也聽,真把我搞得一頭霧水了。”


  ??“是二娘非得要我管她叫勤嬸的。我叫她二娘她不依的。”瓊池說。


  ??“二娘,你渾渾噩噩的究竟要到什麽時候?咋又想起要當勤嬸了?當勤嬸對你有什麽好的?”


  ??“我本來就是勤嬸。是你非要叫我二娘的。”二娘說道。


  ??崔誌遠是徹底暈菜了,朝瓊池說道:“我是拿她徹底沒有辦法了,今天說話更顛三倒四的不著邊際了。”


  ??躺在床上的我卻急得要命,因為隻有我知道此時的二娘是完全處在清醒的狀態下說這種話的。


  ??我得快點下到陰間裏去見我的爺爺啊!要不然我的爺爺就等不到我,他會著急的……


  ??“二……勤嬸,你還沒有回答我問你的話呢!”瓊池已經顧不上理會崔致遠,繼續朝二娘說道。


  ??二娘說:“我剛才朝你問他的生辰八字,你說不知道,我就隻有取一點他的血,到陰間裏滴血認親了啊……”


  ??“我端著這碗水擺在奈何橋上,他的爺爺就過來了認了,主動說他的孫子是遇到大難了,他要救他的孫子……”


  ??“他的爺爺還把我帶到他的花樹下去看了一下,他的那棵花樹就像是被霜打了一樣,葉子全部被打壞了。他的爺爺一直守在他的那棵花樹下哭呢!”


  ??聽了二娘的話,我再也抑製不住對死去爺爺的思念。


  ??爺爺走了的這些年,我以為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爺爺跟我們已經漸行漸遠,直至會最後消解在時間和記憶的長河裏。


  ??我真的沒有想到爺爺會在另一個世界裏依舊無時無刻地在惦記著我。


  ??陰陽相隔,我跟爺爺之所以不能相見的原因,是因為我跟他失去了相見的平台和通道。


  ??或許,二娘說的陰間,就是我們說的天國。


  ??“花樹?什麽花樹?”瓊池當然不能聽懂二娘說的話,依舊疑糊地朝二娘問道。


  ??這時,崔致遠搶先替二娘回答道:


  ??“這是我們這兒那些下陰的人和觀花婆的說法。說每個活著的人,在陰間裏都長有一棵花樹,人如果活得好活得健康順暢,陰間那邊的花樹就長得好,長得茂盛,人要是活得不好,或者生病了,陰間那邊的那棵花樹就長得不好,或者生蟲子啥的。這些都是封建迷信的說法,當不得真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鸚鵡學舌地撿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來胡亂說。”


  ??這時,二娘卻朝崔致遠說道:“崔致遠,我在跟我們家瓊池小姐說話,你別在一旁插嘴好不好?”


  ??“她啥時候又成你們家小姐了?盡打胡亂說!”崔致遠快被二娘把頭都快給搞大了。


  ??瓊池這時朝崔致遠說道:“大叔,既然你知道二娘得了這種病,咱就不用跟二娘較真了。就當她說的話是真的就是了。”


  ??崔致遠聽瓊池說得極有道理,就說:“也隻有這樣子了!”說完好像轉身出了屋子。


  ??二娘這時朝瓊池說:“趕緊幫我把他扶起來,讓他把這碗水喝下去,時間耽擱久了怕這碗水就不大靈念了。我在水裏下了字令的。”


  ??“二娘……勤嬸,你在這碗水了放了什麽,咋黑乎乎的?”


  ??“黃紙化的灰,我朝水裏下字令的時候燒的黃紙。喝下去沒害處的。”二娘說。


  ??瓊池興許是拗不過二娘,還真的把我從平躺著的床上扶了起來。


  ??我的嘴巴被二娘用什麽東西撬開了,一碗下了符咒的神水如同甘泉一般順著我的喉嚨管流淌進了我的五髒六腑內……


  ??被灌下二娘下了字令的神水後,瓊池又將我平放在床上,然後,二娘在我的耳朵邊竊竊私語般地念叨起了誰也聽不清楚的密語。


  ??我的所有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二娘念的密語吸引了過去。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我的意念不知不覺間就集中在了一起,然後發覺自己已經置身在了一條陌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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