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肮髒之極
“大海航行靠舵手
??萬物生長靠太陽
??雨露滋潤禾苗壯
??幹革命靠的是……”
??在這漆黑一片的大半夜裏,傳來的歌聲雖然詭異,甚至吐詞還有點含混不清,但是旋律和歌詞我卻是非常熟悉。
??這詭異的歌聲在夜間沉靜得如同死水一般的空氣裏傳遞的很遠……
??“是地仙伍子胥在唱歌。這東西,大半夜嚎喪啊!天上沒有東西嚎了,地上又出來一個嚎的了。還要不要人活了?看老子過去逮著不弄死他!”
??椽子一下子就聽出是守村人伍子胥在大半夜裏嚎叫般地撒開喉嚨唱歌,於是首先被激怒了,二話沒說地撒腿就朝著伍子胥那頭瘋跑了過去。
??杜誌康也許對椽子的心狠手辣比較了解,怕椽子真的對伍子胥下重手,便緊跟著椽子邊攆邊朝椽子喊:
??“椽子,老子剛剛說的話你當耳邊風了?你千萬不能動手打他,他是給五龍村的人擋煞的!他才是真正的現世菩薩!”
??杜誌康朝椽子喊出的話讓我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想不通這個堂堂的一個大隊黨支部書記,說出的話怎麽會帶有這麽嚴重的封建迷信思想?
??果然,隻一會兒功夫,那邊就傳來一陣霹靂噗通的聲音,接著就聽見一個人慘烈的呼救聲:“打死人咯!棒老二打死人咯!”
??聽呼救聲應該是傳說中的守村人伍子胥發出了的。
??聽到呼救聲的阮如溪感到大事不妙地說道:“這個椽子,怎麽這麽衝動?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邊說邊疾步朝著前麵跑去。
??我和耿衛華當然不能怠慢,搶在了阮如溪的前麵朝出事的地點狂跑……
??當我們跑到出事地點的時候,灰白色路基下的一塊黑乎乎的菜地裏,有兩個人已經亂作了一團。一條人影猴似的上躥下跳,邊蹦躂邊朝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歡呼似的喊道:“打,打,打,打死一個少一個!打死一個少一個!”
??蹦躂的是守村人伍子胥,扭打在一起的是椽子和杜誌康。
??我和耿衛華幾個箭步跨到扭打在一起的杜誌康和椽子跟前,卻見一個人死死地將另一個壓在身體底下,占上風的那個人呼哧帶喘地一邊奮力製服著被壓製住的人,一邊騰出一隻手的拳頭朝著下邊人的身上猛揍。
??被壓製住的人也不哀嚎著喊疼,同樣呼哧帶喘地邊掙紮著邊朝壓住他的人狠聲嘶吼道:
??“好,杜誌康,你下這麽重的手弄老子。這個梁子老子跟你結一輩子!恩將仇報的東西。”
??原來被壓製住的是椽子。
??我和耿衛華頗覺好笑。
??此時我和耿衛華居然是一個心思,不急著把這兩個人從地上拉起來,而是想看一看被壓製住的椽子用怎樣的方法反敗為勝地把杜誌康壓製在下麵。
??被杜誌康稱作是守村人的伍子胥,卻趁我和耿衛華把注意力放在扭打在一起的杜誌康和椽子身上功夫,打算開溜。
??就在這家夥剛轉身想跑的當口,阮如溪已經趕到,她冷聲朝伍子胥喊了一聲:“站在!”
??伍子胥被阮如溪的喝聲弄得打了一個愣神,突然以脫兔般的敏捷轉身動作,撒開兩腿就瘋跑掉了……
??阮如溪顧不上去追趕伍子胥,而是朝我和耿衛華抱怨般地說道:“你們兩個還看熱鬧幹啥?沒看見要弄出人命了?”
??耿衛華這時才笑著朝杜誌康的身上輕踢了兩腳,說道:“差不多就行了,沒必要就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下死手!”
??耿衛華的勸架方式還真管用,杜誌康還真的立馬就住了手,而且打算就此放過椽子從地上起來。
??可是,就在杜誌康一鬆懈間隙,被壓製住的椽子趁此機會,陡然間朝杜誌康發難,一下子將原本在上麵的杜誌康箍保住,一聲悶哼,硬生生地把杜誌康從他的身上翻下去,然後蛟龍出海一般地翻身把杜誌康壓在了下麵,而且如法炮製地騰出一隻手就朝杜誌康的身上招呼……
??椽子下手是真狠,隻聽見他的拳頭暴擊在杜誌康的身上傳來咚咚咚的悶響……
??我和耿衛華立馬就覺得這個椽子做事有點不光明磊落了,於是耿衛華照著椽子的後背就踹上了一腳。
??椽子被耿衛華踹了個正著,噗通一聲就從杜誌康的身上摔了下去。
??我原本以為吃了大虧的杜誌康也會趁機翻身上去把椽子壓製住,然後暴揍一頓。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杜誌康此時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隻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乍一聽去,就像是隻有出氣沒有了進氣了一般。
??我擔心杜誌康被椽子真的打到致命的地方了。
??被耿衛華踹了一個筋鬥的椽子這時從地上站起來,邊拍打著身上的泥土渣滓邊朝仍舊躺在地上喘氣的杜誌康說:
??“起來吧,別裝了,老子下手還是知道輕重的。一比一,我們兩個算是扯平了。”
??後邊的孫三妹這時不緊不慢地也走了過來,說:
??“我早就知道你們兩個遲早會打這一架的。就是一直找不到翻臉動手的借口。今天算是找到機會了,都出了心頭了一口氣了。”
??有了孫三妹這句話,我和耿衛華以及阮如溪總算是回過點味兒來。
??原來杜誌康和椽子之所以會演這麽一出,原來是因為兩個人心裏裝著的一壇釀餿了的醋被打翻了。
??“他躺在地上耍賴不想起來就算了,我和椽子帶你們去那個蠻子洞找那個女的。”孫三妹又朝我和阮如溪說。
??孫三妹的話音剛落,躺在地上喘粗氣的杜誌康就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似的,一下子從躺著的地上坐了起來,悶聲朝孫三妹說道:“孫三妹,你是不是真的給老子頭上戴了一頂有顏色的帽子?和椽子兩個……”
??我和耿衛華以及阮如溪剛想要聽孫三妹跟坐在地上的杜誌康解釋。突然間,一條人影不知道從黑暗中的什麽地方一下子竄了出來,我們都還沒有回過神是怎麽回事,這個竄出來的人影揚手就朝我們扔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我麵前的耿衛華本能地一閃,黑乎乎的東西正好砸在我的臉上。
??我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嘴和鼻子眼睛以及整張臉就被這東西掩蓋了一個嚴嚴實實……
??我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和另外的說不出是什麽味的混合氣味兒熏了個半死,本能地一抬手就把砸在臉上的這東西抓在手裏,是一件又濕又滑又沾手的東西。
??我憑感覺知道這東西肮髒之極,脫手就把這東西甩在了地上,隨後才發出一聲驚呼並朝後退出了兩步……
??而朝我們扔東西的那人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雖然我並沒有怎麽看清楚朝我臉上扔髒東西的人是誰,但是憑直覺我知道是守村人伍子胥搞的惡作劇。
??我是個有潔癖的人,這麽髒的東西扔我臉上我當然是忍無可忍的,根本來不及細想,已經飛跑著去找有水源的地方洗臉去了……
??我根本沒有想到這裏的水源會有這麽缺,胡亂地找了半天,居然沒有找到一條溝渠,才想起來的時候路過了一塊水田,於是又飛奔著朝水田的地方跑去。
??當找到那塊水田,才知道事實上的水田跟我想象中的水田大相徑庭,水田裏根本就沒有水,隻有零星的一兩汪尚且來不及蒸發掉的小水氹。
??已經被弄得惡心至極的我已經顧及不了許多,三下五除二地捧起小水氹裏的水就朝臉上一整亂抹,也不管這水是髒還是醜了……
??當我好不容易地把臉上的肮髒東西洗掉回到原地,阮如溪他們正等著我。
??盡管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們各自臉上的表情,但是憑的我直覺卻可以感覺到他們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交代。
??“夏誌傑,你知道剛才伍子胥扔在你臉上的東西是什麽嗎?”阮如溪首先朝我說道。
??心裏仍舊泛著惡心的我問道:“是什麽東西?”
??其實我還真想弄清楚伍子胥扔我臉上的是什麽東西。
??“是人的胎盤!你小姨的!”阮如溪說。
??“什麽?你說什麽?”我如雷貫耳般地失聲朝阮如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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