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他是她最親的人

  宋薇皺起眉來,「那他人呢?」


  「他醫生的辦公室,和幾個會診專家了解你術后恢復的事宜。」菲菲說。


  「也只有他簽字了。」宋薇想,「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最親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菲菲一想到她被親人賣腎的遭遇,就很心疼她。


  她舔了舔乾渴的唇,「菲菲,我好渴,給我喝點水,有吸管嗎?」


  「吸管倒是有。」菲菲說,「但是醫生說你剛剛打了全麻手術,六個小時內不能喝水。」


  陳菲菲看了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才到六個小時。」


  「可是我好渴。」


  「我用棉簽蘸著水,給你潤潤唇。」


  說話間,陳菲菲已經拆開了一包棉簽,蘸著杯里的水塗抹在她乾渴的雙唇上。


  「薇薇姐,你真的嚇死我了。」


  陳菲菲又眨巴眨巴地掉著眼淚。


  宋薇無力地抬起手來,想重重地掐一掐菲菲胖嘟嘟的臉蛋,但是手指使不上力,只好輕輕捏了捏。


  「傻妞,我又沒死。」


  「你以後能不能別那麼拼。醫生說晚送來半個小時,你就有可能顱內大出血,是有生命危險的。」


  「睡個覺的時間就躲過了一場生死災難。」宋薇是樂觀派,「真好!」


  「薇薇姐,你能不能正視這個問題?別皮了?」


  「本來就是嘛,我睡一覺就就把災難躲過了,不值得慶幸嗎?」


  「反正以後不許這麼晝夜不分的工作了。」


  「醫生真說我有生命危險?」


  陳菲菲點了點頭,拿著蘸了水的棉簽塗抹在她的唇上。


  她不由舔了舔唇上的水露,好渴,「陸修遠什麼反應?」


  「還用問嗎?」陳菲菲說,「我就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泰然自處的人,有那般焦急不安又急躁如雷的一面。」


  「怎麼焦急不安了?」


  「就蹲在你的手術室外,一會兒起,一會兒蹲,一會兒痛苦不堪地抱著頭,一會兒看一看手腕上的表。」


  「……」


  「七個多小時,先生一直守在手術室外,一口水都沒有喝。」


  「……」


  「你知道嗎,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的時候,陸先生像是一個接受審判的犯人,傻傻地等著宣判。」


  「……」


  「突然聽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他當時都高興得哭了。」


  「……」


  「恐怕沒有人見過他哭吧,我卻看見了,我好幸運。」


  「……」


  「太,太,太感人了。」


  「……」


  「估計當時陸生先的心情是,只要能保你平安,他寧願折壽半百。」


  宋薇光是聽著就夠感動的。


  「菲菲,幫我辦一件事。」


  「什麼事?」


  「幫我立個遺囑。」


  「你說什麼瞎話,你好好的立什麼遺囑。」


  「你安靜點聽,行不行?」


  「本來就是嘛,你會健康長壽的。」


  「以前我以為我還年輕,我身體底子也很好,再怎麼拼都沒事。經歷了這次手術我才知道,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


  「……」


  「讓你立遺囑,你就去給我立。」


  「……」


  「立好了拿去律師事務所辦公證。」


  「……」


  「我的房子,銀行卡上的所有存款,以及景麗公寓那個粉紅色箱子里的所有東西,都交給陸修遠。然後那輛車歸你。」


  「我不要。」陳菲菲努了努嘴,「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


  「讓你辦,你就去辦。只是立個遺囑,以防有一天萬一我……」


  「沒有萬一,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陳菲菲拿著手中的棉簽,叉著腰,努著嘴,淚著眼淚。


  還別說,她肥肥的手,肥肥的臉,努嘴時嘟嘟的唇,蠻可愛的。


  宋薇忍俊不禁,「不想氣死我,就照我說的去辦。」


  「薇薇姐,你以後別那麼拼了,不就不會生病了嗎?」


  「你懂什麼。」宋薇說,「我一個被家人趕出來的無依無靠的漂泊客,不靠自己的努力,怎麼能有安定的生活?」


  「……」


  「要不是認識你,要不是認識陸修遠,恐怕醫生手術前讓人簽字,都找不到人。」


  宋薇唇角劃過一絲冷笑。


  新傷未愈,又憶起舊疾。


  陳年的舊疾。


  那種被家人坑財害命掃地出門的滋味,真是痛如刀割。


  陳菲菲說,「可你還有陸先生啊,他就是你的依靠,你不用這麼拼的。」


  「你懂什麼。」宋薇說,「他那麼優秀,如果不努力讓自己強大,如何與他勢均力敵?」


  「你還是怕自己配不上他嗎?」


  「不。」宋薇自通道,「沒有高攀的婚姻,只有勢均力敵的夫妻。」


  「不懂。」


  「婚姻是扶持,不是扶貧。勢均力敵的愛情才能走得更遠,懂了嗎?」


  陳菲菲似懂非懂。


  門外的陸個遠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人生二十五年來,走了那麼多的路,聽過的最動聽最暖心的話。


  裡面。


  陳菲菲又說,「薇薇姐,那你也不用立什麼遺囑呀。我不需要你的車,陸先生也不缺你的房子和存款。」


  「放心,我會努力治療,爭取早日康復的。但是意外隨時會發生,交待完了,我才會安心。」


  「可是……」


  「我還沒說完,你安靜點行嗎?」


  陳菲菲噤了聲。


  宋薇又說,「景麗公寓的粉色箱子里,裝的都是與陸修遠有關的東西。我要是遇上什麼意外死了的話,那些東西都給陸修遠,但除了他送我的小豬佩奇一家。」


  「……」


  「豬爸豬,豬媽媽,還有佩奇和喬治寶寶,很幸福的一家人,這個一定要放進我的棺材里。」


  「薇薇姐,你說什麼呢,什麼死,什麼棺材呢?」


  「你能不能別總是打斷我說話?」宋薇惱火,「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就只能跟你說說。除了你,我向誰說去?我就只是一說,說說又不會死人。」


  「薇薇姐~」陳菲菲哽咽地拉著宋薇的手,「我一定要跟你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沒出息!」宋薇在她的手心裡,輕輕掐了掐,「這就感動哭了,我要是再對你好一點,你不得以命相報?」


  「我是太心疼你了,你說你妹妹和你媽,她們當年怎麼能做出……」


  「別提她們,翻篇了。」


  門外的陸修遠緊緊蹙眉。


  當年發生了什麼,宋婉儀和袁春花到底對薇薇做了什麼事情,才把她從家裡趕出來?

  陸修遠寧願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也不會相信當年薇薇被趕出家門的原因,是因為她出賣了身體,敗壞了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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