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別讓我從雲端跌下來

  宋薇故作鎮定，「轉過去，別偷聽。」


  腫么辦，好緊張。


  陸修遠找她幹嘛？

  她的小心臟快要從胸前蹦出來了。


  划向接聽鍵時，就那麼一點點就劃過去了，但她硬是按著綠色鍵不敢劃到終點。


  「接呀。」陳菲菲跟著緊張。


  「讓你轉過去。」宋薇瞪她一眼。


  陳菲菲這才轉過去。


  當她要把綠色鍵劃到最右時，來電鈴聲突然停了。


  暫時鬆了一口氣。


  沒等到兩秒鐘，陸修遠的電話又打進來。


  她索性直接劃開來接聽，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陸修遠，抱歉，剛剛在忙。」


  「薇薇，你現在在哪裡？」


  「影視城呀。」


  「我知道，我是問哪個片場？」


  「我在拍內景，《仙劍忘情》，X-122棚。」她又說，「那個，陸修遠，我給你留的紙條，你……沒看見？」


  聽聞他對她說話的語氣，還是和以前一樣，聽上去像是高冷，卻磁性而又帶著愛心。


  應該是還沒看見吧。


  陸修遠問，「什麼紙條？」


  果然沒看見。


  「沒，沒什麼。」宋薇問，「你明天有空嗎，我演完X台的元旦晚會節目，我們能見一面嗎？」


  「我現在就在去影視城的路上。」


  「啊，你要過來？」


  「聖誕節那一天過後，我有事耽誤了，都沒來得急給你補一個聖誕節，抱歉！」


  「沒事，沒事，我不生氣的。」


  「見面說。」


  「好，一會兒要到了，你嘟我一下，我從劇組出去。」


  「嗯。」


  掛了電話，宋薇的心忐忑不安。


  但終究是要說的，也就有了上斷頭台般的決心。


  約莫隔了半個多小時，陸修遠抵達影視城。


  此時此刻宋薇正在拍二卷七十二鏡，這是她的單獨鏡頭的戲，語言不多，但表情豐富，一場屬於她內心世界的戲，全在她的眉眼間，她入戲特別深。


  菲菲收到陸修遠的微信。


  「薇薇，我到了，在你們劇組外面八百米，車裡見。」


  看到車裡見三個字，菲菲想到另外一個詞。車振。


  要是薇薇姐坦白了，陸先生又不計較她的過去，反而更心疼她，他們倆的感情會不會急劇升溫。


  然後直接在車裡，來一個車振？

  陳菲菲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夠刺激的。


  她幫宋薇回：陸先生，您好，我是菲菲，薇薇姐正在拍七十二鏡，應該很快了，您再等等。


  陸修遠：薇薇這兩天情緒好嗎？

  陳菲菲：不好，薇薇姐有點擔心。


  陸修遠：她跟你說什麼了嗎？

  陳菲菲：還是等一會兒薇薇姐見了你，當面跟你說吧。


  陸修遠坐在車裡，看著手機，緊緊皺了眉。


  得知邵子姍找過她，他直接從國外回來，那邊的事情都還沒有解決完。


  這一周的時間，他和蘇陽一起，沒日沒夜的忙著。


  他已經有一周沒有剃過鬍鬚了。


  青黑色的胡茬在下巴下如此明顯。


  等不及要向宋薇解釋清楚，他和邵子姍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他連胡茬都來不急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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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薇下了戲，完全從角色里抽了出來。


  剛才她投入角色里，把她與陸修遠之間的種種拋之腦後，這會兒又一個勁兒奔向劇組外。


  因為外面下著雨，她提著戲服的長長裙擺。


  身旁幫她打傘的陳菲菲都有點跟不上她。


  細雨還是從傘外飄進來，淋濕了她的右半身。


  菲菲趕緊把傘全部遮擋在她身上，「薇薇姐，你慢一點，一會兒還要上戲，這身衣服不能濕了。」


  宋薇看見陸修遠的賓士車就停在十幾米開外，這會兒倒是慢下了步子來。


  陸修遠也從車裡下來，舒夏立即迎上來幫他打傘。


  夜色的傘下，陸修遠身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身姿依然英挺。


  宋薇一步一步走過去。


  陸修遠也一步一步走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


  彷彿像是一對許多年不見的戀人，終於見面了。


  兩人越走越近，直到只有大半米的距離時，宋薇停了下來。


  陸修遠從舒夏手裡接過傘，舒夏也識趣地離開。


  「菲菲，你先回劇組。」陸修遠把傘遞向宋薇，「我和薇薇單獨聊聊。」


  陳菲菲哦了一聲，剛要收回傘轉身，宋薇阻止道，「不用，菲菲你等我，說完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劇組。」


  「邵子姍去找過你。」陸修遠真想把她擁進懷裡，再也不讓她出來，「她說什麼別在意。五年半以前，我就退了婚。」


  「邵子姍？」宋薇大概知道他來見她的目的了。


  「難過了？」陸修遠伸手拂了拂她的臉。


  她微微笑了笑，搖頭說，「不。邵子姍影響不到我，紙條你沒看，我就直接告訴你吧。」


  「薇薇，你真的不會因為邵子姍的存在而難過？」


  「為什麼要難過，她只是你的過去式。」


  陸修遠欣慰一笑。


  宋薇好迷戀他笑起來的樣子。


  眼裡一向清冷的他，笑起來時如此清澈透亮，又溫暖人心。


  只是她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見他笑。


  算了，死就死。


  「陸修遠，我聽清雅說，你小時候把你最喜歡的一架爺爺送給你的飛機，鎖進了小黑屋。」


  「……」


  「清雅還說，你討厭一切髒的東西。」


  「……」


  「你的東西被人碰過了，就是髒的。」


  「清雅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這不重要。」宋薇說，「重要的是，你真的討厭別人碰你的東西嗎？」


  陸修遠默認。


  宋薇反問，「如果是我呢？」


  陸修遠皺眉。


  宋薇垂下了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傘外依舊飄著細雨。


  宋薇緊拽裙擺，一怕它淋濕，二是緊張。


  身旁的陳菲菲跟著緊張。


  宋薇垂頭說，「我不幹凈了。我的第一次，給了一個連面都沒看清楚的強間犯。」


  「薇薇……」


  陸修遠要打斷，她突然抬起頭來。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踏實過。


  終於說出來了。


  像是吐出了一根卡在喉嚨間的魚鯁，終於是舒坦了。


  她無比坦誠地看著緊緊皺眉的陸修遠，「陸修遠，我知道你討厭一切髒的東西。我也髒了，你肯定也討厭我。」


  「薇薇……」


  「陸修遠，你聽我說完。」


  「……」


  「別這麼著急給我答案。」


  「……」


  「別讓我一下子從雲端上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