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裸替

  宋薇回出租屋洗了澡換了衣服,接著直奔《大漢武帝》片場。


  她要演一個有背影特寫的替身,這還是她第一次接有特寫鏡頭的戲。


  「楊哥,走吧,帶我去簽約,簽完約趕緊化妝。」


  「不用化妝了。」群頭楊哥是個大肚腩。


  群頭就是劇組與群眾演員之間的中介。


  宋薇又說,「不化妝總得穿漢服吧。」


  「不用穿漢服,直接去演就好了。」


  「《大漢武帝》不穿漢服穿什麼,難道玩穿越?」


  「不,不穿衣服。」楊哥總覺得給宋薇介紹這麼個角色,有點損,「就是光著身子站在玫瑰池前,背對著鏡頭來一個遠景拍攝,然後披頭散髮的被人踢下水來一個近景,再來個裸著的身體大特寫,但不露臉。」


  「什麼?」宋薇瞪大眼睛,「裸替?」


  「……」


  「我從來不接脫衣服和有肢體接觸的戲,你不清楚我的原則?」


  「這條戲拍下來一千八,露身體還有額外紅包。你以前拍路人裝屍體才掙一百來塊,還都是遠景。」


  「可我賺得乾淨。裸替我堅決不演,你找別人吧。」


  要演她早演了,用得著混了五年還是個普通的群眾演員嗎?

  她說著就走。


  楊哥從後頭拉著她,「薇薇,幫幫忙,救救場,沒有人能人你這樣的好身材了。」


  她轉過身去,瞪了眼,「拿開你的豬蹄子。」


  群頭知道她最討厭男人占她便宜,因為這事兒她在影視城沒少打人,所以嚇得立即縮了手。


  「薇薇,你不是在電話里答應我了嗎?。」


  「你在電話里有說要脫衣服,還得脫光嗎?」


  「誰讓我還沒來得及說完,你就給掛了?」


  「幾個意思?」宋薇目光微冷,「我不演的話怎麼著,還不讓我走,找打啊?」


  見她翻臉,群頭也翻臉,「今天你要是敢不演這個裸替,以後就別想演我手上的戲。」


  「那你就永遠也別打電話給我了。」


  她邁開堅定的步伐。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年輕、好聽、輕靈得婉如黃鸝唱歌般婉囀的聲音。


  「等等。」


  這個聲音,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聲音的主人是她的妹妹。


  親妹妹。


  只比她小一歲,從小到大被她小心翼翼呵護著的妹妹。


  也是五年前,為了上音樂學院,聯合媽媽一起給她下了葯,想把她的腎賣了來供她上音樂學院,從而實現她的歌星夢的妹妹。


  聽著這個聲音,宋薇恨意四起。


  【把你姐的兩個腎都賣了,我們就有五十萬入賬,你就有錢上音樂學院了。我們也不用貸款,不用過苦日子了。】


  五年了。


  五年了!

  她還是不能忘。


  她轉身回頭時,平靜的目光里有著一股復仇的力量。


  那股力量簡直如漲潮般噴薄而出。


  「你,你要幹嘛?」宋婉儀差點有點站不住腳。


  加上她戲服加身,拖著長長的對襟長裙,踩著高高的繡花木履,真的差一點就摔了。


  宋薇冰冷地望過去,「怎麼又是你?」


  群頭問,「宋老師,你看,這……」


  「你先走吧,讓我來處理。」


  宋婉儀宋女神一句話,群頭楊哥乖乖離開。


  「姐姐,是我讓這個群頭叫你來演我的裸替的。反正也不用露臉,就只是露個背影,不會有人知道是你的。」


  「原來是演你的裸替?」宋薇哼了一聲。


  「姐姐,我只是想到你離家出走的五年裡,什麼模樣也沒有混出來,我想幫你。」


  「……」


  「我介紹一個有特寫鏡頭的角色給你,只是想給你一個跳板,讓導演看到你的好身材,看到你的好臉蛋,然後打開你的演戲之路。」


  「……」


  「你也知道,像你們這種群眾演員,是沒有機會正面的、近距離的見到導演的。」


  「……」


  「姐姐,我真的是為了你好。」


  這番「苦口婆心」,宋薇早就聽得不耐煩了。


  她看似漫不經心的從花壇里拾起一片樹葉,卻在直起腰時出其不意地反手給了宋婉儀一個耳光。


  「姐姐,你為什麼打我。」宋婉儀摸著痛得火辣辣的臉,一臉委屈,「我明明是為了你好。」


  「為什麼打你?你還不知道?」宋薇目光狠戾。


  「當初你為了進劇組演一個丫環,連群頭的床都上了,現在又何必在乎演一個裸替?再說你以後當我的替身,我大紅大紫了你也有出路。」


  「閉嘴。」


  一個把掌不過癮,宋薇又是一個巴掌順手扇下去,扇得宋婉儀一個趣趔。


  宋婉儀是知道她的厲害的。


  小時候姐姐跟著隔壁的鄰居爺爺學了八年的刀馬旦,手腳功夫特別厲害,揍人的本事也特別大,尤其是過肩摔摔得特別漂亮。


  所以宋婉儀不敢在宋薇面前再吱聲兒了。


  「宋婉儀,你是自己滾呢,還是想讓我打得你滿地打牙?五,四,三……」


  宋婉儀趕緊溜,她提著長長的漢服裙擺,踩著高高的木屐,在摔得四腳朝天后又趕快爬起來,然後屁滾尿流的離開。


  看著仇人這般落荒而逃,宋薇握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


  走在影視城的街街巷巷,她的整個人都是空的。


  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掏空了。


  她最愛的妹妹、她最親的媽媽,給她的飲料里下了葯。


  要把她的腎賣掉,兩個腎,兩個腎,加起來就是一條命啊?

  為了活下去,她在眼皮實在快要睜不開的時候,擰起茶几上的煙灰缸往媽媽的頭上砸了下去,又使出吃奶的勁兒推倒妹妹,這才跌跌撞撞地衝出去。


  她逃到馬路上,撞上了一輛車。


  之後的記憶就斷篇了。


  再醒來,自己赤著身子躺在酒店裡,身上全是歡好過的痕迹。


  加上某個地方的疼痛感,和潔白床單上的落紅,她什麼都懂了。


  她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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