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盛世期許
“自打安兒來了漳州,祖父便直覺有大事發生,身體每況愈下。安兒失蹤後,祖父無意間得知消息便趕我前來。安城的事兒有大哥主持,你且放心,但安兒的仇,這漳州百姓的仇,不能不報。”沈之衍提起這件事,也是心中憤怒。
“本王如今力不從心,安城之事有勞大舅兄了。若是有難處,可與諸葛叔叔商議。傷害清兒的人,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端木籌既然無能,他的江山便易主吧。”謝玄幽幽的說道,目光,又落回了那個匣子上。
“我姐留了一封信,這些事兒,你欠她一個解釋。”木清寧將手中的一張紙遞過去。謝玄讀完,疲憊的靠在椅子上,血色的瞳仁顏色更深,手掌中又有血珠滴下。
“王爺勿怪,此事,是我說與木姑娘的。唉,老夫愧對他們父女。”韓哲也有些落寞的道。
提起木珅,他心中就覺有愧。當初也是覺得這件事棘手,自己不想惹麻煩,才將消息傳給木珅。卻沒想到害的木珅慘死。他對木清安也甚是喜歡,可是那樣清秀靈動大義凜然的姑娘,卻……
“此事是本王欠清兒一個交代。韓先生,清兒可曾問過什麽?”謝玄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緩緩道。
“不曾。木姑娘除了知曉木珅與靖安軍有些來往,未曾問過老夫任何其他事情,也未曾問有關王爺的事兒……”
“清兒……是在等本王親口與她說麽……沈三公子和寧兒,也想知道的把?”謝玄將信紙放在桌子上,緩緩說道,語氣十分肯定。
“靖安軍將領被端木籌殺的殺貶的貶,當初隨父王戰死在邊疆的二十萬靖安軍親眷,也不知所蹤。木尚書一心為民,便幫本王查找這些親眷的下落,幾年沒有結果,卻因此被端木籌視作叛逆,尋了個由頭派出去。
此事原也是因我而起。本王當初不放心木尚書此行,也曾想過別的法子,都被端木籌給擋掉了。想來,當初他本就想借這樣的機會,除掉木尚書了。
後來,陰差陽錯,木尚書在賑災途中拿到了重要線索,不放心別人傳信,想要親自送回給本王。本王得到消息,親自帶人前去接應,可惜晚了一步。趕到時,木尚書已經身亡。木夫人尚餘一口氣,將家傳玉佩留下,讓本王照顧清兒。
本王知道刺殺木尚書與刺殺父王的,都是風雨樓的人。風雨樓與本王尚有用處,所以本王並沒告知清兒。這匣子裏,便裝著那枚玉佩,以及木尚書用命換來的先皇遺昭。
遺詔中有端木籌殘殺忠良、謀權篡位的證據,也讓父王便宜行事,若事不可違可取而代之。本王一直沒有想好要如何處理這遺詔。
至於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謝玄把這些事終於說了出來。這些事埋在心裏很久了,有時候想與木清安說,又怕因為風雨樓的關係,讓木清安心存芥蒂。
“原來如此。安兒應是已經知道了什麽。要知道以安兒的性子,並不會怪你。你娶安兒……”沈之衍歎了口氣。這其中的糾葛,他並非當事人,有些事無法理解。但他也能理解謝玄的掙紮。畢竟事情太重要了。
不過提起謝玄娶木清安的初衷,沈之衍忍不住再問一句。
“少年時闖禍,被父王當街鞭打,那時清兒和木夫人剛好路過,清兒一段陳經述典將父王說的沒了脾氣,本王便記得這個口齒伶俐的丫頭了。後來,父王出征,京城兵變,靖安軍出事,本王自顧不暇。
木尚書幫了本王很多,因此成了皇家的眼中釘,也是本王害了他,又如何敢再害了人家女兒。此事,本王倒要感謝端木籌了。”謝玄好脾氣的解釋道。
“木珅曾與老夫說過,他二弟視他如仇敵,如今那木滎平步青雲,怕是其中少不了動作。”韓哲開口道。
“韓先生所言不錯,京城最近變動頗多,端木籌和端王寧王鬥的熱火朝天,看來是有人出手了。”沈之衍也點頭稱是。
“京城事阿玨和無涯會去處理。都是越池的棋子罷了。越池敢屠殺漳州,本王便血洗他的羅城。”謝玄血色的瞳仁裏猛地射出寒光來。
“王爺,老夫鬥膽,王爺如今大好的勢頭,還需要好的名聲,莫要妄造殺孽。”韓哲聽了謝玄的話,感受到他的殺意,凜然道。。
“妄造殺孽?韓先生是忘了雲嵐學院數十人的命了麽?”謝玄冷幽幽的看向他。
“唉,怎麽能忘,老夫怎麽敢忘。隻是天理昭彰,循環往複,妄造殺孽者必受天譴。司馬勇日後必然沒有好下場。老夫隻是不想,王爺因恨蔽目,殺了無辜的人。”韓哲即便心中又恨,可是也不能眼看著謝玄要殺無辜的人啊!
“無辜的人?這天下誰是無辜之人?誰比清兒還無辜?若是清兒不能回來,本王便要這天下給她陪葬。”謝玄冷哼一聲,眼中的寒意更甚。
無辜麽?木清安一生良善,治病救人,誰能比她更無辜?
“這……唉……”韓哲愣愣的聽著謝玄狠厲的誓言,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也不知如何規勸。隻得無奈的看向沈之衍。
“王爺,安兒在來漳州前,也留了一份手稿給我。此次過來,我也把這份手稿帶來了。看過以後,再做決定吧。
你既許了安兒盛世,安兒也耗費了心血,如何處理西川、東平,如何處理戰後事宜,如何穩固靖安軍所轄,如何安撫百姓,如何開盛世之治,上麵都寫得清清楚楚。即便重來一次,安兒的選擇,也不會變。”
沈之衍將一份手稿遞給謝玄,然後和韓哲、木清寧退了出去。這份手稿他看過,連沈之逸都對這手稿中描繪的盛世感到心動和希望,他知道謝玄在看後會做如何選擇。
謝玄顫抖的手一頁一頁的翻過木清安的手稿,上麵的自己熟悉的映入謝玄的眼,卻像針一樣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手稿上一頁一頁寫的分明,對於盛世的期許,對於如何達到長治久安,可能發生的一係列問題,如何麵對與調整,官治吏治如何整頓,都有明確的說明和建議,還有許多從史書得來的經驗教訓,以及這些年自己研習的總結。這是木清安的心血,也是她的希望。
讀完木清安的手稿,謝玄已經抑製不住心中的悲愴,再一次毒發了。
木清寧留在了城中,每天習武練功,讀兵書,讀謀略,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沈之衍和謝玄見此,都沒有阻攔。沈之衍和木清澤,沿著滄瀾江已經找過數次,希望能夠在某個淺灘中,發現那個身影,又害怕發現那個身影。謝風幾人更是一直沒有回過漳州城。
還有祁玉景,自打知道木清安出事,祁玉景便失蹤了。大家都知道,他肯定去找王妃了,但是這件事兒,大家不約而同的沒有在謝玄麵前提起。
還有,吳易在聽說木清安出事後,帶著整個玄醫宗的人,來到了滄瀾江沿岸,以玄清之名行善救人,求醫者,一概不拒,也許,吳易是想多做善事給木清安積德,也許,是想在某天無意間救得人,就是木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