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鬼見愁葫蘆穀
“馮將軍,使不得。”木清安示意,謝風將人扶起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受馮克章這等大禮。
“沈軍師真是,一次次讓馮某震驚和敬佩。沈家有此人才,而不被……接受,真是東平憾事。”馮克章提起東平皇室,隻得欲言又止。
他對皇家拘拿沈相一家之事也是有所耳聞,不由得感歎。
“將軍謬讚了,不管之安身份如何,總是不願看到,百年漳州,毀於司馬勇這樣殘暴的人之手。”木清安環顧了一眼城牆,說道。
“沈軍師,你本是來助我漳州城,奈何要讓你也留在這裏。若是援軍未至……讓馮某九泉之下無法對天下人交代。”馮克章麵露遺憾。
他心裏對局勢清楚得很,也當真十分不願木清安如此才華,折在這裏。
“馮將軍,若是連你都沒有必勝守住漳州的信心,百姓將士們又何來信心?沒有如果,援軍一定會到,之安也一定會與將軍一樣,與漳州共存亡。咱們一定能守住漳州。”木清安輕輕搖了搖頭,眸子裏閃過堅定的光芒。
“是,是馮某想岔了。”聽了木清安的話,馮克章也是神色一凜。
“馮將軍,明日會有更嚴峻的惡戰,還靠將軍主持大局。之安對戰場之事無能為力,尚懂些醫術,這便回去趕製些傷藥,盡一點綿薄之力。”
“沈軍師大義。待……漳州之困解除,馮某定要敬沈軍師三杯。”
“將軍保重。”木清安也對馮克章一抱拳回道。
木清安與馮克章話別,回去趕製傷藥。
漳州暫且不表,來說說北域。
靖安軍剛又打贏了一場勝仗。謝玄帶了六千騎兵,借著夜色偷襲了北域名將呼延灼的大營,整個大營差不多八萬兵馬都葬送在火海裏。
呼延灼又驚又怒,率領殘部十萬餘人追擊謝玄。追到一處地方叫“鬼見愁”。
地如其名,鬼見愁是一個罕見的葫蘆型山穀,山雖然不高,但地勢險要奇特,常年有風沙迷霧,地上的沙土時軟時硬,平時少有人會來這裏。
要是平時,呼延灼也不會追來此地,就算追來,也會注意地勢情況,不會如此冒進。
可是這次不同。呼延灼一輩子倍受北域軍民的尊敬,敬他為大將軍,更宣揚他是天下第一名將。一生少有敗績,卻唯獨對東平武賢王府敏感至極。呼延灼的幾次敗仗,分別敗給了老武賢王,謝皓,和謝玄。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畢生的恥辱。這第一名將的名頭也名不副實。
如今時隔多年,謝玄率領區區六千兵馬就衝毀了他的營盤,還火燒了他七八萬的兵馬,讓呼延灼如何忍得。
再加上,謝玄如今正值壯年,又脫離了東平,若是自己拿下了謝玄,打敗他,那麽在天下人麵前,他呼延灼都是勝者,都是天下第一名將,更能一雪前恥。
所以呼延灼在這種情緒支配之下,已經忘記了兵法所雲,也忘記了這鬼見愁是兵家忌諱的地方。
謝玄帶著兵馬,衝進了鬼見愁的葫蘆口,呼延灼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前麵的敵軍,驚怒氣憤加上勝利在握之下,理智全無,緊跟著催馬也闖進了葫蘆口中。
這一進了葫蘆口,跑了一段,呼延灼就勒馬停下來,感覺到不對了。
隻感覺四周都是呼呼啦啦的風聲,時不時的帶著風沙撲麵而來,往遠看去還有一些霧氣蒙蒙,看不清前麵的狀況。呼延灼剛覺得不對勁,就聽見前麵有聲音傳來。
“王爺,不好了,後麵有追兵,前麵沒有路了!”
呼延灼一聽此話,不禁大喜過望!在此處稱王爺的,可不就是謝玄!而且聽那口音,也是中原人士。
到了此時,呼延灼已經沒有心思去分辨真偽,去仔細考慮他剛剛直覺到的那點兒不對勁了。
他衝著身後的北域將士大吼一聲“衝啊,活捉謝玄!”便當先催馬繼續向前衝去。
鬼見愁葫蘆穀的葫蘆底處的山頂上,幾個身影在此駐足觀望,此處正能看到葫蘆穀中的情況。
這幾個人,正是謝玄,季川,雲無涯和端木玨。
“王爺,咱們的人馬都退出來了,呼延灼已經進入到了穀底深處。”雲無涯指著下麵旗幟處旁騎著高頭大馬的大將道。隱隱約約能看的人影,但他們都知道,那一馬當先的必然是呼延灼。
“季川,你這一嗓子,倒真把呼延灼給勾進來,主意不錯啊!”端木玨扇子一擺,笑道。
“他若不來,咱們這出戲不是白唱了?在這葫蘆口搞了這麽多天,總要真把它搞成鬼見愁才行!”季川說道。
“阿玨,差不多了,動手吧。呼延灼,這裏便是本王為你選的埋骨之地。”謝玄的話冰冰冷冷,不帶殺氣,他們幾個卻都聽出了話中那徹骨的寒意。
“好嘞!”端木玨領命,揮舞起令旗,隻見圍著葫蘆口的山邊崖頂,都出現了靖安軍的人馬,令旗一動,穀口處就動了。
這葫蘆穀裏,早就埋好了埋伏,陷馬坑拌馬鎖,四麵齊發的箭雨,滾滾而下的山石,都讓呼延灼睚眥欲裂。此時他才忽然警醒,自己中了謝玄的圈套,又中了埋伏。
可是已經晚了。
十餘萬北域兵馬在這穀中猶如困獸,四周都是敵人密不透風的箭雨。北域將士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了下去。有被石頭砸死的,有被弓箭射穿的,有被馬踩踏而死的,也有慌亂中被自己人給誤傷踩死的。情況一時間十分慘烈。
呼延灼一看不好,這樣下去自己等人要在這裏被包了餃子。心膽俱裂之下大吼一聲“兒郎們,隨我衝出去!”便向著葫蘆口的方向衝去。
謝玄既然擺出了陣勢,引他們來此,又怎麽會容許呼延灼就這樣突圍出去。他和雲無涯端木玨等人,早已經等在了鬼見愁的葫蘆口處。
呼延灼也是厲害的名將,當真帶著數千人衝出了葫蘆口。可是等他們灰頭土臉帶著傷衝出來,看到的卻不是生機,而且列陣整齊的靖安軍。
當先一人,站在那裏,手提著隱隱泛著紅色血光的飲血劍,臉上帶著泛著青光的青銅麵具,冷冷的盯著呼延灼。呼延灼隻覺得頭皮發麻,心裏慨歎棋差一招,又敗在了謝家人的手上。
“武賢王,成王敗寇,老夫輸了。可憐我這些兒郎們,還請武賢王仁義,放他們一條生路。”呼延灼咕咚一聲單膝跪倒。
呼延灼知道今天自己無法活命了,也就放棄了掙紮。但還是不忍心身後這些跟他突圍的將士就這麽折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