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下大義
幾人找了個靠裏的位置,布上了酒菜,準備休息一晚,次日前往洛州。
“之安可是心情不好?”雲無涯見一路上木清安眉頭緊鎖,一直沒開口說話,又見她不過是吃了半碗飯,沒有什麽胃口,知她心情不好。便開口問道。“可是因為這洛州地界的情形?”
“無涯,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洛州地界十室九空,朝廷無能,百姓流離失所,這樣的情形,心情怎會好了?”木清安輕輕說道,心中有說不出的壓抑和感慨。
“君王無道,大勢所趨,這也實非你我之過。”雲無涯以為木清安對興兵之事不滿,便勸解道。
“我明白,隻是見這番場景,終究是有些難過。百姓要的本就不多,偏偏簡單的溫飽果腹都不能保證。”
“是,我等終究力有未歹,做不了什麽。”
“依無涯之見,征戰沙場所謂何事?為民?為官?為家?還是為國?”
“普通兵卒為己為家為建功立業,將領則多為名聲權勢,帥者或許為國為天下為百姓。依之安之見,王爺為何?”
“無涯所言不錯,王爺為仇,為恨,為天下大局。我並非覺得王爺興兵之過,隻是覺得,為官者不能為生民立命,為君者不能保百姓安泰,這樣的國家君王,都不會久矣。”
“那為帥為將者,又如何能避免興兵之苦果?”雲無涯以為木清安是對興兵之事心懷芥蒂,也想要開解開解她。
“為將為帥者,不傷無辜之人,不打無把握的仗。屠刀,在亡命凶徒的手中是害人的利器,在仁義之師手中卻是護佑一方的底氣。吾以為,將愛兵,兵愛民,民愛國,國賞兵將,方是長久之道。”
“以之安之見,國家君王又當如何?若有朝一日,天下一統,如何避免這洛州城的情況再現?畢竟,縱使明君,也鞭長莫及。”
“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當設州郡按察使,廣開言路,輕徭役,忌亂典,重民生。國庫豐存,民可安泰有耕種之地,寒門學子有明路可期,到時,四海升平,天下可安矣。”
還不待雲無涯說話,旁邊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有此等高見,當真世間少有。在下肖然,不知可否有幸同小兄弟共飲一杯?”
雲無涯和木清安回頭,見不遠的桌子處坐著一人,滿麵笑容,不似謝玄、端木玨、雲無涯這種風流俊雅,倒有一種塞外的粗獷豪放之氣。一身粗布麻衣,腰間一柄彎刀,看起來是個練家子。
“得肖兄賞識,是在下之幸。不過是書生意氣,胡言亂語罷了。倒是肖兄一身英氣,不似常人。在下廣陵沈之安。”木清安說著,遙遙舉杯。
“原來是沈小兄弟,沈小兄弟出身廣陵,可是同子湮公子同宗?”那人也不在意有沒有人邀請,索性端著酒碗走過來,在雲無涯旁邊落座,十分的豪爽。
“子湮公子祖上也為廣陵沈家,說是同宗也不為過。但已出五服,往日裏也並無聯絡,說實在的,在下對子湮公子同樣敬佩和好奇,隻是一直無緣一見。”
“哦,原來是這樣,揚州沈家果然輩出人傑,以小兄弟這般,怕是假以時日,不比子湮公子當年弱上幾分。不過小兄弟這般秀氣俊雅的人物,怎麽到洛州這混亂不堪之處來?”
“肖兄過譽了,之安哪裏敢同子湮公子相比。不過是家境所迫,之安已棄文從商,如今生意上有些麻煩,無奈才走這一遭了。”說著,沈之安無奈一笑,將自己的無奈遺憾的感覺表現的很明白。
“原來如此,若是小兄弟不說,倒是看不出來小兄弟是位商人。這位公子風月無雙……看樣子也不是常人啊。”肖然看了雲無涯一眼。
“嗬嗬,肖兄果然見識非凡,這位是家父世交的公子,之安乃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雲兄便辛苦隨我走這一遭了。”木清安眼睛眯了一下,隨即笑著介紹道。
“原來是雲兄,來,肖某敬二位一杯。”肖然爽朗一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能遇見肖兄這般爽快之人,我二人何等幸運。不知肖兄來此,又是為何?”雲無涯喝了一杯,也開口問道。
“不瞞兩位,肖某師門出了些變故,特來南疆找些奇遇,若是幸運,恰巧能解了師門之危,肖某便對得起師門的養育之恩了。”肖然道。
“原來如此,南疆確實機遇頗多,但危險也不少,肖兄還當小心才是。”
“這是自然,不過,肖某也會在洛州停留些時日,不若與兩位結伴而行,不知意下如何?”肖然看了看雲無涯,又看了看沈之安。見雖然雲無涯比沈之安要年長幾歲,然看得出來,這沈之安才是一眾人的主子。
“肖兄有意,之安求之不得,正好明日,我們要去洛州城。”木清安笑笑,點頭說道。
“不知沈小兄弟和雲兄對這洛州城知道多少?“
“之安長在廣陵,這兩年呆在京城,對這洛州當真是一無所知,要不,也不會纏著雲世兄陪我走著一遭了。”木清安輕笑著搖頭,她當真對洛州城一無所知。
“我倒是來過洛州一次,那還是九年前了,那時這洛州還沒什麽人煙,是三國百姓雜居之處,混亂的很。如今倒不知是個什麽情形。“雲無涯也開口道。
“雲兄所言不差,肖某多年前也來過這洛州城,那時確如雲兄所說,人煙稀少,百姓雜居,混亂的很。本以為經過這麽多年的治理同化,會好上許多,實際上……唉……”說著,肖然像是想起什麽不太好的事情,搖著頭歎息著。
木清安和雲無涯對視了一眼,木清安輕聲開口:“肖兄可是去過洛州城了?不知這洛州城如今是個什麽情形?在下有一筆貨,被阻在了洛州城,這洛州城是非去不可的,若是有什麽糟糕的情況,我等也沒個準備,還望肖兄不吝告知,這頓酒,之安請了。”
“沈小兄弟說的哪裏話,非是肖某不肯相告,實在是……既然這洛州城你們非去不可,那我便說一說我所知的,至於我也不知的那些,就沒法子了。”肖然頓了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