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選擇
沒錯，這局本不是謝玄布的。兩個監軍確實不是謝玄所殺。謝玄早在出征前就防著等著這一天，若是一切順利，自己便打進北域，若是有人背後捅刀子，便讓北辰風放開南疆過來，南邊危機，端木籌再昏庸也不會跟自己的江山過不去，定然會先不管自己這邊，全力防著南疆。就算他有心想要先置自己於死地，也無法做到。而自己收縮兵力，紫陽和北域也無法再進一步。
若是木清安先走了，端木籌暴怒之下確實可能先全力殺掉武賢王府的相關人，還能給他留個追殺的借口。如今木清安在，天下悠悠眾口都對皇家此舉頗為不滿，以後就算南疆打到邊城，也不是武賢王府和靖安軍的錯。
收到聖旨，陳平侯和威武將軍都被謝玄了帥帳，傳旨的是皇帝的親信。
“王爺，這……”威武將軍和陳平侯都被聖旨驚住了。趁那傳旨的親信不在帳中，兩人頗感憂慮。
“兩位不是聽到了麽，監軍死了，陛下懷疑是本王做的。”謝玄幽幽的開口，眸子卻盯著陳平侯和威武將軍的反應，這二人都是老將，手上都有兵權，二人的選擇，對謝玄來說十分重要。
這兩位不是什麽不懂的人，謝玄在軍中的威信不是兩個什麽都不懂的監軍能打消的，雖然隻有二十萬靖安軍，但另外的三十萬人馬，短短兩個月也早已被謝玄握在了掌中。他們不明白這樣的情況下謝玄有什麽理由殺兩個沒用的監軍。皇家如此做，怕是再也容不下武賢王府和靖安軍了。
“王爺，你不能回京。”一直沉默的陳平侯突然道。
“為何？”謝玄挑眉。
“王爺若是回京，我二人無法阻攔紫陽北域聯軍，而且，怕是這回京的路艱險無比，到時腹背受敵，王爺萬萬不可。”陳平侯閉了閉眼睛，沉聲道。
“哦？如侯爺所言，我武賢王府要如何自處？難道本王抗旨，陛下就會放過麽？”
“唉，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王爺在，靖安軍就在，東平也……”陳平侯的意思，謝玄明白，若是正常來說，這樣做確實不錯，以陳平侯的角度，能跟他說上這些，已經不錯了。
“威武將軍覺得如何？”謝玄看向秦將軍。
“王爺，末將覺得，王爺當斬殺信使，還有那吳廷。”威武將軍厲聲道，威武將軍本就長得高大魁梧，此時怒目圓睜，頗有幾分威武。
“哦？”不但陳平侯吃驚，連謝玄也挑了挑眉。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如今戰事激烈，信使半路遇到敵軍被殺也無可厚非。沒收到聖旨，自然不存在抗旨。”威武將軍一點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粗獷。
“那吳廷呢？”謝玄狀似不知此舉何意，又問道。
“吳廷隻是禁軍統領，不諳軍事，為爭軍工，強行和北域軍交手，死於戰場。也算是死得其所。”威武將軍道。
“秦將軍所言不錯，王爺可以一試。”陳平侯也點頭，這確實不失為好辦法。隻是這樣一來，謝玄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兩位就沒有想過，如此一來，你二人便犯了皇家忌諱。”謝玄又問道。
“老夫一生為國，如今一把年紀，也沒什麽好活，不能眼看著陛下斷送東平江山。”陳平侯眼中有痛苦之色，他一生以為忠君愛國，當年端木籌處置靖安軍之事他不曾出言阻止，心中始終有愧。這次他更清楚，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謝玄被擒。
“本將軍雖然忠君，但並不是那等子愚忠的武夫。當年也是得蒙老王爺提點才有今日，若是王爺之過也便罷了。此時若是王爺回去了，誰又能擋住紫陽北域的野心？到時我等又當如何？”威武將軍也不無感慨的道，但是態度十分堅定。
“可是如此一來，兩位……”謝玄道。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王爺，我等本就是將士，馬革裹屍，死生有命，但絕不能眼看著東平江山被陰謀斷送。”威武將軍又堅定的道。
“本王知道了，是本王連累了兩位。”謝玄神色莫辨。
“怎會怪王爺？隻盼著王爺能夠鏟平北域，大敗紫陽，收服山河。隻要王爺在，咱們便放心了。”兩人道。
威武將軍和陳平侯，都是忠君愛國的將領，隻是這些年被皇家雪藏。雖然他們依然忠君愛國，但心中自有一番考量。
謝玄便當真按照威武將軍所說，直接斬了那信使和吳廷。陳平侯和威武將軍也上書稱，連日來北域逼迫甚緊，吳廷私自爭功帶兵與北域交手，死於兩軍陣前。至於那信使和聖旨之事，二人隻字未提，隻當未曾聽過。
成王府邸。
“王爺，王兄那裏攔不住南疆了。”和靜郡主躺在成王的懷中柔聲對成王道。
“什麽？那豈不是不日就要犯我東平邊城？”成王驚怒的搬過和靜郡主柔軟的身子問道。
“這消息我也是剛收到，王爺還是早作打算吧。”和靜郡主回道。
“本王能有什麽打算？父皇防著我們也不是一日兩日。”成王有些頹然的推開和靜郡主，起身有些焦灼的踱步道。
“怎麽不能？若是王爺請命駐守南疆，再帶上兩個能征善戰有勇有謀的老將，區區南疆，有什麽去不得的？”和靜郡主也理了理衣服，站起身，走到成王的身後，攬住他的腰身道。
“那京城怎麽辦？寧王和淮王的勢力本就大過本王，端王更不是省心的。”
“王爺，你也說了，陛下那裏一直防著，不管你在不在都是一樣。你這一走，他們少了對手，更會使勁兒的作對。何況，陛下身體尚好，王爺你留在京城，此時也難有機會。及時抽身，才是上上之選。”和靜郡主柔聲勸道。
成王神色微變，過了好半晌，才喚來手下的幕僚商議去了。
果然，沒隔幾日，便傳出了南疆突破西川的封鎖，叩開了東平脆弱的南邊大門，與東平守軍對峙於鎮南關。東平朝廷嘩然。朝堂之上有幾名老將請戰，連成王都請戰去駐守鎮南關。端木籌壓著三日不批，最後終於支撐不住，派成王為鎮南主將，靖遠侯為鎮南副將，靖遠侯世子為行軍先鋒，率三十萬大軍駐守鎮南關。為了控製靖遠侯，端木籌竟然將楚漓賜於寧王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