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病中情話
“不是說王爺的毒已經能抑製，雖不能根治，但是無礙麽？他這個樣子，像無礙麽？”
“回王妃，原本太醫們都是這樣說的，我們自己的人也是這樣說的。但他們也說過，王爺如今毒還未解，切忌動怒。王爺也一向很好的控製情緒。這一次毒發，也是因為那王鵬，他不但是靖安軍心中的一根刺，也早已是王爺心裏的一根刺。如今此人還活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王爺這些年心裏苦著呢。”季川眼角有些濕潤，越說越是覺得心中氣憤難平，又替他們王爺覺得難過。
“難道出了一個叛徒，或者被人收買，他會接受不了至此麽？”
“王妃有所不知，少將軍是老王爺的義子，那王鵬就如同老王爺的徒兒。王鵬是有一個女兒的，而且貌美如花，王鵬和老王爺曾想將其許給王爺，但王爺那時年少，一心建功立業，便給拒絕了。王鵬之女一直以自己是王爺的未婚妻自居，得知王爺拒絕，一時想不開便自盡了。後來那王鵬背叛自盡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還揚言說是因為謝玄拒絕了他女兒，害他女兒鬱鬱而終才懷恨在心。所以自那以後，王爺雖然從未說過，但心裏一直內疚自責，以為是自己害了老王爺，害了靖安軍。”季川說起這些，也有些歎息。
季川也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但王妃既然問起，又看王爺對王妃的在意，想來王爺不會怪自己的。王爺心裏的那些苦，也該有個人來理解了。
“謝玄除了靖安軍，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或人麽？”木清安想了想，問道。
“這個……除了少將軍、雲公子和端木公子，還有王妃了罷。”季川實話實說的道，但當著木清安的麵這麽說，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近日有什麽事兒，先別去稟報他了。你們若是處理不了要拿注意的，方便的話可以送到我這來。先讓他靜一靜吧。”木清安知道了想知道的，揮手打發季川出去了。
季川施禮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看那靜靜立在床邊的水藍色身影，微微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話，他是逾越了，王爺知道的話定會罰他。不過他不後悔，王爺這些年受的苦，他們幫不了，希望如今有了王妃，會不一樣。隻是他也看不懂，王妃對王爺到底是個什麽感情。
木清安手中的帕子被捏的變了形。許多事比她想的要複雜。謝玄隱忍至此，背負著數十萬靖安軍的命運，背負著血海深仇，還藏著如此自責的情緒。時間一長，便是好人也會熬出問題，別說是中毒之人了。
隻是，她又能做些什麽？這種無力感對於一個以醫術自傲的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謝玄睜開眼，看著房間裏的人影發了會兒呆。
每次毒發之後恐怖的樣子，他自己都不敢看。每次毒發時的難過都隻有自己默默承受。醒來後也是一個人慢慢吞咽著痛苦。
可今日醒來，床邊不遠處的茶桌邊坐著一個藍衣的身影，手中握著書，目光卻看著一邊的窗外發呆。謝玄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光滑白皙的臉頰異常柔和。謝玄忽然覺得一點也不疼了。眼角那炸裂般的痛也緩了許多。
木清安自打來了王府，一次也沒有踏進過謝玄的房間，這次能來，也是因為他病著吧。
聽見謝玄支撐著要坐起來的聲音，木清安放下書走過來扶著他靠坐在床上，輕聲問道：“醒了怎麽不出聲，還難受麽？”
“無礙，這幾年都這麽過得，沒事兒。這幾日辛苦清兒了。”謝玄對木清安的關心很是受用，連那往日裏清清冷冷的聲音都暖了許多。
“別說辛苦了，我也是沒想到，事情會糟糕成這個樣子。過些日子，等事情都有了眉目，我打算出去一趟，你的毒早解早好，萬一傷了腦子，這麽多人可要跟著遭殃了。”木清安還是很擔心他的毒，但就連她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隻想出去找找稀罕的藥材或者方子。
“清兒還是第一次來本王的房間呢。”謝玄扯出一抹笑容道。
“沒想到你的房間這麽簡陋，比澤兒的還不如。若不是知道這當真是你的臥房，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一場苦肉計了。堂堂武賢王，居然過的這般慘淡。”木清安環顧了一下四周，語氣有些感歎的道。
“澤兒？那是誰？”謝玄很迅速的抓到重點，挑眉問道。
“哦，澤兒是我三叔的庶子，與清寧一樣，都是我弟弟。”木清安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認真的解釋道。
“清兒，那些女人沒給你找麻煩吧。”謝玄為了掩飾尷尬，便說些別的轉移話題。
“沒事兒，他們那些小孩子的手段，我還不看在眼裏。不過懷英對你的心思卻是讓我刮目相看，你到底做了什麽，讓她喜歡你這麽多年？能為你做到這般地步？”木清安很好奇，謝玄每次見懷英的時候，都是凶惡或者無視，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但懷英依然如故的認為謝玄隻是沒認識到她的好。
“也沒什麽，就是當年偷偷揍淮王的時候讓她瞧見了，可能那時候本王揍人的姿勢太英俊了罷。”謝玄苦笑。他實在是不知，懷英哪來的勇氣一直喜歡他，不過他卻是對她不感冒。
“這真是……說來，你以前做過不少敲悶棍的事兒？”木清安好奇的看著謝玄。
“額，也不多吧。不過京城就是這樣子，我武賢王府獨立於京城各個派係之外，他們看我不順眼的時候也多。我那時年少，又不是個能吃虧的，有父王和大哥縱容著，自然不會坐等吃虧了。”謝玄眼睛裏閃過一絲尷尬和心虛，當年，確實沒少幹過這樣的事兒。
木清安想了想也是，若是謝玄真是個溫潤如玉的少年，怕是早就被人給吃了。
“懷英這些日子被我折騰的沒了脾氣，不過以後不知道會不會再出來壞事兒。”
“無妨，她們翻不起多大的波浪。不過那日清兒的宣言，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什麽宣言？”木清安疑惑。
“不管什麽時候本王隻喜歡清兒一個，也隻有清兒一人。有人喜歡本王，也說明清兒眼光好。”謝玄的眉眼間都染上笑意。
“謝玄！你敢取笑我！信不信我先毒啞了你！”知道謝玄在調笑自己，木清安臉上染上紅暈，不由得惱怒。這人真是，要不是看在他生病，哼。
謝玄也知道不能再惹她，便隻是笑著喝粥，不再逗她。但心裏還是很開心，木清安惱怒的樣子好可愛。
木清安讓半夏做了些粥，給謝玄喂下了。之後的每日裏，都要來謝玄的屋子坐會兒，看他漸漸緩了過來才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