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降賜婚
本來木清安這三年的時光在清寧軒中安靜渡過,那個原本備受寵愛後來克親的孤女逐漸的淡出了京城中人們的視野,也不再成為茶餘飯後歎息的談資。誰知道東平皇帝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把她又推到了眾人的眼前。
半月前,當今陛下突然下旨,念及已故木尚書木珅恭儉勤政,為國為民,其女品貌端莊,秀外慧中,現冊封其女木清安為安平郡主,賜婚於武賢王謝玄。同時賜婚李家的嫡出二小姐於皇六子端親王,並賜木珅的二弟木滎的嫡女木清蓮做側妃。一時間京城裏朝廷坊間都是揣測皇帝陛下的用意。
武賢王是東平的唯一異性王,那是用曆代武賢王的血戰之功累積的。武賢王府曆代男兒都是守護東平邊疆的將士,百年來武賢王府謝氏男子戰死疆場的就有十六人,可以說,東平國如今的歌舞升平是武賢王府謝氏一族用鮮血換來的。在東平百姓的心中,武賢王府也是曾經的仰止高山。
隻是如今,因為老武賢王戰死疆場,後又經過靖安軍叛變事件的血洗,以及謝皓身死、謝玄中毒,武賢王府已經勢微。這樣看來,這場對於克親孤女和中毒身殘的王爺之間的賜婚,似乎不是那麽美好。
木清安酷愛醫術,性子沉靜,心中自有一番打算。與紫蘇半夏守著這清寧軒,過著看似與世隔絕的日子。賜婚一事在外麵引起了軒然大波,但在清寧軒中,卻連一絲漣漪都沒有引起。
木清安捧著醫術看了許久,感受到兩個婢女灼熱的視線,方才有些無奈的抬頭問道:“你們兩個,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有什麽話要說?”
半夏和紫蘇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機靈的半夏問道:“小姐,你真的不擔心麽?聽說那武賢王如今麵目可憎,又瞎了一目,晚上看了能嚇死人的。”
木清安眯了眯眼,想起了外麵關於武賢王謝玄的傳聞,淡笑道:“真是這樣,我就讓你們先去拜會拜會武賢王,也好為你家小姐探探路。”
紫蘇跺了跺腳,氣惱的道:“小姐,你又拿我們取笑!我要去告訴大公子!”紫蘇口中的大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木清安的表兄,也是木清安最怕的人,沈家沈之逸。
“哎呀?還知道告狀了?你要告什麽?”木清安好奇自己做了什麽。
“我要告訴大公子,小姐你不為自己考慮,受盡欺負,被賜婚那樣的人,還不肯去沈家求助……”紫蘇開始數著木清安的條條罪狀。
“好了好了,小姐我知道了!就算那武賢王真如傳聞所說,賜婚一事也是皇命難為,難道你們要我抗旨不成?”木清安隻得打斷她,要是真讓紫蘇這麽跟沈之逸說,怕是自己的耳朵要遭罪了。
“可是,小姐,早先說親的那些人家,為什麽小姐不願?若是小姐願意,就算他們有借口想退婚,也不那麽容易啊。而且,也不至於如今外麵都傳著小姐克父克母,又有克夫之嫌。”紫蘇嘀咕道。
“他們看不上小姐,小姐還看不上他們呢。你亂說個什麽。”半夏拍了紫蘇一巴掌,這話是能當著小姐麵兒亂說的麽,沒得白惹小姐傷心難過。
“外人如何說,讓他們說去好了。你們這麽緊張幹什麽。這不是陛下也看不過去了,幫小姐我賜婚了麽。那武賢王總不能因為嫌棄我,抗旨拒婚吧?”木清安悠然的道,半點看不出尋常女兒家對婚事的擔心。
“可是他如今……怎麽配得上小姐……”
“這話你們以後莫要說了。我如今,不也是這個樣子麽,又怎麽配得上東平戰神呢?”木清安若有所思,隨後對紫蘇和半夏略微嚴肅的下了封口令。
兩個丫頭看著自家小姐那悠哉的模樣,就知道她完全沒將這件事兒放在心裏。兩人無奈的歎了口氣,點頭稱是,轉身繼續忙去了。
木清安也不是真的全不在意。想起三年前最初聽聞父母噩耗確實難以接受,悲傷過度一病不起。病重時見到府裏的牛鬼蛇神們也是無力應對,想著就這麽隨父親母親去了也好,隻是舍不得清寧一個人。誰知道病中睡了一夜,夢中夢到了前世今生,醒來後腦子裏就多了許多東西,也多了許多生存下去的勇氣。隻是這性子,到底是經曆了兩世的人,再怎麽也不能如之前一般隻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了。
這次的賜婚,不知情的都說是皇家對她的恩典,知情的,則認為是皇家對她身份的忌憚,以及對她身後勢力的忌憚。她自己反倒沒有什麽意見,不管是忌憚,還是恩典,這一步,她都要走。她可以孤苦無依,可以消極避世,但是清寧不行。還有父母的大仇,以及那夢中夢到的種種,她都要做個了斷。
至於之前那些說過婚事的人家,不是木老夫人打算把她嫁過去為木滎拉攏勢力的,就是看上了自己背後的嫁妝的。有那麽一兩家的公子倒是單純的因為以前見過自己喜歡著自己,但奈何自己如今名聲不好,又無父無母,一個克親的名聲,便讓那些人家慌得不敢再來提親。這些木清安都知道,甚至還有一些背後的推手,不願意讓自己與他們結親,反正木清安也渾不在意,便一向置之不理。隻是這樣子一來,加上府中木老夫人和木滎的推波助瀾,自然就傳出了她克父克母克夫的名聲,在這個女人地位極其低下的社會環境中,她的未來似乎隻有常伴青燈古佛旁,或者一死了之了。而這兩種結局,木清安是不會考慮的。
木珅木尚書雖然年輕,但生前一身正氣,從政二十餘載在朝中頗有分量,在京城民間也頗有聲望。木夫人出身沈氏相門,沈家是名門望族,曆代以來一門八相,可謂根基深厚。木尚書雖然是一屆文人,但是與朝中幾位青年將領都頗有交情,又是先皇親自提拔的人。皇帝這神來一筆的賜婚,對木清安來說,就是忌憚和打壓。
對於這次賜婚,木清安倒覺得,武賢王府與尋常人家不同,或許,這是自己的機會也說不定。隻是不知,那武賢王到底是個什麽性情,又願不願意與自己合作。能一手支撐著搖搖欲墜的武賢王府的人,定然不是省油的燈。要不然,皇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借著各種借口,去打壓了。不過事在人為,木清安對之後的事兒,倒是有了幾分想法和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