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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解事件 2

  這個世界是空洞的。夏之風有時這麽覺得。


  在吃早餐的時候,晨間新聞播放著某地方的漁民在曬魚幹時,在魚幹上噴灑有毒藥品,以防止昆蟲靠近。他看著已經吃了一半的魚罐頭,突然有種惡心的感覺。


  “我們已經抓到嫌疑犯了。”在警局裏,伊木對夏之風說。


  “是誰?”


  “那位抱怨的租客,入住於12號13點。”


  “這說不通,房東第一個進去,他查看過房間。”


  “那時受害人剛好在廁所裏,所以他沒看到。”


  “那名租客現在在哪?”


  “在審訊室裏。”


  “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


  在審訊室裏,夏之風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似乎在哪裏見過。“你是顧湘南?”夏之風驚訝地問。


  “是的。”顧湘南回答說。其實他並不是殺人凶手,但他還是有所顧忌,因為那時候剛開始和Ben做些不法生意。


  “往事我就不提了,你到底有沒有殺人?”


  “沒有。”


  “跟我說實話。”


  “你不相信我?”


  “你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工作,是不是因為錢而殺人?”


  “你們一定搞錯了,我沒有殺人,到底要我說多少次。”


  “受害人的頭顱,你藏在哪裏了?”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殺了人?”顧湘南反問道,“我走的時候兩手空空,又怎樣把頭顱帶走?”


  “我會找到證據的。”夏之風說完,離開了審訊室。雖然他這麽說,但直覺告訴他,顧湘南不是凶手。他必須找伊木說清楚。


  “顧湘南不是殺人犯。”夏之風對伊木說。


  “為什麽?”


  “有兩個疑問,第一,監控錄像上顯示他離開時什麽也沒帶,那他把頭顱藏哪裏了;第二,既然他殺了人,為什麽他要向房東抱怨,引導別人去發現屍體。”


  “他是殺人犯,這個案件已經結束了。”


  “什麽,證據在哪裏?”


  “房間裏到處是他的指紋。”


  “他住在那裏麵,當然會有指紋。行李箱上有他的指紋嗎?”


  “沒有,但我們可以弄一些上去。”


  “我真不敢相信。”


  “凶手必然是他,已經沒有其他可能了。還有很多案件等著我們去查,我們不能在這上麵浪費太多時間。這件肢解案已經引起轟動,如果不盡早結案,群眾就會質疑我們的辦事能力。”


  “我不會認同你這樣做,即便你是我的前輩。”


  “不要把這個世界太理想化了,你得學會現實一點。坐在審訊室裏的那個男人,他沒有文憑,沒有父母,甚至沒有親戚,一年前在森川某工廠裏工作過一段時間,是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他的存在與否,根本不會有人去注意。”

  夏之風不知如何反駁,他現在心裏很亂。一直以來,他很尊敬伊木前輩,不僅因為他是自己的上司,更是因為他是好友伊鳴的父親。


  “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伊木再次強調說。


  夏之風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識到這個世界跟他想象中的確確實實存在距離。這樣的事實讓他有些失落。當天下班後,他不想回家,便去了夜鶯酒吧。“有沒有空,出來喝兩杯?”夏之風突然想到伊鳴,便給他打了電話。


  “行,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頭伊鳴問道。


  “夜鶯酒吧。”


  “我十分鍾就到。”


  十分鍾後,伊鳴果然出現了。他一向很準時。“是不是有什麽煩惱,你很少來這種地方。況且,嫂子也不會讓你來吧。”伊鳴說道。


  “她去了貴州。”


  “怎麽去了那麽遠的地方?”


  “聽說是拍一部紀錄片。”


  “你放心讓她去?”


  “沒辦法,那是她的工作。”夏之風一連喝了好幾杯酒。伊鳴跟著也喝了兩杯。


  “你跟夏晴什麽時候結婚?”夏之風問。


  “不知道。”


  “你倆在一起都三年多了,還等什麽?”


  “我也想,關鍵是我老爸不太喜歡她。”


  “現在是你娶媳婦,又不是你老爸。”


  “話是這麽說,”伊鳴露出無奈的神情。兩人沉默了一會,隻是喝酒。


  “還記得我們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聚會嗎?”夏之風問。


  “記得,怎麽突然提起這個?”


  “我們在聚會上遇到的隔壁班同學顧湘南,他成了嫌疑犯。”


  “這到底怎麽回事?我記得你倆還打過一架呢。”


  “有沒有看新聞,最近發生的一宗屍體肢解案?”


  “噢,我有印象,就是凶手在賓館裏把人殺死後,肢解裝到行李箱裏。”


  “我覺得顧湘南不是凶手,但你老爸一口咬定是他。當然,這個案子本身還有很多疑點。”


  “你就為這件事情煩惱啊?”


  夏之風沒有說活,表示默認。“你能不能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說說,說不定我靈光一閃,就幫你找到了凶手。”伊鳴說道。接著,夏之風便把主要的過程跟伊鳴說了一遍。


  “房東沒有嫌疑,所以嫌疑便落在顧湘南頭上,可是,”伊鳴頓了一下,“賓館不是都有保潔員嗎?房東之後,保潔員應該進去過。”


  “保潔員?”夏之風若有所思地說,“對,我怎麽沒想到,凶手也有可能是他。”


  “我得走了?”夏之風喝最後一杯酒。


  “現在?”


  “嗯。”


  “好吧。”伊鳴說著,跟夏之風一起走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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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之風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頭還很沉,後腦勺流血的傷口已經凝固血塊。他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光線昏暗的房間裏,雙手被綁著吊起,雙腳離地。一道膠布封住了口,無法說話。房間大概有30平米,左邊是一張床,右邊是一張書桌,上麵擱著一台電腦。背後有一扇窗戶,被窗簾掩蓋著。我得想辦法離開這裏。夏之風這樣想。他看到桌麵擱著一台手機,是他的手機。他用力提起雙腳,伸到桌麵,想要夾住手機。大概被懸掛了很長時間,他的體力消耗太多,動作已經很遲鈍。結果把手機弄到了地麵,後蓋和電池跌翻出來。桌麵放著一個電子鬧鍾,指針嘀嗒嘀嗒響著,和他的心跳一樣有著固定節奏。隻是,他的心跳正在漸漸變弱。


  —


  大概在12小時之前,夏之風在警局裏搜集資料,他發現12號那天賓館的保潔員名為曹康,62歲,曾因強奸罪坐牢十年,現居住在賓館附近居民住房11棟,702房。夏之風想找到證據之後再跟伊木匯報,便獨自前往。他潛伏在11棟居民房附近,等曹康離開之後,他進入樓房,來到702號房,用自學的開鎖技術輕鬆打開了房門。房間裏麵又亂又暗,夏之風隻好用手機的閃關燈照明。他先是翻找衣櫃,並沒有發現什麽,然後他俯身去看床底,這一看著實嚇了他一跳。一個人頭赫然出現在他麵前,浸泡在有防腐劑的玻璃容器裏,長發飄飄,麵容浮腫。證據已經在這裏了,無疑曹康就是凶手。夏之風想著,拿出手機想給伊木前輩打電話。他不知道後麵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這個人拿著木棒狠狠往夏之風後腦勺敲去。夏之風暈了過去。


  —


  一個人推開門進來,又鎖上了門。他開了燈,房間裏變得明亮了一些。夏之風發現他正是保潔員曹康。曹康已經60來歲,頭發有些花白。雖然上了年紀,但他臉上卻沒有太多蒼老的痕跡,身體仍然很健壯。“我現在不知道拿你怎麽辦,我得想想。”曹康對夏之風說。


  “你將要死了,這毫無疑問。問題是,我不知道你將要被分成五塊,還是八塊?”曹康繼續說,“分成幾塊都無所謂,我可不想把這地方弄得太髒。”


  “你是不是想要報警?”他發現了地上的手機,拿起來組裝好,放到桌麵,“這樣可不行哦,看來你一點都不乖。”


  “我知道你是個警察,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怕警察,”曹康邊說邊打開電腦。


  因為缺水,夏之風的意識有些模糊。腦海中出現父親的幻象,“當警察太危險了,”父親曾經極力反對他去做警察。可是他主意已決,完全無視父親的意思。他無法想象當時父親臉上失落的表情,直到父親死去。一名毒販在與警方的角逐中驅車意外撞死了父親,夏之風記得救護車警笛的聲音,沉重而絕望。他在醫院跟著父親的推車前行,父親戴著氧氣罩已經沒有知覺,血液染紅了頭上的紗布。他和母親在手術室外麵等候,那是如此漫長的一個夜晚。

  “嘿,你不要死掉了。”曹康拍了拍夏之風的臉,“你要活著,不然分塊的時候就沒意思。”


  “我給你喝點水,你不要叫。”他張開膠布,盛了一碗水給夏之風喝。“你是聰明人,膠布我就不纏了,你應該知道怎麽做,這樣對你我都好。”


  “如果你想要殺死我,請你幹脆點。”夏之風說。聲音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不要急著死,現在還不是時候。”曹康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出來喝。“我知道你們抓了顧湘南,一旦罪名成立,這個可憐的小夥子將要在監獄裏待上十年甚至更長時間。”


  “你怎麽知道這些?”


  “說了你也不信,我在東莞茶山的時候跟顧湘南在同一個工廠,那時大家都以為我精神有問題,而這個小夥子總是耐心地跟我聊天。”


  “你曾經因強奸罪進過監獄,對吧?”


  “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小女孩,看起來真是可愛。我現在還記得她的名字咧,好像叫……。”


  “你毀了自己的人生,也毀了別人的人生,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不是這樣的,我們隻是活著,活著就想找些樂趣。”


  “還有很多其他方式。”


  “你這種人是不會理解的。”他又拿出一瓶啤酒,在電腦旁邊坐下來。


  “你在看什麽?”夏之風注意到他看著電腦屏幕。


  “你要看嗎?”曹康說著,調整了一下屏幕的角度。畫麵中一名女子在浴室裏麵洗澡,身上什麽也沒有穿。


  “我不知道你在賓館裏麵也裝了攝像頭,你這樣子是在侵犯別人的隱私。”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曹康麵容淡定,“當然,你想說也沒有機會了。”


  “讓我們看看房間裏麵。”曹康又調出一個窗口。畫麵中一名男子趴在浴室門縫上麵看。“他想要看得話遲早能看到,又何必急在一時。”曹康抬頭喝了一口酒,開始擺弄桌麵


  的手機。“噢,這是你女朋友嗎?長得不是一般的標致。”曹康看著手機說。


  “你敢動她一下,我跟你拚命。”夏之風用力掙紮了一下,無奈繩索綁的太緊。


  “你這樣子怎麽跟我拚命?”曹康冷冷說道。。


  外麵響起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來找你了。”曹康翻看了一下通話記錄,上麵有四個未接電話來自伊木。“他們找不到的,因為我早已換了房間。”曹康說著,關了手機,又把手機卡拔了出來。


  “差不多是時候了。”曹康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一根針管,往夏之風身體注射。瞬間,夏之風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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