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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元槐之死

  顧北北根本沒有心思去看紙上究竟寫了些什麽。


  元槐回去歸家之前還好好的,可是今天卻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你別再說話了,吳根,快去拿藥!”顧北北的眼淚慢慢地爬上了臉,她顧不得擦拭,回過頭衝吳根大喊著。


  得了令的吳根也是急得滿頭大汗,轉身就要向庫房衝過去,但是途中被顧老頭展開手臂輕輕攔了下來。


  “師父!”顧北北哭出聲來,聲音中滿是對師父的哀求。


  “沒用的。”顧老頭低低地歎息道,“她不但失血過多,而且現在若不是靠自封經脈吊著一口氣,怕是早就去了。”


  “可是……我們總得試一試啊。”顧北北回過頭看著元槐無力的臉,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在手上。


  元槐卻在顧北北的攙扶下強忍著傷痛搖了搖頭:“顧大師說得沒錯,你,你若真心疼我,那就,那就聽我把重要的事情講完。”


  顧北北隻得哭著點點頭,靜靜地聽著。


  元槐那日將千年鬼修帶在身邊之後,並沒有先回到歸家,而是回到了歸素心向來找她的接頭地。


  她算了算日子,從時間上來看,蛇毒發作的日子還尚且可以再拖上一拖,於是定下心,與歸素心通傳了關於鬼修的消息。


  歸素心來得很快,到達接頭地點時,元槐正坐在地上調息。


  看見師父,她將人皮鼓從腰間小心翼翼地取出,在歸素心疑惑的神色中輕輕敲響了鼓皮。


  緊接著一隻半人半妖的怪物就這樣出現在歸素心麵前。


  元槐根據自己的經曆,半真半假地向歸素心說明了鬼修的情況,她刻意隱去了顧北事務所這一場打鬥,為的是怕歸素心起疑後再來找上顧北北。


  果然歸素心此時不疑有他,隻是褒獎了元槐幾句後,便憂心忡忡地帶著鬼修走了。


  趁此機會,元槐追問著歸素心線蛇咒的解藥,歸素心留下一句“明日來歸家取回”便有些失神地離開了街頭地。


  第二天,元槐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踏入歸家的大門。


  歸素心與元槐約定的地方,自然不能是歸家弟子眾多的任何門廳,但哪怕元槐也沒有想到,歸素心竟然直接邀請她潛入自己的房間。


  坐在房間中的歸素心見到元槐到來,笑臉相迎,拉著元槐的手噓寒問暖,就如同之前每一次完成任務後一樣。


  恍惚中元槐又有些動搖起來,自己麵前坐著的歸素心,不但關懷著自己的傷勢,甚至還親自為她上藥,看到她的傷口時,甚至落了幾滴淚下來。


  一股愧疚之意從元槐心底冒了上來,她險些就要告訴歸素心自己到底經曆了什麽事情。


  但歸青臨在她出發前對她說的一句話突然跳了出來:“一個人於你而言是好是壞,不要看他說了些什麽,要看他究竟做了些什麽。”


  元槐幡然醒悟過來。


  是啊,眼前的歸素心慈母一般地關懷著她,為她的痛苦而心疼。


  可本來,歸素心完全可以不用元槐去經受這些痛苦的。


  腦中正胡亂地想著,歸素心站起身要元槐稍等片刻,自己則要去為元槐端上親手做的飯菜。


  歸素心剛出房門,元槐便看到了開著一道縫的內間。


  她此前從來沒有在歸素心房間內看到過這個內間,此時看到了,心下便覺得異常。


  想到答應過顧北北和歸青臨等人的話,她咬了咬牙,起身迅速地關上房門,扭頭就向內間衝了進去。


  一股撲鼻而來的惡臭血氣將她差點熏倒在地。


  她抬起眼定神看到,不大的內間裏,一張床鋪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大的瓷缸和一口大一些的甕。


  缸中滿是散發著刺鼻味道的血肉液體,而歸素心的女兒希希正閉著眼坐在其中,旁邊的大甕中,是一個裹著紅布的男人,他臉上的血管暴起,人卻似乎癡傻一般不僅沒有任何聲音,好像對外物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想要走進去探一探甕中男人的鼻息,但走近時又突然發下在大翁背後還躺著一個昏迷著的男人,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比甕中之人體型健碩許多,但從麵相上就可以推測出,他們是兄弟。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仔細地回憶著出發之前顧北北他們告訴她的信息,有一對兄弟似乎突然失蹤了,而根據可靠的推測,是被師父歸素心抓來的。


  再看看極為相似的兩人,元槐想,顧北北說的那對兄弟,應該就是這兩個男人了。


  但是為什麽要對兩個普通人下手?


  突然,元槐將目光轉向血肉中的希希,女兒麵色蒼白,甚至嘴唇都開始隱隱約約地沒了血色。


  難道是為了給女兒治病不成?她雖然知道歸素心的女兒身有惡疾從不出門,但卻從來沒有聽歸素心提到過,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惡疾。


  這樣想著,她輕輕地走向瓷缸旁,緩緩伸出手去,想看看這個小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


  隻是輕輕的在她肩上一推,希希側身歪斜了過去,元槐便看到了爬滿希希幾乎全身的黑色巨鱗,那些鱗片深深吸附在她的皮膚上,中間還不斷地冒出暗紅的血水來。


  元槐驚駭不已,她想要盡快地逃離此地,順便將這些驚人的信息帶回給顧北北。


  但口說無憑,總要有些真憑實據才可,元槐緊張急切地四下張

  望著,突然在一個非常不起眼的牆角處發現了一本古籍,上麵寫著“歸氏融術秘法”。


  她快步上前,想要將書帶走,卻發現這本書的一角被死死卡在磚縫裏抽不出來,情急之下,她隻得撕了幾頁,口中念咒,將一條小蛇召出吞下了這些書頁。


  轉過身來,元槐伸出手向甕中的男人探過去,緊接著一道黑影迅速飛至,元槐一驚,再看過去,手臂已經被一支通體黝黑的鋼針刺穿。


  大驚之下她回過頭來,看到了氣急敗壞,臉上露出猙獰表情的歸素心,以及她身旁被打翻了一地的菜肴。


  “她沒有想到我會找到那裏……”元槐輕聲說著,本就虛弱無比的聲音此刻顯得越發小了起來,“所以,所以沒有發現這些書頁……”


  顧北北淌著淚點點頭:“你不用解釋,我信你的。”


  元槐感激地掙紮著點點頭,繼續說道:“然後,我們就打,打了起來,我不敵師父。不過好在,好在是在歸家,她不敢驚動弟子,被,被我逃,逃了出來。”


  一想到元槐逃出來之後第一件事不是治傷,而是忍耐著痛苦封了自己的經脈,再顫巍巍地回到事務所,顧北北的眼淚就如斷線一般。


  歸青臨默不作聲,將顧北北放在桌上的書頁整理了起來,雙手微微地顫抖著。


  就連一開始頗為不信任元槐的顧老頭此刻都免不了哀歎著,別開臉不忍再看。


  元槐已將所有的信息遞送到顧北北手中,也就鬆了一口氣,眼看著就要傾倒下去。


  顧北北忙坐起來將她扶正,似乎是不願意見到那樣慘烈的狀況,哭著說:“元槐,我怎麽才能救你……”


  此時的元槐卻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幸福神色來。


  她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這幾年,殺人無數,又何苦要來救我,這,這樣的一條命,早該還給那些冤魂才是……”


  回顧自己之前短短的人生中,除了不斷地躲藏挨餓,就是殺戮戰鬥,竟然沒有一次如今天這樣一般,讓她發自肺腑地感到幸福的時刻。


  想到這裏,元槐不禁笑了笑,傷口也隨之牽動,惹得她一陣疼痛,咳出了聲。


  顧北北見狀剛要上前,就被元槐輕輕的揮手阻止了,元槐望著一旁收拾書頁的歸青臨,說道:“歸,歸青臨,你也不用躲著我,我還有,有帳要與你算。”


  這一聲話語極輕,幾乎微不可聞,但顧北事務所已經沉重安靜到了極致,歸青臨身子一震,他精確地聽到了。


  於是,他抬起頭做了一個深呼吸,緩緩地走向沙發,蹲在元槐的麵前,將元槐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歸青臨,你,你

  還記得不記得,你曾經,誇下海口。”元槐的眼睛微微閉著,口中喃喃。


  “記得。”歸青臨仿佛也被元槐打動,聲音難得一見地輕緩起來,像是怕稍微一大聲就會擊碎元槐虛弱的身體一般,“我說過,會一個一個地將她們救出來。”


  元槐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記得,記得就好,她們此刻,應是也因我,會,會遭師父責罰。請你,務必要快一些才是。”


  說完,元槐艱難將另一隻手伸向內襟,極為費力地抽出一張名單。


  名單上麵列著幾個生辰八字和地址,元槐將名單緩緩地遞給歸青臨,說道:“這,這是她們的信,信息。”


  歸青臨鄭重地將名單折好,放入貼身內袋中,拉著元槐的手堅定說道:“放心。”


  元槐滿意地笑了,手漸漸地鬆了下去。


  她在朦朧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疼痛的感觸,整個身子都輕飄飄起來。


  顧北北的聲音仍然在她耳邊縈繞,這個溫柔善良的小姑娘擊潰了她心中所有凶惡的防線。


  歸青臨手上的溫度還在傳過來,她並不祈求什麽,隻希望這種溫度可以多伴隨她一點。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逝,所有的災厄都已不在,元槐閉上眼,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嘴唇輕輕地動著。


  “任務,完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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