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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四章 星河落難

  莫夜朗手點在白棋上,說道:“的確如你所見,這白棋所走皆是圍地堅固的實地線,最後更是沿著勢力線排兵布陣,既能圍地,又能兼顧中央勢力範圍,”


  軒青沿著莫夜朗所指方向看去,說道:“這黑棋也實在是不爭氣,明明在最開始擁有著絕佳的地位,占據著星位守角,後麵越走越保守,反倒給了白棋可趁之機,這下壓得自己起不了身了。”


  莫夜朗捏起一枚黑子,望著那副看似勝負分明的棋盤,慢慢說:“占據星位如何?後發製人又如何?棋局不到最後一刻,都暗藏著無限轉機。”


  軒青無奈地搖頭,語氣有些哀沉,說道:“最怕是人力難為,無可奈何花落去啊。”


  他藍色的眼睛變得十分憂鬱。


  莫夜朗說道:“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軒青緩緩抬起頭,對著毫無波瀾的莫夜朗說道:“您請賜教。”


  莫夜朗問道:“你既然已對這盤局黑白二子的行局風格,深有領悟,那你現在將自己代入白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走下一步棋?”


  莫夜朗的目光變得銳利,他注視著棋盤,等待著軒青落子。


  軒青思索著,拿起一枚白子,對著莫夜朗說道:“順天者昌,當然是趁勢加擊,一鼓作氣啊。”


  軒青見莫夜朗沒有回應,許是當做他也默認了這個結局,直接當機立斷,一子直接落在殺位,隨手緊氣,隻需要一步,就可以將那黑棋殺得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落棋無悔。”莫夜朗淡淡說道。


  軒青將手從棋盤上拿走,對著莫夜朗堅定地說道:“落子無悔!”


  莫夜朗同他確認過後,雙指從棋盒內夾起一枚黑子,落在剛剛軒青所下的白子下位一格。


  軒青大驚失色,藍眼珠子差點瞪成白色,整個人從椅子上坐起,睜大著眼睛看著棋盤。


  就算是親眼所見,他也很難去相信,明明已經快被斷得失去唯一生路的黑棋,怎麽就在莫夜朗的一步中,逆轉局勢,直接輕輕鬆鬆地吃掉白棋,直接結束了遊戲。


  軒青嚇得不清,口齒變得不清,問道:“怎麽會成這樣!”


  莫夜朗說:“其實,倘若你不貿然進攻,這局遊戲還可以更長些。”


  “那白棋是不是還有可能勝利?”軒青問道。


  莫夜朗觀望著勝負已分的棋盤,矢口否認了軒青的說法,說道:“延長的隻是時間罷了,結局一早就注定好了,誰會贏,這點保留爭議,但白棋必輸無疑。”


  “這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他也是咎由自取。”軒青看著執意選擇繼續緊氣,一心想吃掉黑棋,卻以失敗告終的白棋,暗暗說道。


  莫夜朗靜靠在椅背上,麵容淡然,勝負已定的棋盤,對於他而言隻是一場索然無味


  的遊戲而已。


  但軒青卻似乎從觀棋人變成了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莫夜朗說道:“你好像很不希望白棋贏。”


  軒青反而笑了起來,對著莫夜朗說:“莫先生剛提到過,有些棋盤從剛開始就已經注定好了許多東西,隻是這暗中的結局,恰好遂了我的心願罷了。”


  莫夜朗答道:“隨了你的心願,那也隻是局中一小部分,也不一定代表你會得到想要的結局。”


  “隻是這一小部分,足夠我可以放下心了。”軒青說道。


  軒青看起來是很愛這盤棋局了,餘下的時間裏,是他一步一步地還原拆解著黑白二子的棋路。


  軒青連抬頭的時間也不忍心浪費,隻埋頭盯著棋盤,問道:“莫先生,我若是打擾到您,您可以趕我走。”


  “無妨。”莫夜朗輕回了聲軒青,看了眼窗子,外麵東方欲曉,魚肚白的天色,讓窗戶也變得明亮些。


  他沒有看腕表,而是拿出了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而那條發給洛星河的短信仍然沒有收到回複。


  軒青看見莫夜朗拿出手機,仿佛也被提醒到了什麽,順手也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攝像頭對準著棋盤,“哢哧”隨著閃光燈的爆閃,這幅棋盤保留在了他的相冊裏。


  軒青對莫夜朗露出些許憨厚而淳樸的笑意,說道:“我還是不太習慣用手機,所以總忘記原來還可以拍照。”


  莫夜朗不覺為奇,因為他身邊早已有了這麽一個活在現代科技之外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軒青保存好照片,對著莫夜朗說道:“那莫先生,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這天也快亮了,我會派新的一批相師過來,為您守院。”


  莫夜朗點頭,對他說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豈敢勞您起身,今夜與您下得這場棋,實在令我大開眼界,茅塞頓開。”軒青心中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對著莫夜朗再三感謝道。


  莫夜朗隻簡言說道:“棋和人生還是有所不同的,若是沉迷在自己的一廂情願中,也會落得與白子一般的下場。真正讓它輸掉全局的,並非黑子的謀略,而是他心中自己的執念。”


  軒青靜靜思考著莫夜朗的話,朝著他深深一拜,說道:“謝過先生指點。”


  莫夜朗對他說道:“這棋譜,你也拿去吧。”


  軒青搖頭拒絕了,對著莫夜朗說:“棋譜如藥方,講求對症下藥,我如今得了專治心頭病的藥方,便就夠了。”


  莫夜朗說道:“可能你正準備著治病出除患時,也成了別人的眼中疾。”


  軒青臉望向西側,一絲挑釁的笑,說道:“我這個人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不願意如別人的願,這個眼中疾,我是穩穩得當定了!”


  莫夜

  朗不再說話,而軒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忘形,收斂回表情,對著莫夜朗又是一拜,便徹底離開了西廂。


  莫夜朗也起身挪步到了美人榻旁,將手機放到桌麵上,身子斜依在靠背上,單手為軸,側撐著麵,垂目靜歇著。


  他聽見二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可他沒有睜開眼,隻是悠然自在地用指節任意地在桌麵上叩打著音序。


  他知道,隻是沒有看見,但心中早已猜想得到,腦裏麵甚至勾勒出了畫麵。


  他前腳剛走出臥室的門,北北便掀開了被子,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走到了房邊,靜聽著外麵的動靜,隻要稍有異響,她便會第一時間衝出去。


  莫夜朗也起身挪步到了美人榻旁,將手機放到桌麵上,身子斜依在靠背上,單手為軸,側撐著麵,垂目靜歇著。


  他聽見二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可他沒有睜開眼,隻是悠然自在地用指節任意地在桌麵上叩打著音序。


  他知道,隻是沒有看見,但心中早已猜想得到,腦裏麵甚至勾勒出了畫麵。


  他前腳剛走出臥室的門,北北便掀開了被子,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走到了房邊,靜聽著外麵的動靜,隻要稍有異響,她便會第一時間衝出去。


  可除了兩個人的攀談外,她就隻聽見了兩聲落棋子的聲音。


  北北心裏犯著迷糊,“和我下棋時,要用一下午時間,和別人,就隻走一步便結束了?”


  她不知道莫夜朗做了什麽,就贏得了軒青這麽高的讚譽。


  軒青言語誠懇,發自肺腑,可明明兩個人從頭到尾隻是談論著棋盤,難不成軒青骨子裏是一個大棋癡?


  北北越是去想,腦袋就越發得變脹,索性搖了搖頭,決定不去想了,自己老老實實按照莫夜朗的吩咐做一個絕對不把自己繞進去的觀棋者。


  外麵的天都快亮了,北北好不容易聽見了軒青離去的腳步聲,隻聽著他前腳關了門,自己便偷偷推開了門,露出兩個眼睛,來回瞄了瞄房子,看著孤獨的大叔身影,腳不自覺地邁了出來。


  北北趴在二層的走廊圍欄上,望著閉眼歇息的莫夜朗,雖然他明顯是還在思索著什麽事情。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莫夜朗瞬間睜開了眼睛,手指劃過屏幕,裏麵傳出洛星河發顫的聲音。


  此時的洛星河正縮在房間的衛生間角落裏,打開著淋浴,手捂著話筒,打著哆嗦,不知該如何開口。


  水打濕了他的頭發,貼著頭皮耷拉下來,整個人失去往日的光彩。


  他緊靠著牆角,蜷縮的身子不斷貼著瓷片,想找些依靠,拉著褲腳,希望能夠擋住赤裸的雙腳,他冷得快要凍僵過去。


  可就算是再暖的水,也無法讓他緩和過來,這種寒意是從心底生


  出的。


  莫夜朗聽著電話那邊嘈雜的水聲,仿佛已經猜想到了洛星河的處境,直接問道:“他們有沒有在現場發現你?”


  洛星河瑟瑟發抖,莫夜朗的話讓他又想到了上夜的事情,他無措得搖著頭,好不容易發出了聲音。


  “沒……沒有人看到我……可我……看到了.……他們.……”


  洛星河的內心仿佛被壓垮了一般,他無力地把頭埋在雙膝之間,放聲哭了起來,手機落在了水裏,淋浴頭直對著它衝。


  莫夜朗那邊,聽著電話的聲音愈加不清晰,出現“滋滋滋”的電流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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