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三章 無限賭約
莫夜朗隻是淡淡笑著說：“我一直認為一個好的棋者，應該是可以自如控製棋局時間的人。”
北北望著總是自信滿滿的莫夜朗，緩緩鬆開了口，臉側趴在棋盤上，喃喃道：“那你說，祁冠霖和咱們的這盤棋，還要下多久呢。”
莫夜朗溫柔得說：“倘若你要是倦了，我們可以下一秒就可以讓他出局。”
北北微轉過頭，眨巴著眼睛看著莫夜朗，說道：“我還是想知道他幕後的是誰，不能讓祁冠宇、阿二，他們白白犧牲。”
這時，西廂院外響起嘈雜聲，北北坐身來，推開窗子，見著四個相師二人成排抬著草席的四角，步履匆匆，他們每個人口鼻都戴著三角白布，低著頭，眼神暗淡。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又有人出事了？”北北問道。
而又有一隊人在祁冠霖的帶領下，衝向了西廂對麵，那裏是門中弟子居住的寢室。
“祁冠霖那會兒還病危，這會兒就出現在了院子了？祁家真是太奇怪了。”北北望著在遠處正指揮著小弟子們的祁冠霖說道。
祁冠霖穿著寬鬆的玄青道袍，裸露著藏著繃帶的胳膊和小腹，上麵還微微沾染著血跡。
莫夜朗對北北說：“我們打個賭？”
北北回頭問：“賭什麽？”
莫夜朗淡淡得說：“賭祁冠霖一會兒會不會過來向咱們賠罪。”
北北隻覺得新奇，說道：“就是他那天晚上恨不得當場就殺了咱們，不找咱們麻煩就是好的了，怎麽會跟咱們道歉。”
莫夜朗望著北北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輕笑道：“那你就是說他不會來嘍？”
北北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堅定得點著頭說道：“我賭他不會來！”
莫夜朗淺笑說：“我相信他會來。”
北北的圓眼睛已經轉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抹壞笑。
“在想什麽？”莫夜朗問。
北北笑道：“我在想你輸的懲罰。”
“想出來了嗎？”莫夜朗饒有興趣得問。
北北的小肩膀又垂了下去，悻悻搖著頭，說道：“沒有.……”
莫夜朗把玩著棋盒中的棋子，若有所思，卻聽著北北緊張的聲音說：“你該不會是想輸的人吃棋子吧？”
莫夜朗看著手心中的黑白兩子，嘴角漸漸上揚，眼睛閃著微光，望著北北說道：“這個注意到是不錯，你覺得呢？”
北北擺著手，學著顧老頭說話的語氣，沉下聲說道：“我覺得不妥，而且是非常不妥！”
“如果你輸了，到時和我一起去酒吧，陪著我跳一支舞，可好？”莫夜朗問道。
北北想了片刻，垂下頭，摳弄著手指，低著頭說：“可我.……既沒有去過酒吧，也不會跳舞。”
莫夜朗牽過她的手
，說：“賭注就是要去嚐試你從未做過的事。”
北北聽著他的話，想了想，忍不住點了點頭，可又有一絲的遲疑，抬起頭，看著莫夜朗說：“你這個人，說是同人商量，可那語氣分明是已經做好了決定嘛。”
莫夜朗輕笑著，目光清澈，說道：“可我也不一定會贏，興許是你贏了呢？”
北北望著他，說：“那我也要想一個懲罰你的法子，你有什麽沒有做過的事情嗎？”
莫夜朗想了想，回答道：“我有很多沒做過的事，但那些事，隻要你說，我便敢做。”
北北深思熟慮說道：“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莫夜朗溫柔笑道：“對你的保質期無限，什麽時候都有效。”
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屋外卻依舊忙碌，甚至有小相師提著鐵鏟走來走去。
用過晚飯的北北透著窗子，望著外麵來來回回的人，放下筷子，說道：“他們掘地三尺是要挖什麽？祁家的宅子下麵難不成還藏著什麽寶貝？”
莫夜朗似乎不在乎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拿起勺子，為北北添了一勺竹笙金針湯。
濃濃的湯香，冒著熱乎乎的暖氣，小勺輕搭在碗邊，莫夜朗特意把碗轉了一個方向，風吹出的熱氣避開了北北，朝別的方向飄去。
北北眼睛還流離在窗外，手卻伸了回來，五指摸索著，直到碰到湯勺，才回頭，正盛起一勺湯時，低頭望下自己的碗，才發現裏麵早已添好了一碗湯。
北北望向莫夜朗，而他已經放下了筷子，對著自己說道：“喝吧，溫度應該當好。”
北北淺淺嚐了一口，悶著頭，沒有說話。
她一勺又一勺地喝著鹽度鮮度都適中的湯，更重要的是那溫度更是恰到好處，入口不燙，喝入口中，好似暖流，一道地暖過身子，很是舒服。
小小餐桌上，頭頂的鵝黃色燈光，映著湯色更顯得溫馨，兩個人安安靜靜，沉默而寡言，但氣氛卻又像是北北喝那入肚暖身的湯一樣，恰到好處般得契合。
北北將盤中最後一根肉絲吃掉，又將最後一口湯喝完，用筷子解決掉貼在碗邊的筍絲，看著桌上每個盤子都幹幹淨淨，才放下筷子，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莫夜朗輕聲問道：“吃飽了？”
北北用舌頭舔了舔嘴角，揉著小肚，舒服得斜依在椅子上，對著莫夜朗說道：“祁家的夥食還是很好的，雖然……沒有在事務所吃的香。”
“有特別想吃的嗎？我可以讓人給你送來。”莫夜朗問道。
北北搖了搖頭，說道：“其實真正的差別不在飯菜，而是在於和誰吃，在哪兒吃。”
“和我吃不香了？”莫夜朗問道。
北北目中露出急切，解釋道：“我可沒有這麽說！
你曲解我的意思！”
莫夜朗說道：“那你是什麽意思？”說話間，他一直望著北北那話說不出口的樣子，又緊著說，“你不說，我就隻能這樣想嘍。”
北北跺腳道：“我是希望可以和你回家好好麵對麵吃飯！”
莫夜朗聽到滿意的答案後，認真地承若道：“你放心，很快，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溫飽之後，莫夜朗搖了搖門前鈴鐺，過了很久，才有一位小相師端著盤子跑了進來，收拾著餐桌上的碗筷。
北北一邊幫著他把碗筷放入盤子，一邊說道：“倘若很忙的話，你可以不用幫我們收拾，我自己收拾，送回廚房就好。”
小相師憨憨地笑著：“小少爺，您人可真好，一點也沒有闊少的架子。”
北北自然而然接道：“我本來也.……”
莫夜朗攔下她的話說道：“他從小在國外生活，獨立慣了。”
“小少爺原來你還是一個海歸呢。”小相師對著北北笑道。
“你是在罵我是烏龜，還是看我麵相覺得我長壽啊？”北北疑惑地問道。
小相師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看不出來您還蠻幽默的。”
小相師收拾好餐桌，端著空碟空碗，對著北北說道：“小少爺，我相信你們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不必拘在這西廂閣了。”
北北問道：“怎麽突然說起來這個？你知道了些什麽？”
小相師難為一笑，說道：“有些話，我也不能亂說，怕到時候別生出其他是非來。隻是我聽說，二爺，今天好像開始調查少主的死因了，相信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麵了。”
“那你就不怕真相得出，的確是我和小叔殺的祁冠宇？”北北反問道。
小相師端望著北北的樣貌。說道：“小少爺長得麵善，一看就是連殺魚都不敢的人。”
北北來了興致，走到了莫夜朗身邊，雙手握著他的胳膊，問向小相師：“那你覺得我小叔像不像？”
小相師剛一望向莫夜朗，手裏的盤子都忍不住差點丟了，驚歎道：“這.……這.……莫四爺，雖是個冷麵孔，不大愛理人。可是，您的麵相樣樣符合我家師祖所說的千年難遇的富貴相。”
莫夜朗不為所動，隻是垂目看向北北，柔聲道：“玩夠了嗎？”
而北北似乎已經入迷，一雙清澈的眼睛凝注著莫夜朗，舉著小手，隔空沿著莫夜朗的下巴側顏，勾勒起他的模樣，喃喃自語道：“看得還挺準。”
莫夜朗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紅色鈔票，數也沒有數，看也沒有看，眼睛裏隻能看得見北北一人，隨手把錢遞了出去，說道：“給你賞錢，下去吧。”
小相師樂開了花，接過錢，便立馬退了下去。
莫夜朗微傾下身子，臉頰碰
觸到她的指腹，北北茫然醒來似得，想要縮回手，卻被莫夜朗按下，想抽也抽不回來。
斜陽細碎，倦鳥歸林，他聲音清透，說道：“你也想為我看看麵相嗎？再近些，看得更清楚。”
北北望著莫夜朗的笑顏，他笑的時候，總先是眼睛裏生出微光，緩緩光芒自眼睛裏擴散，最後蔓延到嘴角，像是初雪緩緩融化。
她凝視了他許久，他也望著她，二人之間沒有酒氣，卻仿佛陷入一種沉醉。
過了很久，莫夜朗開口問道：“你知道有一種咒法，可以暫停時光，定格瞬間嗎？”
北北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懵懂得搖著頭，說道：“師父說，時間不可逆不可停，否則會引起霍亂萬劫，所以真的有這種咒法嗎？”
莫夜朗眉眼含笑，聲音也變得溫柔，對著北北說道：“有啊，當你這樣認真凝視著我的時候，時間就會凝固。”
北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道：“有這麽神奇？我又不會幻術。”
北北又望著莫夜朗說道：“其實，你看著我的時候，我也會覺得仿佛感受不到了時間。你們莫家該不是有什麽祖傳的幻術，可以催眠人吧。”
北北的小手在莫夜朗的眼前晃了晃去，被他扣住手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