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祁家茶館
聽到北北這樣問,小仆人笑了笑:“話也不能這麽說,這些年來,祁家的收入一大半都是靠著二爺賺來的。我們家主前些日子一直在閉關,少主又不在,老爺和長老們商議了下,就把這些店交給二爺打點了。”
一直靜聽著北北和仆人說話的莫夜朗,忽開了口,“這每個區域的店鋪生意原由各個長老所有,如今為了祁家繁榮,都拱手讓給了一個晚輩。你們祁家上下還真是團結一心,不謀私利。換在別家,恐怕要鬧起一場風波。”
小仆人見四下無人,也便開了口,低聲說:“這情分是一方麵,最重要的是聽說二爺是出了五倍的價格從長老們手裏收購的。本來隻是一兩間鋪子,長年累月收購下來,想不到這整片鎮子差不多都歸入二爺名下了。”
“就算再多的錢也會有花完的一天,長老們就沒考慮到這點嗎?”北北說道。
小仆人說:“二爺可孝順了,每年都會把一半利潤給那些長老,到底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富裕了,祁家上下也跟著好過。”
這時,地上飄來幾張紙錢,不遠處響起送魂鈴的清響。
小仆人用腳踢走擋在莫夜朗腳前的紙錢,說道:“我們鎮上的酒鋪老板過世了,二爺念著多年同鎮的情分,讓人給他做法事呢。”
北北回頭望了眼鈴聲源處,看到幾位小相師正拿著抹布和水桶擦拭著地板和門麵,那從抹布裏擰出來的汙水,卻是泛著暗紅。
而小仆人當即橫跨一步,擋在北北的身前,遮住了她的視線,引著北北和莫夜朗走向對麵的巷口,說道:“咱們這邊走,別觸了老板的黴頭。”
走了沒多久,小仆人指向路盡頭的那幢樓,說道:“那就是茶樓了,咱們到了。”
北北看著不遠處那幢樓,竟然比祁家宅子建的還要奢華,隻看茶樓外麵,在大門上加蓋了一層樓,宏大而壯觀,用重磚砌成飛簷形狀,下麵是大門的門框和門扇,門環上似乎包了層金箔,門楣上鑲嵌著雙麵磚雕,寫著“紫氣東來”,茶樓的大門兩側放著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獅。
“您二位,請。”小仆人推開那扇竹紅大門,恭請著北北和莫夜朗。
茶樓的布置更是富麗堂皇,古玩字畫應有盡有,單是一層的散座用的桌椅也是貴氣。
這時,從二樓樓梯上走下來一位穿著棉麻衣褲的男人,殷勤得對莫夜朗二人笑道:“雅間中已備好了茶水點心,有什麽招待不周全的,還望包涵。”
小仆人也對著莫夜朗二人行禮,說道:“那今晚八點,我會來這裏接各位。您們先好好歇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向茶老板說,都記在二爺的賬上。”
站在樓梯口的男人示意著點了點頭,他瞳孔的顏色是灰色,
毫無生機,他望著樓下,像是在看著北北,又好像沒有在看。
北北看著那雙灰蒙蒙的眼睛,總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妖邪之氣,不由得心中發寒。
男人說道:“你們叫我阿茶就好,二位跟我來吧。”
小仆人合門離去,自稱阿茶的男人對著莫夜朗說道:“請。”
阿茶帶著莫夜朗和北北走進二層麵向東的房間,正麵的牆上懸掛著大幅鬆鶴畫軸,綠紗窗下安放著一隻黑漆琴桌,上麵擺著伏羲古琴,四麵花竹掩映,很是幽雅。
茶案上早已擺好了茶水,還有諸樣點心,阿茶說道:“我聽張伯在電話說,隨行而來的有一位小少爺,所以特地備下些孩子裏素日愛吃的甜點。你們旅途奔波,一定很累了。”
北北瞧了眼桌上那滿滿一排的甜點,樣樣看著都很好吃,而她卻心如止水,甚至露出些許反感,不為所動。
阿茶看到北北眼中的不喜,忙問道:“原來您不喜歡吃甜的,那喜歡什麽?我讓下人現在去準備。”
北北坐到了莫夜朗身旁,板著小臉說:“不必了,我們隻是歇歇腳罷了。”
莫夜朗卻看出她的心思,她哪裏是不喜歡這些食物,隻是單純不喜歡和祁冠霖有關的東西,對阿茶說:“你出去吧,我們有需要再喚你。”
阿茶卻笑著提起了茶壺,取來一隻空杯,斟好茶,挪了挪身子,坐實了板凳,對著莫夜朗說:“既然二爺吩咐我來陪二位,那怎麽能自己出去偷懶,慢待了您們。”
“他還不放心我們呐?找你來監視我們。”北北沒好氣的說。
阿茶剝了一個核桃,把果仁放在北北麵前,笑道:“您說笑了,我也不是怕你們悶,一同說說笑嘛。”
北北看都沒看果仁一眼,隻把身子側向了莫夜朗。
阿茶也不覺尷尬,抬手取來一盤杏仁,放在了莫夜朗麵前,說道:“先生,我看您器宇不凡,是做哪門生意的。”
“金融。”莫夜朗說道。
“我看您額高平滿光無紋,眉清目秀田宅廣,這一生福祿財神臨,不像是應邀函中所述的有煩心急事要找少主啊。”阿茶舉著茶杯,目觀著莫夜朗的麵相,悠悠說道。
“你會看麵相嗎?”莫夜朗問道。
阿茶飲了口茶水,說:“在這祁門街上做生意,總要懂一些皮毛才好容身。”
莫夜朗說:“命中之劫,有時藏得很深,有時也不再自己身上顯現,卻會波及到自己。”
“那您的煩心事,看來埋得很深。”阿茶說道。
莫夜朗隻淡淡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解不了我的憂,自然也隻能看到浮於表麵的富貴。”
阿茶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我就隻能祝先生在晚上八點見了少主後,困擾著你的結能被打
開。”說罷,用手背貼了貼茶壺,說道:“這茶水有些涼了,我再去熱一壺。”
北北注視著阿茶離去的背影,表情這才緩和下來,開口對莫夜朗說:“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會不會又在謀劃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莫夜朗瞧著杯中茶葉旋於水中,暈開細細波紋,輕聲道:“咱們靜觀其變就好。”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洛星河的簡訊,“我第一次被蒙著眼睛帶入一家酒吧,有點意思,等著我的消息吧。”
莫夜朗給他回複道,“你可以用啟明公司董事長的身份在那家酒吧消費,放下對洛家聲望的顧忌,你可以玩得更遂心。”
不出一會兒,便收到了洛星河的回訊,“莫四爺,您考慮得還真周到。這次的生日禮物,我很滿意。”
阿茶端著一壺新茶進來,看著莫夜朗的背影說道:“您還真是日理萬機,要借著碎片時間處理事務。”
阿茶為莫夜朗和北北續上新茶,坐在對麵說道:“我建議你們可以多在這裏留幾天,這裏依山旁水,很適合放鬆身心。”
北北卻是恨不得一秒也不要多待的,也沒有接阿茶的話,也學著莫夜朗觀察起茶杯裏的水光世界。
阿茶尷尬笑笑,也不再多說話,識趣得閉上了嘴。
北北閑來無事,剝起來杏仁碎皮,莫夜朗悠然得品茶。
天色終於變得暗淡,那小仆人推開了包間的門,輕說道:“先生,少爺。我們少主已在房內備好薄酒,請二位移駕。”
總算是熬到了時間,北北拍手上沾得碎皮,望向莫夜朗,聽見他薄涼一聲,“走吧。”
北北點頭嫣然一笑,跟著莫夜朗穿出房間,走下樓梯,別了這家茶樓。
小仆人將他們送到了祁家正門,卻未停下腳步。
北北有些奇怪,張口問:“怎麽不走正門?”
小仆人沒有多言,而是接著繞到了側麵,北北遠遠看著小扇木門旁早已等候多時的張伯矗立在那裏。
張伯見到他們二人,便把小仆人支走了。
張伯一邊說話,一邊打開偏門的鎖,側身邀請二人入府,說著:“少主正在房內恭候二位。”
“為什麽見他要偷偷摸摸的。”北北一向做事喜歡光明磊落,自己又不是做見不得人的事。
張伯苦笑著說:“這不是怕門主知道了責怪嗎?最近門主又要閉關了。”
祁門庭院設計得十分考究,形狀方正整齊,但又從規整中體現出變化之趣。房屋沿進深方向分隔開,每間屋子的廳堂後都開辟著一條通往別的院落的便道。
祁冠宇的房間位於暖東閣,穿過一條菱花木雕長廊,便走到了他的門外,玻璃窗透出鵝黃色的燈光,一個敦厚的人影在窗前來回踱步。
北
北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張伯說:“門沒關,直接進去就好。”
北北望向長廊深處,張伯像木棍杵在原地,笑著盯著自己。
當北北再回頭時,窗前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莫夜朗同北北推開虛掩的門,悄然走進屋內。
祁冠宇的房間分為內、外兩室,中間相隔著一扇門,而那扇門在左右搖擺著,顯然是有人剛剛進去。
“祁冠宇?”北北試探問道。
屋內安靜極了,呼吸聲被放大,內間也沒有半點回應。
莫夜朗沒有尋覓任何人影,他表情淡然,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仿佛絲毫不在意祁冠宇究竟在哪兒。
他隻是靜默得看著那扇門,像是一個等待揭開下一頁戲本的看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