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潛伏
北北上完香後，推開偏門，一間封閉的房間，滲著冷氣，裏麵供奉著祁家世代家主的靈位，高高的牆壁上那巴掌大的小窗像是畫上去的，護欄都生了鐵鏽，窗簷上長滿了雜草，擋住了光。
“在外人眼裏，祁家是四大家族中最遵循傳統的一派。誰能想得到，他們連自家的祠堂也不來打掃。”北北歎道。
莫夜朗說道：“這裏是祁家的舊祠堂，前幾年，祁家長老將祠堂遷去了郊外。”
他帶著北北走到後院，地上滿是被翻起的磚塊，處處都是深土坑，“後院一塊石碑也沒有，想必是全部移去了新亭。”
北北的腳撥弄著石塊，低聲沉思著：“這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阿二為什麽要讓咱們來這裏呢？”
這時，房梁上響起幾聲乳燕的啼叫，好像嬰兒的啼哭，嗷嗷待哺的乳燕在鳥巢邊緣掙紮，一不小心掉了下來。
北北眼疾手快，一個旋身縱地而起，接住這個脆弱的小生命，身子像是個小粉團，可數的絨毛還未蛻變為可遮風避雨的羽毛，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可輕易奪去她的明天。
北北從書包裏取出一個麵包，掰成小粒，喂給小家夥，而雛鳥卻十分抗拒，把頭扭到一旁，叫聲變得更加急促，帶著幾分淒厲。
北北一旁安撫著雛鳥的雙翅，一旁取了些水倒在掌心，而雛鳥一接觸到水，變得愈加狂躁不安，眼睛變成赤紅色。
“這鳥有些古怪，還是把它放回去吧。”莫夜朗輕聲對北北說。
北北看著手心裏不安的雛鳥，說道：“或許是它對陌生環境感覺到害怕吧。”
北北有些不舍，但還是把雛鳥放回了燕窩，柔聲說著：“你乖乖睡，醒來母親就回來了。”
她為雛鳥重新鋪了鋪草墊，忽然，指尖碰到一個硬物，撥開枝葉，發現裏麵放著一枚銀鑰匙，白色布條裹在鑰柄，單寫著數字“一”。
當她剛拿起鑰匙時，從遠處飛來一隻燕子，尖嘴中叼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母燕的眼睛通紅，凶狠地盯著北北，它飛掠到鳥巢旁，把嘴裏的東西丟下，就把利嘴對準了北北，發出刺耳的警告聲。
母燕口中噴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北北用胳膊擋住母燕，餘光中看到鳥巢裏，雛鳥正撕啄著一團胎盤。
北北心中一涼，把手中鑰匙朝莫夜朗拋去，自己踏著牆壁，落回地麵。
莫夜朗接過鑰匙，看著麵色沉重的北北，聽北北說道：“那母燕叼著的是……孩子的胎盤.……不過已經有腐爛的跡象了。”
莫夜朗摩挲著鑰柄的數字，思量片刻，對北北說道：“一氣化三清，去看看神像。”
北北繞到神像後，說了句：“冒犯了。”用手仔細摸索這神像真身，年代已久，有些彩漆
已脫落，忽然，北北摸到一處有一塊巴掌大小的地方彩漆微軟，輕輕一按，玉清元始天尊的背上顯出半枚指紋。
“你快看，這塊好像是新補的漆。”北北喚著莫夜朗。
莫夜朗抽出一把匕首，沿著色塊四角邊緣輕割下去，刀鋒陷入縫隙間，似乎有暗格。
北北刮去彩漆，棕色方木板鑲嵌在泥塑間，鑰匙剛好插入小孔中，輕輕一轉，木板緩緩升起，裏麵一個半成型的嬰兒躺在盤子中。
莫夜朗想到蘇辰良所說祁門養小鬼的事，北北怒道：“把祠堂當做交易場所，用玉清元始天尊的真身放死嬰，這群不肖子孫！”
北北把盤子取出，對莫夜朗說：“咱們把它拿到後山埋了吧，留下來，難免被別人拿去作惡。”
莫夜朗聽著北北長歎一口氣，看她把格子裏的血跡擦幹，取來三支香，默念：“王清初日，氣囊祥煙，萬靈拱優，召請群真，淨掃迷雲汙穢，常清常淨大天尊。”
北北歎息著：“本來的三清之境，卻被這群人搞得烏煙瘴氣。”
這時，莫夜朗對北北說道：“其餘兩位的雕像是中空的。”
莫夜朗用指節敲了敲太清道德天尊和上清靈寶天尊的真身，回蕩起空空的餘聲。
北北鑽到桌下，抬頭看去，左右兩邊的天尊真身雕像底座用全新的木板封住，用手敲敲，似乎真的是中空的。
而，前殿傳來一陣腳步聲，情急下，北北推開木板底座，雙手撐住邊沿，一躍而上。
莫夜朗把嬰兒屍體放回櫃中，上好鎖，緊跟北北藏到了雕塑裏麵。
雕塑內空間剛好勉強容下二人，北北的鼻尖貼在莫夜朗的胸口，氣韻微濕，襯衫上印出半塊小霧團。
北北把臉輕輕側了過去，耳朵卻貼到了他的心室，她又想微挪到一旁時，被莫夜朗強行按住。
“別動。”莫夜朗輕聲說。
北北隻好作罷，乖巧趴在心口，莫夜朗的心跳，舒緩而沉穩，讓人心安。
“顏友，阿二死了嗎？”一個男人質問地聲音傳了進來。
半響，才聽到有人回答道：“死……死了。”
“幸好我發現的及時，要是阿二把這裏的事情捅出去，咱們的努力全白費了。”男人說道。
“二爺英明。”那人賠笑說著，小心奉承著男人。
北北一聽，小聲對莫夜朗說：“這個聲音是拿劍指著阿二脖子的人。”
“二爺？祁冠霖！”北北恍然明了。
莫夜朗隻讓北北繼續聽二人的對話。
祁冠霖罵道：“這漆怎麽還沒補！”
顏友小聲回應：“我一會兒就命人來把彩漆補好，二爺，您先看貨，這次可是上等佳品，剛送來時還熱乎這兒呢。”
鎖芯轉動，木門開啟，祁冠霖端起
胎盤看了眼，就丟了回去，對顏友說：“不僅貨要供好，買主也要找好，多物色幾條大魚。”
“青玉市的企業多半已被咱們套空了，我想，咱們要不要對外擴張。”顏友詢問著祁冠霖的意思。
“放手去做吧，多培養些屬於咱們自己的客戶，不必凡事都讓麟雲集團知道。”祁冠霖答道。
這時，門外響起高跟鞋的聲音。
顏友諂媚地說道：“喲，您千金之軀，怎麽能來這種地方。”
忽然，隻聽一聲撞擊後傳來顏友痛苦呻吟的聲音。
女人冷言說著：“你再好好問他，阿二死了嗎？”
顏友驚慌地說不出一句話來，求救的眼神望向祁冠霖。
祁冠霖沒有搭理他，隻說：“小姐問你話呢。”
“小的不敢撒謊，阿二的的確確是死了。”顏友緊張地說。
“哼，他是死了，可卻是死在我派去的鬼影手下。祁冠霖，你養的是一群什麽手下！”女人責問道。
祁冠霖也不甘被一個女人強壓住氣焰，嚴聲說道：“我看在你家老板的麵上，敬你三分。可你也別欺人太甚，打狗也要看主人。”
殿內三聲清脆的鞭響，顏友的慘叫驚擾著殿內玄神，女人說道：“今天，我就是奉老板之命來教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
“救我！二爺！我快被抽死了！”顏友哭喊著，哀求祁冠霖。
祁冠霖看著女人手中的鞭子，上刻著一隻金麒麟，熠熠生輝，是麟雲集團的標誌。
女人對祁冠霖說道：“你可知道阿二是死在何處嗎？”
祁冠霖見她麵色怒氣不淺，心中似乎已有了不祥的預感，問道：“不是死在後山嗎？”
女人卷起鞭子，狠狠抽向顏友，說道：“他死在顧北北的事務所後院！”
祁冠霖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剛要開口時，卻被女人的鞭響聲震住。
女人轉而瞪向他，冷笑說：“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好好祈求，阿二不要泄露出什麽給顧北北，不然，哼，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自己的下場。”說罷，又一記鞭子抽到顏友身上。
顏友哀嚎不斷，哭喊著：“二爺，救我啊。”
祁冠霖脊梁骨泛起一陣涼意，冷汗出了滿背，猛踹了一腳顏友，訓斥道：“狗東西，辦事不利，死有餘辜，還敢求饒。”
顏友麵如死灰，連忙朝著女人磕頭，“這件事情是小的失責，可，可也是事出有因。我本來已經捉出了阿二，拔了他的舌頭，要殺他時，先祖法陣忽然顯靈。當年祁門老祖得道時，便在此山，我生怕冒犯了他老人家，這才……這才……”
女人冷笑道：“蠢貨！事情發展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那天，肯定是有人套用了祁門陣法原理
，讓你誤認為是先祖法陣。”
祁冠霖猜測道：“莫非是顧北北？”
他麵露驚詫之色，問：“莫夜朗和顧北北來青玉市了？”
女人說道：“我沒有當麵遇見過他倆，隻知道那天有人把阿二從後山劫到了附近的一處私人別苑。我遠程操縱著我的毒蛇寶貝們圍攻了他們，但還是讓他們逃了，看來這群人的實力不容小覷。”
房間內傳出毒蛇的嘶嘶聲，四五條黑蛇從女人的裙擺下鑽出，纏繞在她的腰肢上，吐著蛇信子。
女人愛撫著蛇頭，聲音慵懶說著：“或許是莫四爺和顧北北本人，也或許是他們派來的人。總之，阿二是死在顧北北手裏的，你還是小心著點吧。老板讓我告訴你，股票生意暫且可以停了，孩子也不用去找了。”
祁冠霖心有不甘，情緒些許失控地怒道：“可是，祁門家主之位勢在必得，我怎麽能停下來！”
女人變得嫵媚，帶著幾分慵懶，聲音卻是冰冷，像是打瞌睡的蛇，勸誡道：“阿霖，目光要放長遠些，你隻要聽老板的話，該有的都會有的。老板讓你今天晚上去一趟公司，有新的項目要找你商議。這次如果談成，就算是吞下整個青玉市的商區也不成問題。”
“那我先謝過錦遊姐姐了，什麽好事都想著小弟。”祁冠霖拱手說道。
女人輕笑一下，搖曳婀娜的腰身，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