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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拜壽

  北北將銅盆放在地上,將地上的那壇壺打開,搖晃了下罐身,裏麵傳出叮咚聲響,北北又附身湊上前輕嗅了一下,滿意一笑,“無根之水,解乾坤,前塵往事,呈陰陽。”說著,她將罐中的無根水倒入銅盆中,又取另啟一張符篆,平放入水麵。


  而神奇的是,黃紙入水,不濕,不沉,不皺,平平整整的懸在水麵,一滴水也不掛。


  北北又啟一紙符,把它放在雙手中,一點一點慢慢揉碎,從手中飄落的紙碎,散發著神奇的金光,落入準備好的水盆。


  北北雙目凝神,口中念道:“內外澄清,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咒語念完,冰棺之中射出一道金光,阿二的屍體緩緩從棺材中飄起,懸浮在半空。


  他額頭上的黃符從他的頭腦中抽出一道道浮遊的金絲,匯聚在黃符上,順著北北所畫的符咒軌跡遊走。


  與此同時,盆內閃出一道金光,那張符紙緩緩下沉,落入水中,水浸透紙麵,變得薄而透明。


  水中符紙隱隱發出金光,與阿二額頭上的符咒形成一道弧光,橫空直跨過祭壇,遊絲順著弧光遊向銅盆的符紙中。


  北北雙手結印,拇指重疊,朝向盆內,再次念起請神咒,銅盆變得發皺,像是外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碾壓,擠碎著它。


  而阿二的屍體,逐漸發生著變化,他的雙臂雙腿緩緩打開,在空中呈現一個“大”字,整個人豎立而飄,“唰”,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內閃過無數畫麵,像是拉洋片的機器,一幀一幀快速滑過重重疊影,而盆內的顯靈紙也慢慢浮現出一些畫麵。


  水麵波動,漣漪在紙麵上泛起,重重疊疊,樹上的倒影與水中的景物相應交錯,真假虛實,讓人一時無法辨別。


  隻聽一聲輕響,北北手拿銅鈴,用杵棒輕敲鈴身,阿二瘋狂旋轉不停的眼珠瞬間暫停,而水麵也逐漸開朗,顯靈紙中緩緩浮現出一張人臉,祁冠宇。


  而阿二的嘴唇也微動起,說出他生前一直憋在心口的話,“少主,對不起。”


  北北透過紙麵上那張淳樸笑意的臉,意識緩緩陷入另一個世界,那是阿二的記憶世界。


  時間追溯到半年前,還是寒冬時節,屋外下著鵝毛大雪。


  祁家的大宅上懸掛著大紅燈籠,地上鋪滿了萬丈紅炮竹,門前巷尾滿是各式擺攤算命的相師們。


  天寒地凍,而望著此番的繁榮景象,人的心卻是暖的。


  “今天是祁家家主的百歲生日,有頭有臉的相師都來了呢。這不咱們也來湊湊熱鬧,順便沾沾老人家的喜氣。”門口擺攤的一位留著山羊胡子,戴著銅框眼鏡,年齡在四十多歲的相師坐在小木板凳,守著那簡易的攤子,對著身旁的人們說。


  一輛


  黑色的汽車從祁家拱門下行駛而來,車輪卷起地麵上的雪花,門口擺攤的那幾位相師,又湊成了一堆,瞅著那發亮的車身,說道:“不知道這來的又是哪位大人物。”


  當車門打開時,眾人一片嘩然。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杖,從車上走下來,手中提著一樣禮盒,用藍色錦緞仔細包裹,上麵貼了一張鬆柏剪紙圖。


  “這.……這不是薑家的穀烏先生薑岩,他不是已經隱居許久了嗎?”銅鏡相師特意擦了擦自己的眼鏡,仔仔細細確認了好幾遍。


  一旁年輕些的相師,輕蔑一笑:“這薑家未免也太不把祁家放在眼裏了,派一個隱居的老頭來?好歹,也讓幾位少主露露麵啊。”


  銅鏡相師細縷著山羊胡,說道:“你這就不懂了,如今薑家的家主也要尊稱穀烏先生為師叔。先生通透,自在逍遙,不願與咱們這幫俗人玩,才隱居在山裏。今天,能夠見他老人家的真容,算你此生無憾了。”


  這時,祁家的大門打開了,祁冠霖先行一步走出,躬身迎接著穀烏先生薑岩的到來。


  那年輕相師悄聲說道:“怎麽不見祁家少主祁冠宇出來,到派來了祁家二爺?看來,外界傳聞祁家少主失勢,並非虛言啊。”


  銅鏡相師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隻饒有興趣得望向祁家門口。


  穀烏先生薑岩視若無人得從祁冠霖身邊走過,倒是握住了姍姍在後,矗立門邊祁冠宇的手,說道:“好孩子,你可還記得我?你滿月時,我還抱過你呢。”


  祁冠宇恭恭敬敬地退後一步,對著薑岩深深一拜,語氣謙卑,充滿敬意,說道:“謝前輩抬愛。”


  而被晾在原地的祁冠霖,眼角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被他推起的笑褶壓下去。


  他轉身走到薑岩身前,笑道:“您冒著風雪前來,此等重情,祁門上下何以擔待,該是晚輩們去拜見您才對。”


  薑岩的眼角甚至都不撇向祁冠霖,隻說道:“咱們進去吧。”


  阿二站在祁冠宇身後,想要順手接過薑岩手中的禮盒時,卻被祁冠宇攔住,說道:“我親自來,你為先生在前引路就好。”


  薑岩和顏悅色把錦盒交給了祁冠宇,身形碩大的阿二退讓到一側,聲音忠厚得說道:“穀烏先生,請。少主,請。”


  祁冠宇始終微欠著身子,肩膀絕不超過薑岩半寸,一路恭耳傾聽著薑岩的話語。


  祁冠霖看著走在前麵的三人,怒意終於在臉上藏不住了,冷冷瞪著祁冠宇的背影。


  從院內小道的一旁躥出來一個人影,是顏友。


  他按扶住祁冠霖的肩,悄聲說道:“二爺,一會兒到賀壽獻禮時,咱們準把他壓下去。您消消氣。”


  祁冠霖冷冷得說:“祁冠宇,咱

  們走著瞧。”說罷,重重摔起道袍,跟了上去。


  堂內,鑼聲響起,一位仆人手持著紅布纏繞的銅鑼,輕聲一敲,鑼音震震。


  那仆人穿著墨綠錦緞小襖,笑起時,眼角的皺紋堆成了小山,看起來已上了些許年齡,鬢角處長著褐色的老年斑,扯著嗓子喊道:“吉時到!孝子賢孫,敬賀禮!”


  府內一下熱鬧起來,門徒們把前堂擠得水泄不通。


  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相師穿著寬大的道袍,著急得在後麵跺著腳,說道:“你們擋著我看冠宇哥哥了。”


  “你怎麽這麽沒大沒小,少主哪裏是你的哥哥。人家真正的弟弟在後麵呢。”一個年齡十七八歲的少年回頭對他說道。


  “可他就是讓我叫他哥哥,你瞧,這是他剛給我的祈福銅錢。”小相師不樂意得撅了嘴,從懷中的小錦囊中倒出一枚紅線穿的銅錢,看見那枚銅錢時,眼底露出了笑意。


  “這少主可真奇怪,平時一副克己複禮,寡淡清修的模樣,倒是舍得把這樣上好的靈物,當成玩具送給小孩玩。”少年滿是不解地說道。


  一旁年長些的相師對著二人說道:“你們別說話了,少主和二爺要出來了。”


  “咦,怎麽是二爺先出來?”那年長些的相師奇怪地說道。


  顏友冷笑道:“哼,那還用問嗎?凡事都是能者先。”


  “哎呦,誰踩我的腳!”顏友忽然叫道,腳上印著一個小小的鞋印,他惱得要抬頭去打一旁的小相師時,卻被一隻手擒住了手腕,捏得他骨頭發出咯吱聲響。


  “阿二哥哥。”小相師拍手叫好。


  疼痛扭曲了顏友的臉,他麵露猙獰,對著阿二說:“你別以為自己是少主的貼身侍從,我就不敢動你。”


  阿二直接掰過顏友的手腕,將其對折,骨頭斷裂聲脆一響,顏友慘叫不已。


  阿二說道:“誰都不許對少主不敬。”


  顏友疼得不知所以,而阿二卻沒有半點鬆手之意。


  從院內,傳來一個男子敦厚的聲音,“阿二,快住手。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莫不要傷了和氣。”


  眾人聞聲望去,卻見是祁冠宇一身素淨的棉袍,上麵的針腳密密用雜色的線縫了好幾層。


  阿二收了手,悶聲朝著祁冠宇走去。


  顏友在旁邊師弟的幫助下,接好骨頭,滿眼怒氣瞪著阿二。


  人群中響起稚童的聲音,“冠宇哥哥。”小相師開心得朝著祁冠宇跑過去。


  祁冠宇蹲下身子,張開手臂,接住了小相師,說道:“乖,承兒。哥哥抱著你,去給爺爺賀壽好嗎?”


  被喚做成承兒的孩子,開心得被祁冠宇抱在懷裏,笑著問:“你怎麽沒有給師祖,獻賀禮呀。”


  顏友悠悠得說道:“別是連買賀禮的錢


  都沒有了吧。那您也提前跟我們二爺知會一聲,好提前撥些錢給你們。”


  阿二的拳頭又攥緊了,祁冠宇卻是平靜,對阿二微搖了搖頭,說:“你還是這麽衝動。”


  阿二無奈鬆開了拳頭,跟著祁冠宇走到了廳堂外麵。


  眾人紛紛為祁冠宇讓出一條道路,顏友倒是一臉的無所謂,板著一張臉。


  “顏師弟,今晚,宴會散了,我會讓阿二給你送去些跌打損傷的藥。”祁冠宇對顏友說道。


  顏友賠笑道:“那真是謝謝少主了。”


  堂內,剛敲鑼的老仆人,高聲喊道:“祁家十五代徒孫,祁冠霖,前來賀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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