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抉擇
莫夜朗不抽煙，至少大多數時候不抽。但這次，他在陽台抽了半個鍾頭的煙，一根接著一根，將就用的劉意遠的萬寶路，半包下地，足叫兩人大跌眼鏡。
原來莫總也會抽煙。
但不管兩人怎麽問，莫夜朗都一言不發。楚冬這招“虛則實之”，實在巧妙地很，算得上對莫夜朗來了一個釜底抽薪。
羅星反正是一句話不敢吭聲的，他隻是腦子裏反複回轉著一個場景。
莫總仿佛有驚人的預感，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周的應對策略，全部藏在抽屜裏，告別工作之後，他就開始擁抱陽光，羅星知道他在猶豫，在徘徊，在抉擇。
羅星直覺告訴自己，楚冬沒有那麽大的能耐，Vinky即使是個神秘的結社組織，不是單純的企業，也不敢貿然做出這種越線的行為，顧北北或許沒事。
但他根本說不出口。
明眼人都知道，莫夜朗隻有在顧北北身邊的時候才會笑出聲，羅星一輩子都沒見過莫總那麽頻繁的笑臉。
劉意遠見一盒煙遭不住，又抽空下樓去要了幾盒洋牌子煙，等洛星河派人送上來的功夫，他抽空去了一趟證券所。
這家證券所是洛星河從城裏特批到東郊來，專門給莫夜朗辦公用的，平時能夠接收到城裏絕大多數的新聞，十分便利。
劉意遠點著一支煙，原本他十多年的老煙癮算是半戒了，但是這幾天又被莫夜朗勾了回來。他叼著煙，來到證券廳，照例盯了一回股價，依舊是油水的綠色，繼續跌。
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好，來到報刊架旁，隨手抄起身邊的快報，匆匆掃過一眼，臉色忽然綠了。
大頭字麵上寫著一行新聞，風投公司紛紛倒戈，星河集團節節敗退，資本市場終將統一？
劉意遠在心裏罵了一句去他媽的統一，恨不得把報紙撕得粉碎，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板著臉看下去，發現前半部分跟莫夜朗的預測別無二致，股市持續崩盤導致這些風投公司沉不住氣，跟Vinky有決裂的態勢。
但是後來的情況就變了。
劉意遠看到，一家媒體報道，在座談會和董事會前後，風投公司的態度可以說是南轅北轍，一個個都像是學了川劇變臉一樣，一個個都換了性子。
這裏麵有幾家公司，尤其是像東南風投這種見風使舵的老牌投機企業，劉意遠可是親身領教過的，怎麽可能乖乖屈服Vinky？難不成他們有什麽魔法？
魔法？
劉意遠把半截煙咬斷，一口吐在身旁，用腳踩了踩，翻開一家城南小報的新聞，果不其然頭條又是這樣的新聞。
他翻
來覆去，在幾家報紙裏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一家狗仔新聞改行做了經濟二道販子，劉意遠看到幾張模糊的黑白照片，揭露的是Vinky公司的神秘業務。
據稱，這公司前後在幾家風投公司總部談判來回，幾乎隻用一次會議就敲定了深度合作。這深度到底有多深？劉意遠不清楚，但是從現在的股市來看，恐怕比膩味的情侶還要黏糊。
這麽令人作嘔的轉變從哪開始的？從模糊的照片裏，劉意遠憑著多年經驗和直覺，捕捉到一個Vinky公司的熟悉背影，他用記號筆圈出來，又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出形狀，劉意遠總覺得者身影有些熟悉。
魔法？
劉意遠忽然想起什麽，再結合他對相師的了解，幾乎能夠確認，這必然是Vinky背後的相師，他們到底用了什麽手段，又用了什麽辦法？
就在他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麽的時候，忽然從路盡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大老遠就扯著嗓子喊了過來：
“師傅！師傅！”
劉意遠抬起頭，皺皺眉，掉頭就走，他不想惹麻煩，更何況這個男人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劉意遠很謹慎，他沒有直回別墅，反而拐向旁的一個小區，生怕給莫夜朗帶來麻煩，順道把報紙剪影塞進胸口，他偷眼回看，發現這男人竟然追了上來。
他拍拍胸口，幸好自己沒有傻到直接回別墅。
這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隻是一張瘦削臉孔像是錐子，倒三角的臉上掛著兩顆晶亮的眼球，滴溜溜亂轉。一眼瞧不出他的年紀，既像是二三十，又像是三四十。
劉意遠隻覺得古怪，不想跟他纏上關係，又不樂意帶人到別墅，於是七拐八拐，始終甩不開他。
“你有什麽事？”劉意遠帶他到了一處工地旁，實在甩不脫，隻有硬著頭皮問。
這男人嘿嘿笑著，連氣都不喘，見劉意遠臉上落了汗，伸出一張名片，道：“不好意思啊師傅，我在這塊不熟，向你問問路。”
劉意遠看也不看，隨手指了一個方向，皺著眉道：“我有急事。”
“我找人。”這男人倒也不著急，三角臉上卷起一層一層的褶皺，堆在臉上像是風幹的魚鱗，說道：“聽說莫家莫四爺在這一塊，我想見見他。”
這句話讓劉意遠警醒起來，他忽然意識到這男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再一瞧男人髒兮兮的皮鞋，忽然晃了晃神。
“你找莫總什麽事？告訴你，莫總不在這。”劉意遠警惕道：“就算在，也沒時間見你。”
“那您給我帶句話。”男人道：“一看您就認識莫總，行行好。就一句！”
“你快說！”劉意遠隻
想趕緊把這人打發了去，心裏已經十分警惕，這家夥恐怕是Vinky的人。
男人搓搓手，笑的十分猥瑣，道：“您就同四爺這麽說，小的派人請顧小姐在貧民窟的B302聚一聚，讓四爺有空，也和我們小酌一杯。”
顧小姐？！
劉意遠大驚失色。自從他們失去了顧北北的行蹤後，莫總整個人憔悴不少。盡管商場上這個男人是屹立不倒的，但劉意遠看在眼裏，他從沒見過莫總受這樣的打擊。
“你他媽知道什麽！”劉意遠暴跳如雷，伸手就要抓過去，卻看見男人桀桀地發笑——這笑容他見過一次，那是奸計得逞時候的笑容。
“欸——別那麽激動。”男人拍拍劉意遠的肩膀，劉意遠喀地倒在地上，忽然腹中開始劇痛起來，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類似的笑容。
二十年前，自己中得蠱咒的時候。
“沒想到這麽好用，真不愧是門主。”男人低頭看了劉意遠一眼，彎下身，從他身上摸出手機，在上麵敲了幾個字。
劉意遠扯著脖子想看個仔細，男人戲謔瞟了他一眼，竟然給他遞了過來，隻見手機上寫著：莫總，顧小姐在貧民窟B302，被四大家族的人傷了，快去救她！
劉意遠意識到什麽，想要伸手去抓這手機，身體扭曲著彎起，劇痛讓他一丁點力氣都使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這男人按下發送鍵。
接著，男人把手機重新塞回到劉意遠手裏，拍了拍他的手掌，道：“接下來你就會睡著。醒來後，你就忘了此間發生的事，隻知道顧小姐陷入險境。”
劉意遠的眼皮子最終搭在一起，連睜也睜不開。
最終，意識一點點從他身體裏遠去。
別墅院內，羅星左等右等，這劉意遠買盒煙，人居然都不見了，他急的直抓頭發。傍晚時候，莫夜朗忽然神情古怪，不顧星河集團的人阻攔，說什麽也要離開。
“莫總，你現在要走？”羅星愣了，這再過兩天股市就開盤了，莫夜朗把全部身家，外加星河集團的大部資產壓在股市博弈上，現在卻要出走，別說星河集團的人不肯，羅星自己也不答應。
“我非去不可。”莫夜朗整頓行裝，係上領帶，語氣不容置喙，羅星知道這樣的莫夜朗，天王老子也攔不住他。
“您知道，要是這周清盤結算前，您回不來，我們會有多大的損失？”羅星隻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莫夜朗冷冰冰地瞪著羅星，道：“你知道我現在不去，會損失什麽？”
羅星還想說什麽，但是他嗅到空氣裏令人窒息的味道，不敢吭聲了。
離開前，莫夜朗道：“羅星，我信任你，這幾
天如果我沒有回來，莫氏資產的決定權在你的手上，股權交易的憑證和授權書在哪裏，你知道。”
留下這句話，莫夜朗頭也不回，風風火火離開了別墅。
一路上，星河集團的人百般阻撓，莫夜朗並不解釋，他事先在房裏畫了三四道陣術，單憑這些陣術，莫夜朗已經得心應手，星河集團的雇員自然攔不住他。
等劉意遠醒來，摸爬滾打回到別墅前時，發現現在連星河集團都亂了套。他急急忙忙找到羅星，臉色發綠。
“莫總呢？”劉意遠急問道。
“走了……”羅星歎了口氣道。
“走了？”劉意遠眼睛睜得滾圓，怒道：“你怎麽不攔住他，現在什麽時候，他走哪去？”
“我怎麽知道！”羅星也勃然大怒，道：“莫總要走，誰能攔得住他？他收了個短信，扭頭就要走，一句話也不肯說，我怎麽知道他要去哪？”
“糟了糟了糟了！”劉意遠連說三聲糟了，就到了別墅中央，安置莫家老宅的儲藏間裏。
“你找什麽？”羅星見他翻來覆去在裏麵找東西。
劉意遠凝神道：“我想起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什麽事？”
“老爺的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