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會呼吸的宮殿
吳根腦子一陣空白，腦袋頂上的這哪是齒輪啊，簡直就是懸在自己命裏的一把寶劍，鋒利地直閃刀光，這麽一會功夫，吳根的冷汗直下。
“師，師父。”吳根往後挪了挪屁股，很快就撞到搖搖晃晃的牆麵上，頓時整個空間發出雷鳴般的響聲，腦袋頂上的齒輪發出“骨碌”的聲音來，砰地噴薄出猛烈的灰塵和濃煙，吳根被嗆得直咳個不停，腦袋嗡嗡的響。
“別亂動！臭小子，你找死麽！”顧老頭一巴掌就呼了過來，在吳根的臉皮上發出脆亮的響聲，這小子卻連疼都喊不出來了。
“師父，這，這是什麽情況？？”吳根腦子一片混亂。
“你眉毛底下那倆窟窿眼是用來出氣的？”顧老頭沒好氣地怒斥道。“眼睛不看，捐給有需要的人去！”
“不是！”吳根趕忙搖搖頭，撥浪鼓似的來回左右晃動。“咱這是在哪啊？剛才……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聽到吳根這句問話，顧老頭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臉色，狐疑地打量起吳根來，上下左右看了個遍，這才拍了拍吳根的肩膀，露出一臉惋惜的神情來。
“挺好一小夥子，可惜了，年紀輕輕怎麽就失了智。”顧老頭搖搖頭，轉過臉向著顧北北說道：“北北呀，雖然這小子混了點兒，醜了點兒，怎麽說也算是名分上是你師弟，念在咱師徒仨的情分上，你可得好好照顧你失了智的師弟。”
忽然把話題拋到自己這裏，顧北北有些晃神，她剛才一直在觀察周邊岩壁上的脈絡，怔怔出了神，直到老頭子的俏皮話扔過來，她話隻聽了半截，卻十分認真地點點頭。
“北北記住了，師父！”
顧老頭眼睛滴溜溜一轉，補上一句：“也不用多費心，按月給老頭子打點生活費，老頭子就把這小子給你料理好了！”
“好！”顧北北當即應和。
顧老頭心裏的算盤打得響當當，但吳根卻被兩人給繞傻了。
“好什麽好！”吳根趕緊攔住兩人，反駁道：“我才不是失了智！你們等等，怎麽沒人問過我的意見？”
吳根大吵大鬧，顧老頭卻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手指成鉤，死死揪住吳根，沉聲說道：“別亂晃，現在咱們的處境很危險。”
“剛才情況緊急，就怪你這沒用的東西。”顧老頭拽下腳上的拖鞋，使勁甩在吳根臉上，又說道：“你一個人害的我們兩個差點為你送命，你知不知道剛才什麽情況？山崩地裂就在你身上碾過去了！”顧老頭罵道。
吳根抓了抓腦袋，眨了眨眼。
“那，那不是夢哈……”
“廢話！”顧老頭又是一巴掌，吳根悻悻地低下腦袋。他一直以為剛才那可怖的景象隻是自己腦海裏的
幻想，又或者是什麽怪夢。
“那為什麽我還活著？”吳根不解。
顧老頭順了順胡須，沉吟片刻，說道：“這也很好理解，算咱們大難不死，命不該絕。不知道是這機關上有所缺陷，還是有人刻意施救，咱們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這些齒輪咬合的縫隙，暫時安全。”顧老頭指了指他們所處的狹窄空間。
吳根這才明白，原來他剛才之所以在那個“洞”裏，並不是掉進去的，而是身邊的地形產生了巨大的變化，讓原本平坦的位置變得高低不平。
“安全？”吳根抬起頭，苦笑道：“老頭兒啊老頭兒，我說這不叫安全，咱們這應該是命懸一線吧。你看到那玩意兒了沒有，那是個鐵齒輪，那東西萬一砸下來，咱們仨都得成肉泥不可……等等。”
吳根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麽，兩手一拍，喜道：“有了有了！”
“有什麽了？”顧老頭見吳根這神神叨叨的，情知絕不會有什麽好事，甩了個臉色，問道。
“有主意了！”吳根又是拍手，又是歡呼，顧老頭沒好氣地數落道：
“你？能有什麽餿主意。”
吳根拍了拍手，連忙運指掐訣，嘴裏默念，他施展一道懸空咒，借助法力，要把這巨大的齒輪減輕重量，他們自然就能脫身。
然而咒訣還沒吟誦一半，就看到顧老頭憋紅的臉上露出驚懼的色彩，一旁的顧北北更是眼珠子都瞪得滾圓。
“別！師兄！”顧北北大喊，慌忙衝到吳根身旁，長伸出手臂，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這個蠢貨！”顧老頭更加利落，飛起一腳，淩空甩出一隻黑乎乎的涼拖，啪的一聲甩在了吳根的臉上，中斷了他的法術。
“老頭子你搗什麽亂！”吳根氣不打一處來，正要發作，眼前卻抖抖抖地落了一臉灰，他抬起頭，就聽到整個空間內低低顫抖的聲音，在他們的四麵襲來。
這聲音像是地震，又像是低音號的哀鳴。
不過一會，吳根看到那巨大的齒輪竟然開始咬合滾動，邁著沉重的步伐，喀地一聲，轉動了兩個齒子。
吳根愣在原地，上空的岩石斷層中抖落兩塊尖銳的石片，宛如鋒利的矛頭，在吳根身旁墜落，狠狠紮進地裏。
“啊！”吳根嚇得腿一軟，顧北北就地翻滾一圈，靈巧地閃到了吳根身旁，用手肘使勁地推動吳根，讓他攢成一個圓球，滾到一邊，穹頂之上就抖落一塊巨大的石片，正插在兩人中間。
“你們快用符籙護身啊！”吳根眼見師父跟師姐抱著腦袋，就像是耗子一樣四處躲藏亂竄，慌忙提醒。
顧北北錯愕之中，提醒道：“別，師兄，千萬不能用法力！”
沒等她話音落下，顧老頭的訓斥聲就接踵而至。
“你個王八犢子，想害死老頭子？我告訴你，這地方鬼的很，這些個宮殿裏的齒輪都像是會呼吸一樣，一吸到咱這有人動用法力，他們就發瘋了似的往咱這擠過來，要命的話，你就聰明點！”顧老頭慌不擇路，就地滾了好幾圈，氣喘籲籲地說道。
吳根這才明白，為什麽剛才兩人處處留意，既不用符籙，也不動用半點法術，隻是憑體力跟器具。
三人找到一塊滾落在地的廢棄齒輪，就用這當做鋼鐵的雨傘，共同擠在裏麵，屋外傳來磅礴的轟鳴和響動，三人理都不搭理。
直到最後一塊石片抖落在地，顧老頭覺得再不會有動靜了，才推搡著吳根，讓他出來探個頭，看看情況。
“我，我不去……”吳根膽子本就不大，被顧老頭一路坑過來，更不打算做這不要命的事。
顧老頭沒吭聲，默默從腳上拽下涼拖，比在吳根的麵前，隻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吳根抿了抿嘴，迫於無奈和淫威，灰溜溜地從這齒輪蓋子下狼狽爬出，他挑開一隻眼，眼前的景象跟亂葬崗似的，四處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片子。
密密麻麻的石片之中，吳根幾乎找不到什麽下腳的地方，他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腦袋，稍抬起頭來，看到穹頂上不斷地落灰，但看起來一片平坦光滑，似乎能夠墜落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了，才放下心來。
“出來，出來。”吳根拍拍手，說道：“已經安全了。”
話是這麽說，三人都從齒輪裏摸出來時才發現，原本就極為狹窄的小縫隙，這下真可以說是無“立錐之地”。
顧北北跟顧老頭麵麵相覷，正要清理清理這些石片，吳根卻有很大的意見，他攔住二人。
“等等，等等。”吳根說道：“師父，你得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老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什麽怎麽回事，剛才你不都看到了，就這麽回事。這地方邪得很，隻要一催動法力，就是這情況。”
“所以這是為什麽？”吳根怒道。“難不成這些齒輪也要針對我們。”
顧老頭點了點頭，神情十分嚴肅，他轉過臉看向顧北北，自己的愛徒這時候正在一旁，兩手緊緊貼靠在身旁冷冰冰的牆麵上，全神貫注地像是在摸索探尋什麽東西。
“北北，你應該發現了，對吧。”
顧老頭問道，吳根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師姐身上。
顧北北沒有回頭，她的目光就好像能夠穿透整座宮殿一樣，死死定在牆壁之上，越發嚴肅起來。
半晌過後，她才點點頭。
看到師姐的肩膀脊背聳動，吳根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北北扁了扁嘴，忽然歎出一口氣來，說道：“整座邱芳
山都是威赫殿，都在他的控製之下，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整個山體最下部，位於上風下水的中心點，利用這個位置，他們配合機關術，把宮殿改成了吸食法力生存的怪物。”
顧北北閉上眼，驀地又睜開，說道：“這座威赫殿，就是活的。一旦發現任何法力湧動，就會采取措施。”
吳根這才明白，深咽了一口口水，手心裏擰出汗來，他才知道，剛才自己的舉動實在太過危險。
“那，那我們可怎麽辦？”吳根膽怯地問道。
“這已經不是迷宮的範圍了。”顧北北搖搖頭，臉上的神情十分黯然。“整座宮殿隨時都會改變地形，我在牆壁中看到的是他們遊走的地脈，靠著這血管一樣的經絡蔓延到整個山體，他們能夠自如地改變內部任何位置的地形，如果我們順著路一直走，就會一直處在他們的手掌裏，怎麽也走不出來。”
“那不是完蛋了？”吳根大喊。
“那倒不至於。”顧老頭看向顧北北，後者也應和地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這宮殿針對我們相師，我們也有辦法能應付。”
吳根這才安下心來，他倒想問問，兩人是不是已經胸有成竹，敲定了計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