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齒輪
哈……
呼吸困難……
顧北北覺得自己像是被埋在了什麽裏麵一樣，身體動彈不得，連呼吸都開始逐漸不起作用，這樣下去，她會窒息而死。
“銀光訣！”
冥冥中，顧北北似乎聽到了師父那熟悉的嗓音。
“端茶送水！哈！”
這一次又是吳根那沒正形的法訣，聲音尖細。
“找到了！師父，在這裏！”
“快快快，你個臭小子，別磨磨蹭蹭的，趕緊動手！”
兩人的聲音交替傳到了顧北北的耳朵裏，一時間她甚至有些區分不清，過了一會，顧北北覺得手腕傳來觸感。
“拉！”
“噢！”
顧北北聽到“一二”“一二”的號子聲。
轟隆的一聲聒噪響動，四周的爆發出塵囂的煤灰氣味刺激在顧北北的鼻頭上，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顧北北的眼皮抖了抖，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原本以為是幻覺，但是幻覺會有這麽真實的感受嗎？
“師姐吭聲了！”
“蠢貨，那是嗆到了！給我小著心點，你師姐跟你可不一樣，精貴著！”
顧北北醒轉過來，臉前浮現出兩張麵孔，一個是顧老頭那急的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另一個則是吳根那大喜大悲糅雜在一起的扭曲臉孔。
“醒了醒了！這回醒了！”吳根拍著手大喊，顧老頭這一次沒有反駁。
“那不是廢話，老頭子我的絕技還有不中用的時候？”
話是這麽說，顧老頭卻不自覺地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老實說他緊張的要命，生怕自己的老本行不中用，找不出顧北北。
顧北北爬起身，身體上赫然滿是傷口。顧老頭給她包紮上了繃帶，又催動符咒，為她驅了邪。
“幸虧這東西輕。”吳根一腳踹開腳邊碎裂的水晶，罵道。“乖乖，豆腐渣工程。”
吳根提起這個，顧北北這才轉動眼珠子，看向高大的穹頂，整個威赫殿的輪廓就一覽無餘。
上半部分的水晶牆壁和天井，正中間被砸出一個方形的豁口，整個空間就好像被撕扯得鍛煉開來一樣。
這樣巨大的豁口，顯然不是顧北北的靈力製成的，這是他們所在的房間脫離了整個威赫殿，砸下來之後凹出的巨大痕跡。
“我……我們在哪……”顧北北一吭聲，直覺得自己進氣少出氣多，顯然過度的疲憊和靈氣幹涸讓她氣息不通暢。
“這裏應該是底層了。”顧老頭說道。
“底……層？”顧北北左右張望，卻沒見到他們進入宮殿時的景象。
吳根咧著嘴笑
道：“嘿嘿，這裏可比第一層還要底，我們可能是掉到了整個宮殿的地基裏來了。”
“怎，怎麽回事？”顧北北急切的問道。
顧老頭撓了撓頭，給顧北北上了藥，說道：“老頭子知道的也不多，入定完之後，我才看到，我們就已經到了這裏，不過你看，我估計跟這玩意兒有關。”
顧老頭指了指顧北北身邊的東西。
顧北北瞥過去看了一眼，眼前的東西實在太巨大，就好像一棟摩天大樓突然而然的出現在眼前，以至於顧北北根本無法忽視。
然而這東西畢竟不是什麽摩天大樓，通體大約是一個十幾米高的圓盤狀物體，四邊的圓弧上並不是平直的弧線，而是坑窪不平的齒狀。
“這，這是……”顧北北隻覺得眼前一片暈眩，感覺到從天而降的壓迫感一瞬間在腦海中緩緩覆蓋，延伸到身體的四周。
“這是齒輪嗎？”顧北北這才意識到眼前灰暗，鏗鏘有力的金屬物體到底是什麽。它是一道巨大的齒輪，準確地說不止一道，齒輪是灰鐵色，暗淡的光滑表麵有一些微光。
“看來是的。”顧老頭一眼便識破了眼前的玄機，捋起胡子說道：“我們掉下來之後，這東西就在眼前了，你看，它還在轉。”
如顧老頭所說，齒輪發出巨大又聒噪的“哢哢”聲，溫吞而有力地不住轉動，整個巨大的冰壁把尚層空間同這地底的“密室”分割開來，巨大的齒輪緊緊咬合在一起，顧北北揉了揉眼睛，轉到這大齒輪的背後去，忍不住驚呼起來。
“原來還有這麽多！”她一眼便瞧見這巨大齒輪的背後，蔓延在整個巨大空間裏的大小齒輪，互相傾軋咬合，散發著巨大魄力。
“我還以為這種景象隻會在電影裏出現哩。”吳根一瘸一拐地扶著牆走出來，他遵照老頭子的吩咐，在這地底的密室探尋了一番，眼見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就頹喪著回來了。
吳根告訴兩人，地底裏的空間估計不比上麵的小，空曠的簡直不講道理，四麵的牆壁也像是冰塊，又冷又硬。
唯獨這些個巨大的齒輪，不知道究竟連接著什麽東西，吳根轉了這麽一圈都沒有發現。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肘，一碰到這裏他的麵目就齜牙咧嘴的，差一點摔個趔趄。
“師弟，你怎麽了。”顧北北看到吳根樣子古怪，慌忙上前，一把抓過他的手腕，看到赫然一條尺來長的傷口，殷紅的肉沫同血跡蔓延到了整條胳膊上。
顧老頭斜睨一眼，不慌不忙的說道：“這小子倒黴，貼著邊緣下來，手臂磨廢了。”
吳根見顧老頭這冷言寡語地數落自己，頓時就氣上心頭，跟老頭兩人對著罵起來。顧北北就抓著吳根的手腕子，眼看
著著觸目驚心，連森森白骨都赫然可見的傷口，陷入了沉思。
三人沿著地底下這巨大的空洞徘徊了一陣子，總算摸透了構造。
原來這底部空間，遠遠不隻是整個威赫殿的地基這麽簡單。
“不得不讚歎咱們老祖宗的巧思妙想。”顧老頭的語氣竟然還有些許得意，他頻頻點頭，頗為讚歎地說道：“你們看這支撐的巨柱，除了起承重的作用，竟然還能夠塞進去這麽許多的齒輪。”
“你還吹！師父，我看您就省省吧，咱就要被這老祖宗的‘奇思妙想’給坑死了，您還有這心情在這替他們吹牛。”
顧老頭不由分說，就給了吳根一巴掌，兩人又鬧起來，顧北北隻得慌忙勸阻兩人。
“師父！師弟！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就別鬧了嘛。我們先想想，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才對呀。”
一說到這，顧老頭的臉色就頓時黑了下來。
“逃？我看懸！”這顧老頭還沒吭聲，吳根就插上了嘴。“老頭子不也跟我們一起掉下來了？我看呐，他連這些個大圓盤是幹什麽的，都搞不清楚。”
吳根抽回手臂，顧北北已經給他簡單做了處理，縱深的傷口滲出凝練的紅色血汁，已經成塊狀往下滴落。
吳根疼得齜牙咧嘴，顧老頭卻老臉一紅。
“記吃不記打的小兔崽子！”顧老頭罵道：“好你在這跟我插科打諢，耍什麽潑辣？嘿嘿，誰告訴你老頭子我看不出來了？”
說著，顧老頭伸出兩根指頭，一把伸進嘴巴裏，點了點兩指頭唾沫，又輕輕點在背後取出來的兩張符紙上，鬼畫符似的畫成幾個圈。
“這是什麽？”吳根眼睛一亮，盤著腿挪到顧老頭眼前，看著這老頭子把符紙上的墨色扭曲成不同的形狀，線條。
顧老頭白了吳根一眼，說道：“這齒輪組成的方陣，老頭子我瞧來瞧去，不過是個江湖上的機關術罷了。”
“機關術？那是什麽？”吳根問道。
“這些齒輪不是鍾表，也不是什麽裝飾品。”顧老頭一麵說，一麵故技重施，把厚厚的一遝黃符改的改，塗的塗，抹成了各式各樣的形狀。
“這是一種八卦陣法，配合機關術，就形成了一座會動的宮殿。”顧老頭解釋起來。
“會動？”吳根卻隻覺得稀奇，他可從沒聽過，這死敦敦的建築物，竟然還會自己動？
“的確會動。我們在裏麵，感覺不到這些變化，也情有可原。”顧老頭站起身，把手邊的黃符妥妥取出一張，凝神了片刻，貼到眼前的石壁上，默念作法。
“我知道，師父。”顧北北眼睛一亮，這時候忽然興奮地接過話頭來。“有句詩說得好呢，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顧老頭頗為
滿意地點點頭，說著往後退了兩步，兩手張開，把吳根同顧北北護在身後，兩人踉蹌著往後緩退了兩步，就聽到眼前石壁轟的一聲巨響，竟然皸裂開來。
吳根眼睛都瞪得滾圓。
“這又是什麽法術？”吳根傻了眼，他分明見到，顧老頭手裏的符籙爆破不斷。
顧老頭卻陰著臉笑起來，說道：“這哪是什麽法術。北北，你應該知道，跟他講講。”
顧北北立刻會意，偷偷笑道：“師弟，你應該知道，咱們黃老茅山之術一脈，最是講究基本功了，這畫符念訣，自然就是咱們的基本功，是本職。符麵上有了咱們的法力，才能發揮威力。”
吳根嘟囔著有些不服氣，說道：“這點我當然知道，怎麽說我好歹也是個相師！”
顧北北又笑了笑，兩眼都彎成了月牙，捂著嘴說道：“你知道就最好了，師弟，那你記得不記得，如果強行催動那些畫的不成形的符籙，會有什麽後果？”
吳根張嘴便答：“這我肯定知道啊，我以前可沒少幹過這事——往小了說，符籙自當是作廢，往大了講，這些法力與陣法之間產生紊亂，當然會發生爆……”
吳根話說到這裏，忽然愣住，嘴裏結巴起來，他一連“爆爆爆”說了好半天，都沒說完最後一個字，看到他這幅樣子，顧北北笑的更是開心。
“原來如此！”吳根兩手一拍，說道：“原來老頭子真是在瞎畫啊！”
吳根回過頭，顧老頭這時候卻已經在各處布上了符籙，接二連三的爆破聲此起彼伏，一時間在整個地底的空間內蔓延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