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斷龍石門
顧北北隻覺得內心深處像是被掏空了一樣,一股熾熱的暖流從外到內,浸透到身體四肢百籟。
這一抹像是回憶,這一抹又像是風氏的血仇,幾道回憶穿梭在顧北北的腦海裏,一點點地凝固在顧北北小小的胸膛之中,隨著時間流逝,如同鍾乳岩一般凝結得越來越壯碩。
這時候,顧北北的腦海裏又浮現了一張冷鋒一般的臉孔,這張臉孔讓她如此熟悉,如此安心,又如此鬱鬱寡歡,糾結而不能解。
顧北北咬著牙,牙齒深深地嵌入嘴唇。
血,是血的味道。
從她手刃仇敵那天開始,手裏的風雷尺就好像明白內心的呼喚,明白了顧北北麵對仇敵時候那種心情。
尺子上的標碼刻度也一如顧北北內心的反應,閃爍,充溢,能量就好像一口氣灌進身體裏一般,膨脹著讓她感受到內心的煎熬。
莫夜朗。
這個名字一次又一次浮現,從溫暖變成寒冷,從安心變成仇恨。顧北北握緊手裏的風雷尺,就好像握著披荊斬棘,所向披靡的長劍,她的雙手遏製不住地狂抖,手腕蝴蝶一樣地飛舞。
風雷尺就在手上揮處一個巨大的弧度,朝著她心目中的那個影響狠狠揮去。
眼前的莫夜朗像一縷殘留的痕跡,又像是真的。顧北北自己也分不大清楚,然而手裏的風雷尺卻忽然停在空中。
“你知道,你殺不了我。”
莫夜朗的聲音從冰冷,到綿長,隻用了一句話的工夫。
可這句話卻讓顧北北的眼淚不爭氣地飛快湧出來,她身體又冷又熱,劇烈的顫抖讓她連手裏的風雷尺也握不住。
“我……”顧北北覺得心髒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一樣,又酸又澀。
我為什麽會這麽沒用。
顧北北猛地吸了口氣,叫出了聲來,臉色煞白。
“啊!師姐!師姐她醒了!”
模模糊糊之中,顧北北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恢複,就聽到師弟的聲音。
“師弟?”顧北北愣了愣,吳根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再躺會吧,師父說你得休息起碼三個鍾頭哩!”吳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盡管在雪地的冰封山上,氣溫已經降到零度以下,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家夥身上還是蒸騰著汗氣。
“放屁,我是說最多不超過三個小時。”顧老頭顯得有些興奮,畢竟顧北北醒的比他預計地還要早。
“北北,你哪裏不舒服?醒了就好!”顧老頭也沒空搭理吳根,關切地問起了顧北北身上的狀況。
顧北北的額頭有些暈,身上像是脫力一般,軟綿綿地使不上力。她屏息凝神,關息內視,身體同脈門
都沒有異常,但是身體裏的元氣蕩然無存,顯然是幹耗過剩。
“我……我沒事。”顧北北搖搖頭。“可能是剛才施法太累了,空耗了元氣才暈倒的……我真沒用。”
吳根瞥了眼顧北北,笑著插嘴道:“師姐,你剛才差點把這山頭都給抹平了,還叫不中用,那我吳根是什麽?莫非是個廢物嗎?”
吳根本打算自嘲一番,稍待寬慰一下顧北北,誰知道他後半句話一說出來,顧老頭也好,顧北北也好,竟然沒有一個人反駁他,一時間鴉雀無聲。
“喂!”吳根哭喪著臉道:“這裏該吐槽才對啊!”
顧老頭笑著說道:“我看你對自己的總結定位很準確,沒想到你別的不行,吳根,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顧北北也被顧老頭同吳根兩人的話逗得破涕轉笑,捂著嘴偷樂了一會,才抹幹淨眼角的淚。
“看來這風雷尺會過度消耗你的元氣,激發人體的潛能釋放法令,才有這樣空前絕後的威力。”顧老頭研究起顧北北的法器,說道:“北北,你現在很虛弱,暫時不可催動法訣,也決不能再隨便施用風雷尺。”
顧北北答應下來,卻隱約覺得不對勁。她的記憶裏,似乎沒有自己主動催動風雷尺這一幕,印象中,在她最後催動三道火符,另加一道風符之後,就已經失去意識了。
顧老頭抓了抓頭發,又順了順胡須,說道:“但當務之急,咱們還是要趕緊解決這道門才行。”
門?顧北北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威赫殿的正門,寬額丈餘,高則有近兩丈,是一道巨大的闊門,大理石的材質和雕欄白玉的鐫刻文字,看上去古風古韻,更有一番悠久的曆史感。
然而一看到這扇門,顧北北的心髒就猛烈地抽動了一下,這感覺就好像淩空蹦極的那一瞬間。
“北北?你怎麽了?”顧老頭一眼瞅見自己愛徒的狀況,立刻問道。
顧北北搖搖頭,咬著牙看向這扇大門,她的身體就好想激起了什麽共鳴一般,腦海裏不斷回蕩起一縷似有若無的聲音。
這聲音不斷重複著她聽不明白的語言,但是不知為什麽,就像是這扇門在向她招手一樣。
顧北北一瞬間迷了道,騰地站起身來,臉色煞白,雙眼空洞地往門去了,一腳一個深深的雪印,才走出兩步,就被一旁的吳根拚命抱住了腿。
“師姐!你可別想不開啊!!”吳根大喊。
這一喊起了作用,顧北北一個激靈,猛地往後退了幾步,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神秘的影像:
如果剛才自己伸出手,這條回憶就像是親身經曆一般,流淌在眼前。冰冷的大門上,手指
齊根折斷,身體也控製不住地冷卻,凝結,成了一座雪白的冰雕。
一想到這,顧北北就打心眼裏感到後怕,連往後退了幾步,顧老頭的聲音傳來。
“北北,你自有天眼能察,應該明白這扇門,還有門後到底是什麽吧。”
顧北北的直覺告訴她,門後就像是“死兆”一般,一股凝重詭異的氣息纏繞在門上。她重重點了點頭。
顧老頭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姓蘇的那小子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北北,但是我就你這麽一個徒弟……”
“喂喂喂!”吳根這話是越聽越不對勁,趕緊插嘴進來,眯著眼,一臉鄙夷地看向顧老頭。“那我算什麽?”
“你躲開!”顧老頭一巴掌就把吳根推開,罵道:“懂不懂氛圍,懂不懂?這叫強調,誇張,你管我幾個徒兒呢!老頭子要你找的東西,你弄好了沒有?”
吳根沒法反駁,悻悻離開了。
顧老頭繼續說道:“北北,師父年紀大了,活也活的差不多,年月世界,該看的不該看的,我也見識過不少,一條命也就罷了,但你不一樣。你還年輕,你的潛力還很大,你的未來——你的命數,我給你測算過。”
顧老頭篤定又認真地說道:“這是天命之數,不可觀也不可測,是個未知的因果。北北,你不能有什麽閃失,明白嗎。”
顧北北猶疑了片刻,點點頭,說道:“師父,北北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您,關心我,疼愛我……但是有些事,如果我不去做,就沒人能做了。如今風氏一族隻剩下蘇師兄和我兩人,我要是不救他,就沒人願意出手了。師父,我知道自己的命數命理不尋常,但要是因為這樣就必須凡事束手束腳,那還不如不要知道的好。”
顧老頭歎了口氣,眼見顧北北如此堅決,情知再多勸也沒什麽用,說道:“乖孩子,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師父,北北早就決定了。”顧北北的眼裏像是燃著火一般。
“好。”顧老頭一拍大腿,笑著道:“說的也是,這麽簡單的道理,還不用你們幾個小輩來教老頭子。既如此,那就好好攻破這道門,咱們闖進去!”
顧北北鄭重點頭,說道:“是!”
不多時,吳根便把東西都倒騰回來了。顧老頭要他往返山嶽的樹林,去找了相當數量的枝條和雜草。
“師父,您該不會是要生火吧?”吳根撓著後腦勺問道。
顧老頭沒搭理他,隻是從背後的行李之中取出了一個便攜用的推車,把木料草屑堆了上去,自己舒舒服服地往上一躺,說道:
“老頭子身子骨不行啦,吳根,你背人那就是在折磨老
頭子的歲壽!這下好啦,我給你省點力,你也給我好好拖車,讓我舒服舒服!”
吳根氣到幾乎暈厥,哪裏見過這麽無齒的老頭!這些木條枝丫全是他翻爬了好幾裏山路,往返數次找來的,沒想到就是用來伺候這老頭子。
“那是,不把我伺候好了,怎麽想主意呢。”顧老頭哈哈笑道,看了看眼前碩大的石門,說道:“不過,我已經知道該怎麽進去了。”
顧老頭指了指門上鐫刻的雕文,說道:“這道門的確是為了防生人,才有這樣的訣竅機關,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法。”
吳根本來一肚子火,一聽顧老頭說“有解法”,頓時就煙消雲散,他上前給顧老頭揉了揉肩膀,說道:“師父您講。”
顧北北也一臉疑惑,這道門以法力或是符籙破壞,都不大可行,厚度縱深而言,相師很難施展出如此當量的炸彈一般的威力破壞石門。
顧老頭說道:“凡事不要隻考慮蠻力破壞,這道門上的字符全都是暗合奇門遁甲之術,是同行的機關,他能拒絕生人,卻擋不住這個老同行。”
顧老頭拍了拍胸脯,說道。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是為奇門的八門,又稱為暗八卦。這八門互為增補升遷,北北,你的風雷尺就是奇門法器,八門共生,你看看是不是。”
顧北北隻道風雷尺威力冠絕,卻沒想過竟然還有這樣的機關,於是取下風雷尺,發現尺身上果然有這八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