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險象環生
這一聲怒罵可算是把眼前的吳根嚇了個半死，他渾身一個激靈，兩眼發直，左右顧探了半晌，竟沒見到半個人影。
“師父？”他試探著叫了一聲，剛才聽到的的確是師父的聲音，莫非是……
“是師父的魂魄來尋咱們了！”吳根盯著顧北北說道：“師姐，快，快跑，師父變作厲鬼來找咱們了！”
“師父？”顧北北站起身來，左右看去，哪裏有顧老頭的身影，她哭得盡興，全沒聽到見到吳根所說的“厲鬼”。
“哪有師父？師父在哪？”顧北北心裏想的卻是，就算是化作遊魂野鬼，至少也比不明不白陰陽兩隔要好得多，自己還沒來得及給老頭送終呢！
然而左右看去，隻有吳根發白的一張怪臉，顧北北正要發作：都這個時候了，不成器的師弟竟然還拿自己和師父來尋開心！她瞪著眼前的吳根，還沒來得及教訓兩句，耳邊傳來幽深恐懼的聲音。
“徒兒！好徒兒！你們真孝心啊！把年邁的老師父一人放在這裏，你們倒是逍遙快活去了！恨呐！我好恨呐！”
這聲音飄忽隨風，又像是狂風之中的一點燭火，就在顧北北的耳邊，脖頸上下漂浮，一時宛如在自己身後擺動的旗幟，一時又好像遠在千裏之外的哭喊。
顧北北再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她不怕鬼神妖魔，但是卻見不得這樣古怪離奇的聲音，頓時雞皮疙瘩都爬了半條胳膊，兩隻眼睛，瞳孔發亮，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顧北北的視線轉向吳根，原本以為作為一個男人，吳根應該多一些陽剛的膽氣，誰知道這家夥比自己還要慫，整個人埋頭到了雪堆裏，撅著屁股，抖得像一頭鴕鳥。
“師父您要尋仇別找我不關我事不是我害的！！！你您您去找師姐，師姐孝順您關心您您要帶就帶她走吧！”吳根口不擇言，在雪堆裏嗡嗡地喊叫出聲。
“師，師父！”顧北北驚出一身冷汗來，聲音顫抖，淚眼惺忪。“您，您別生氣，我，我們沒有不管您！我們，我們找了好久，可是都不見您，您的屍體……”
顧北北說著說著，眼神落寞下來，全身上下的力氣好似被抽得幹幹淨淨。
“對啊！對啊！老頭子，你，你死了就死了，幹嘛要來尋你可愛徒兒的仇！”吳根一聽，師姐也嚇得不輕，自己則更加狼狽。
他雖然與陰界鬼幽接觸得更多，但畢竟還隻是個半道出家的普通人，像這樣尋仇的“厲鬼”，光是這恐怖的陣仗就要了他半條命。
“找？”顧老頭幽怨的聲音依舊傳來。“你們摸著自己胸口問問，有良心沒有？師父好生救了你們性命？你們說走就走，怎麽連幫個手都沒有？快，下來救
為師！”
一聽“下來”，吳根腿都嚇軟了，雙腿就如同初生的小牛，來回抖個不停。
“別，別了吧！師父，您老人家難得度了個清修，尋了個好去處，我們，我們就不打擾了！”吳根眯著眼，喊出聲來，內心裏卻腹誹起來，這老頭子壞得很，果然是“下去”了。
顧北北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顧老頭這次真的生逢不幸。
“師父……”顧北北啜泣起來。“我會記得給您燒紙錢的，您就好好在下麵安息吧。”
“好啊兩個臭小鬼！”這時候，顧老頭的怒罵聲卻多了幾分實感。“真就當老頭子我死了是吧？”
“師父？”顧北北擦幹眼角的淚，止住了傷感的情緒，又看了看吳根，問道：“師弟，你說，該不會師父還沒有死吧。”
誰知道吳根卻一口咬定：“老頭肯定是覺得咱倆運氣太好，就他一個嗝屁了，心裏不平衡，想拉咱倆下水！師姐，別聽他胡說八道，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好你吳根，吃裏扒外的狗東西。”顧老頭抽了一口氣，這聲音又從地下悠悠傳來。吳根也又驚又怕，壯著膽子同這“鬼聲”對罵了起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罵的是不亦樂乎。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根借著機會喘勻了氣，顧老頭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
“臭小子，不行了吧！哈哈哈，跟老頭子罵人，你還早了一百年！”顧老頭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得意，然而很快，就發出了嘶的抽氣聲。“哎喲，哎喲！抽筋，抽筋了！”
鬼還能抽筋？一聽到這裏，顧北北心下明了大半，突然扯著嗓子問道：“師父？師父？你在下麵嗎？”
“不是早跟你們兩說了嘛！一直都在下麵！忘恩負義的東西！”顧老頭忍著痛叫道。
“啊！”顧北北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順著雪坡爬上來，那道“雪坡”也許根本就不是什麽石頭上的積雪，而是一個活生生凍在冰窟窿裏的人。
“師父！你等著我！”顧北北毫不猶豫，從行囊裏抓出一條結實的繩索，一邊纏在自己的腰間，另一邊則遞到吳根手裏，說道：“師弟，你，你可千萬別撒手。”
不等吳根答應，顧北北就一個箭步，順著剛才上來的窟窿洞，一個猛子紮了下去。常年來的抓鬼經曆也讓她身手矯健起來，不一會兒便下到這窟窿裏，眼看眼前的這座“雪坡”十分眼熟，拿著手裏掃雪的工具，上上下下雪疙瘩清掃幹淨。
不等吳根答應，顧北北就一個箭步，順著剛才上來的窟窿洞，一個猛子紮了下去。常年來的抓鬼經曆也讓她身手矯健起來，不一會兒便下到這窟窿裏，眼看眼前的這座“雪坡”十分
眼熟，拿著手裏掃雪的工具，上上下下雪疙瘩清掃幹淨。
“師，師父！”顧北北破涕為笑，眼見到被冰雪覆蓋住的顧老頭，原來一直就在自己的腳底下。
“別顧著哭啊笑啊的，你師父我這把老骨頭可要讓這雪給凍散架了，你是要眼睜睜看著老頭子死在這？”顧老頭沒好氣地說道。
顧北北這才手腳並用，才勉強把顧老頭“挖”了出來。後者長出一口氣，肥墩墩的身體彈了一彈，臉頰凍出了兩塊高原紅的效果。
老頭子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熱氣，渾身上下滿是血痕，看的觸目驚心。顫抖著爬下來的吳根更是嚇了一跳，指著顧老頭大喊“僵屍”。
不過就顧北北看，這的確不能怪師弟，顧老頭如今身上破破爛爛，像是被一百張刀片輪番割過，又凍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僵屍的意味。
直到老頭子使出“銀光訣”，叫吳根差點又翻了一個跟頭之後，這小子才算是學聰明了點，悻悻閉上了嘴。
稍作整頓，顧老頭痛飲了一大罐白酒，說道：“別以為老頭子說喝酒就是為了享樂，要知道這種冰寒山底，酒是最好的取暖道具。”
兩人隻得點點頭，姑且認同了顧老頭的觀點。一看到兩個徒兒這麽“通情達理”，把自己珍藏的兩壺老酒從腰間取了下來。
“看你們這麽懂事，為師賞給你們，這可是老頭子珍藏多年的好酒。”顧老頭說道，顧北北卻心知肚明，這些酒是顧老頭在麻將桌上殺遍鄰裏贏來的。
“別客氣別客氣！”顧老頭很是大方地說著，顧北北卻把酒推了回去。
“師父，我們不要。我就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顧北北心裏太多疑問沒有解答——這最大的問題莫過於，為什麽他們遭逢雪崩，卻還能安然無恙。
顧老頭笑眯眯地盯著顧北北看了一眼，並沒有當即就回答上來，仰著腦袋，一大口一大口的酒溫熱地鑽進肚子裏，兩頰像抹了腮紅一樣，燒起兩抹紅潤。
吳根也實在好奇，他沒法像顧北北那樣自如地上下，身手沒那麽靈活，隻能上半身扒在雪上，兩條腿蕩來蕩去，磕磕巴巴地總算從地麵上下來。
這個洞窟原本是被風雪掩蓋住的自然凹洞，但是因為常年的積雪，幾乎已經看不出是洞窟的模樣。
在這雪崩的衝擊之下，這洞窟的原貌又複原了出來，三個人被衝擊雪坑之中也算是幸運。一來厚厚的雪堆緩解了衝擊力，二來不至於被雪崩衝散。
“這雪崩很顯然，絕對不是什麽天然形成的自然災害！”顧老頭一邊飲酒，一邊抱怨：“我早知道山裏有古怪，沒想到這動靜竟然這麽大。”
吳根撇了撇嘴，說道：“我看哪，說不準是
您的卜卦不靈呢！”
“呸，老頭子的卦術是你能指手畫腳的？”顧老頭捋起袖子又要揍人，顧北北卻連忙拉開了兩人，生怕這倆一打起來就沒完沒了。
“師——父！”顧北北臉上有些嗔怒，說道：“師父，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啦，我就覺得很奇怪，就算不是真的雪崩，但這也不是迷幻的法術，我們也確實受了一些輕傷，怪就怪在，那麽大的衝擊力，我們竟然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你說……”
顧老頭神秘地一笑，說道：“你想知道？老頭子壓箱底的寶貝多著哩。告訴你們吧，這一來，雪崩的被分割成了兩部分，前半部分都是老頭子扛下來的，這點護身符籙的本領還是要有滴！”
“就這樣嗎？”顧北北繼續追問。
“當然不是，就算是分散了衝擊力，那雪崩砸到人身上，骨架子也是要散架的！”顧老頭打了個酒嗝兒，眼睛眨了眨，說道：“當然還有別的訣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