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皇後,她就像條狗
歸陽皇城,寧壽宮。
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腐敗氣味彌漫在整個宮中,即使薰著濃濃的香,也掩不去那種有人久病,臥床不起而帶來的惡臭。
藍夜晴屏著呼吸將藥丸湊到床上的人前,舀起一勺,嫌惡道:“喝!”
英帝年歲並不算大,三年之前,他連白發都沒有幾根,穿著朝服立於百官之前,雖稍嫌文弱,卻自有一番帝王氣度。
可如今不過短短三年,卻已然眼眶下垂,白發從生,臉上也是皺紋處處,幾乎讓人難以想像,他現在不過是是四五十歲的壯齡。
但雖然如此,他也不想死,看著藍夜晴遞過來的藥,他艱難地張開口嘴湊上去,但身體終究不行了,沒有湊到湯勺上,卻碰到了藍夜晴的手,直接舔了她一手口水。
“啊!”藍夜晴一驚跳開,指著英帝便開罵:“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想要幹什麽?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輕薄我,不要臉,老不修!你怎麽還不死!”
一邊罵,一邊又把手在衣服上使勁的擦,另一隻手上的藥碗則是重重往桌子上一頓,厲吼著:“本姑娘不伺候了!”
她青春正盛,被英帝這個老頭子奪了她的第一次也就罷了,現在竟還和他關在一起,要日日相對,還要伺候他的飲食起居,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她該嫁的人明明是夜墨,是那個好像天神一樣俊美的男子。
她明明從記事起就認定了自己會做他的妻,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她摔手要從殿下出去,卻被人攔住了。
“皇後娘娘,太子吩咐了,要您親自伺候陛下起居。”一個內侍官攔在她的身前,態度恭敬語氣卻沒有一絲和軟。
“我不!”藍夜晴厲喝:“我憑什麽要伺候他?夜墨哥哥知道麽?他在哪裏?我要和他說話!”
她知道她以前做錯了,所以她改還不行嗎?
夜墨如果真的喜歡那個雲輕,不是不可以讓她進門,大不了,做平妻!
隻要她願意低頭,夜墨一定不會再這麽對她的。
從小到大,夜墨一直讓著她,一直對她很好。
別人不能靠近他,她能,別人不能對他說的話,她能說,她天生就該做夜墨的妻的。
“那個老頭子,他害了夜墨哥哥的父皇,早就該死了,讓他死不就好了,為什麽還要管他?”
內侍官皮笑肉不笑。
他還真是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女人呢,一心想要粘著太子殿下,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夜墨喜歡她。
她也不想想,就她做的那些事情,夜墨不扒了她的皮,就已經是看在這麽多年相交的情份上了。
別人都看的清楚的事情,但藍夜晴卻偏偏不這麽想。
在她想來,她做錯了事情,夜墨也隻是一時生氣罷了,否則的話,以夜墨從不容情的性子,為何會一直到現在還讓她活著?
留著她的命,自然就是原諒她了。
“我命令你,你現在就去給我找夜墨哥哥,就說我認錯了,讓他來見我!”
內侍已經無力吐槽了,他隻當藍夜晴說的話是放氣,垂下眼睛不陰不陽地提醒:“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走前吩咐過了,皇上的事情由皇後娘娘一手打理,若是皇上出了什麽事情,那就是皇後娘娘失職不周。若是皇上萬一有個什麽好歹,娘娘這伺候的人會有什麽下專長,就不必奴才再說了吧?”
“你……”藍夜晴顫顫地指著內侍,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內侍往後使了個眼色,立刻有機靈的小徒弟取了碗過來,內侍把碗遞在藍夜晴的手上,浮了個笑說道:“皇後娘娘還是好生伺候皇上吧,可造成別讓皇上出了什麽事。”
說完,他行了個禮,倒趨著告退,行了幾步一轉身,對身邊的其他內侍們吩咐:“服侍好皇後娘娘,看著她把藥給皇上喂完,灑了倒了,就換新的來。再打桶水過來,皇上三天沒梳洗了,讓皇後娘娘服侍陛下梳洗一番。”
藍夜晴盯著手上的藥,眼睛直在眼眶裏打轉,聽到內侍後麵的話更是氣得把碗狠狠一摔。
她不要,她才不要服侍那個老頭子洗澡,那滿是浮肉的身體,看了就惡心,更不用說她強忍著惡心幫他擦洗了,他的發那個地方,竟然還會起反應……
每一次伺候,都像是要她上刑。
碗咣當一聲碎在地上,藍夜晴眼睛簌落落掉下來,一邊的小內侍看見了,立刻又端了一碗新的過來:“娘娘動作快些,洗澡可是個力氣活,早些洗好了,也好早些歇著。”
毫無反抗餘地的動作,冷冰冰的話語,讓藍夜晴知道,她再反抗也是徒然。
如果她不肯做,這些人哪怕不睡覺盯著她,也會一定要讓她做完。
而她若是做不完,就自己也別想休息,哪怕她困的睡著了,這些天殺的內侍也會再用水把她潑醒。
沒有任何辦法,她端著藥碗一轉身,再次進了那個惡臭撲臭的宮殿。
服侍皇帝的時候身邊是一直有人看著的,但卻絕不會幫她一根手指頭。
等到藍夜晴給皇帝梳洗完,再弄到床上,已經是掌燈時分。
幾個小內侍還不客氣地嘲諷她:“娘娘動作太慢了,都這個點鍾,連累我們也沒辦法睡個好覺。娘娘想必也累壞了,那就早點歇著吧。”
一邊說一邊盡數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她是皇後,自然是要和皇帝睡在一起的。
房中隻有一張床,連張軟榻也沒有。
她一開始不肯睡,睡了幾天的凳子,地上。
可是殿裏連多餘的被褥都沒有,她不過睡了幾天,就撐不住了,隻能強忍著不適,和皇帝睡在了一張床上,隻是離著皇帝遠遠的。
但今天,她是真的不想睡,她委屈,傷心,想著自己本來是這歸離國中最為尊貴的存在之一,那些個閹人算什麽東西?她一句話就能摁死百八十個。
可是現在,卻一夕由天堂到地獄,連那些身體不全的東西都能來欺負她。
伏在地上不住地哭著,這樣的日子,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皇帝身體本來就不好,被這哭聲弄得更是著惱。
他其實本不至於到這個地步的,都是夜墨那個逆子在他身上下了藥,然後硬把他和這個女人湊成了一堆。
雖說這女人的滋味是不錯,可是夜墨手下的人藥下的重,他那天發作的就也狠,不知交合了多少次,到了後來,幾乎已彈盡糧絕,再加上冬夜寒冷,他藥性發作沒用被子禦寒,竟得了一個馬上風。
從那之後口歪眼斜,動彈不得,連大小便都要人幫著才能解決。
他生下來就是皇子,又做了這麽多年的皇帝,幾時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
很多次也想著死了算了,可是又膽怯不敢死,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再說,有人這麽錦衣玉食的伺候著,活著,其實也不是那麽艱難。
隻是這個女人實在可恨,竟數次汙辱於他。
此時見藍夜晴哭,雖然哭相梨花帶雨看起來有幾分姿色,他心頭卻隻是厭惡。
“本宮培養了你這麽多年,居然是個隻會哭的廢物!”一道聲音,忽然在寧壽宮中響起。
這聲音,是幹娘?
藍夜晴停了哭聲,轉而又想,她是幻聽了吧,自從那日在山崖之上崔家那個失心瘋的賤婢說崔心蘭才是大長公主的親生女兒之後,大長公主就根本一眼都沒有看過她,好像她們這麽多年的母女情根本不存在,而她連大長公主養的一條狗都比不上。
幸好,崔心蘭那個賤人死了,還是死在大長公主自己的劍下,後來似乎大長公主問夜墨要了水晶棺,然後就離開了歸離,不知去向。
因此,她又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寧壽宮呢?一定是她幻聽了。
一想起她心心念念地以為大長公主是她親娘,卻被無情舍棄的事情,藍夜晴再次悲從中來,忍不住又哭了幾聲。
“行了,真是廢物!”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藍夜晴終於反應過來,猛地抬頭。
這……不會吧!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前。
沒錯,就是大長公主,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還是當年那張冷厲到幾乎刻板的臉,神色冷漠地盯著她,好像……她真的是條狗。
“幹……大長公主……”下意識地,居然還是想叫幹娘。
“怎麽,本宮養了你那麽多年,連句幹娘也不叫了嗎?”大長公主目光如刀,割著藍夜晴。
當初以為她是自己的女兒,怎麽看怎麽順眼。
如今知道不是,卻越看卻是生厭。
什麽都學不會,什麽都學不好,用心教了這麽多年,卻還是一副扶不上牆的狗屎樣,遇到事情隻會哭,真不愧是乞丐窩裏撿來的賤種。
藍夜晴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大長公主的鄙視,可是卻也認識到,大長公主這次來,很可能是她唯一的生機。
於是立刻開口:“幹娘!”
叫了一句,跪行到大長公主腳前,一把抓住她的裙擺:“幹娘,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和這個老不死的在一起了,你帶我走吧,我什麽都聽你的,你把我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