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願賭服輸
“雲輕,你別想再轉移話題!我們今天說的不是誰當南昭王的事情,王爺還在,這件事情也輪不到你做主!”王夫人匆匆打斷雲輕的話,她不能讓雲輕再說下去了。
雲輕說道:“我沒有在說南昭王的事情,說的就是今天這件事。得到利益越大的人,也會越有殺人動機,我殺了雲陽,隻會讓王夫人你想要殺了我,如果我們都死了,誰得到的利益最大呢?玄王爺……”
雲輕忽然把目光轉向夜天玄,一字一字問道:“雲公子雖然和你交好,可是,隔著一個人,總不如自己親自來要好吧?”
夜天玄臉色早已鐵青,他沒想到雲輕看得這麽清楚,而臉會在拜月台上把這些事情都說出來。
“雲王女,推測是不能當證據的。”
“那玄王爺能不能保證,如果雲嬌成為南昭王的,玄王爺對南昭之事絕不插手?”
“本王的王妃對政事絲毫不解,本王自然是要協助她的,但也隻是協助而已。”夜天玄冷聲說道,眼睛幾乎快把要雲輕洞穿,當著這麽多的人,他不可能承諾不插手南昭的事情,否則將來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所以他隻能這麽說,可是協助到什麽程度上,就是到時候他自己說了算了。
雲輕一笑,沒有再看夜天玄,反而看向了那個高大的門樓,說道:“你都聽明白了嗎?”
她在對誰說話?夜天玄心頭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一團黑影忽然從門樓的陰影被扔了出來,扔他的人用的勁很巧,雖然踉蹌了幾下,但卻沒有摔倒。
那人一出現就指著夜天玄破口大罵:“夜天玄,枉本公子把你當朋友,還打算將來和你合作,你居然派人殺我!”
“陽兒!”王夫人失聲驚叫。
怎麽會,雲陽沒有死?還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王夫人能做到這個位置,心機自然也是有的,幾乎一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必然是夜天玄要殺雲陽,可是卻被雲輕救了,又在這個時候把雲陽扔出來。
隻要雲陽還活著,那麽她們指控雲輕殺了雲陽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存在。
可是,若是雲陽沒死的話,那他們不就糟了嗎?
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拜月台。
這些念頭在王夫人的腦中飛快的轉過,可是她還來不及說什麽,雲陽已是指著夜天玄連聲的破口大罵。
拜月台上的所有聲音都是可以傳出去,周圍的人自然也把雲陽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陽兒!”王夫人厲聲喝道:“住嘴!”
“母妃,你怎麽還和這種小人站在一起!就是他讓人殺的我!”雲陽不甘地吼道。
“我叫你住嘴,你沒聽到嗎!”王夫人快要被氣死了,雲陽這是要把他們都扔進萬蛇坑裏去嗎?
“你給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雲陽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清醒,卻是被燕傾拎著塞在拜月台門樓上的陰影中,剛剛聽完下麵的對話就被扔下來了,因為真相太讓他氣憤,到這時才意識到他是在哪裏。
頓時,麵色蒼白。
“雲輕,你陷害我!”雲陽顫抖著對雲輕說道。
雲輕雖然救了他一命,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卻是讓他親手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推上死路。
“我問過王夫人好幾次,是不是真的要上拜月台。”雲輕說道:“是王夫人執意要上。”
王夫人也麵色鐵青。
“長老,大長老!”雲陽陡然大聲叫起來:“我母妃是受了奸人蒙蔽,這次的拜月台,不能算數!而且什麽辯白定生死,這麽落後的事情早就應該改一改了!我南昭自有律法,這種事情就應該交給律法來決斷!”
“放肆!”一直都給人威嚴沉默感覺的大長老罕見地動了怒氣,厲聲嗬斥出來。
“本公子說的不對嗎?母妃,我們走!就不信這些人真敢把我們怎麽樣!”
雲輕輕輕地歎了口氣,雲宏燁當了南昭王這麽多年,可是南昭各部族仍然有著自己的風俗習慣,甚至連拜月台這種事情也一直流傳下來,足可見南昭本土部族在當地的勢力,可是雲陽卻當眾說什麽律法,明顯是對南昭各部族的挑釁。
這件事情就算本來有一些轉機,現在也沒有了。
王夫人也是臉色難看,怒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縱然方才她還因為自己的兒子沒有死而有幾分欣慰,此時卻隻恨雲陽為何如此不爭氣,一點頭腦都沒有。
他若是有雲輕的一半冷靜和頭腦,隻怕這南昭的王位早已落在了他的手中。
王爺這麽多年都不肯扶雲陽上位,不是沒有原因的。
“律法,是朝庭的,而我南昭的律法,就是拜月台,一上拜月台,生死由人。王妃娘娘,我先前應該是對你說過的。”大長老沉聲開口。
這些年來,朝庭對南昭的壓製還不夠麽,大量歸離人及士兵家屬遷進,南昭本王部族一麵被強迫出山,一麵又被當作最低等的奴才,什麽髒事累事,都丟給南昭部族的人去幹。
這些年來,南昭部族早已心生不滿,而現在,雲陽居然連南昭的傳統都敢挑釁,大長老如何會放過他們?
拜月台幾麵環山,四周的山上幾乎都站滿了人,足有數萬之眾,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善了,就算礙於身份這些人不能對他們動手,從此後南昭王府的聲譽也會一落千丈,這南昭,就更不可能是他們的了。
“王妃娘娘,你雖不是南昭人,可是拜月台的規矩你應當清楚,你可需要赦免?若是需要,老夫可向雲王女陳情。”
大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語氣哪裏是提出建議啊,根本就是施舍。
拜月台論戰,若是當中確有隱情,經大長老允許,輸的一方可以向贏的一方提出赦免,隻是從此之後,輸的一方必須要向贏的一方俯首稱臣。
今天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確有隱情,可是因為方才雲陽的話,大長者分明就是不願意提出赦免。
“母妃,快讓大長老提出赦免吧,今天的事情怪不得我們。”雲嬌早已被眼前的變故弄懵了,聽到可以活命,這才一下清醒過來。
“不必!”誰料,王夫人卻是一口就拒絕了。
“母妃……”雲嬌尖聲大叫,她不想死,她還這麽年輕,怎麽舍得去死。
王夫人看也不看她,隻是緊盯著雲輕說道:“願賭服輸。”
雲輕微微挑眉,沒看出來,這王夫人倒是個狠的。
她這麽做,隻怕是想用自己的命為雲陽鋪路吧。
隻見她望向雲陽,臉上的神色幾變,最終定格在一種非常溫和慈祥的表情,柔聲說道:“陽兒,從此之後家中隻剩你自己,你要爭氣些,不要惹你父王生氣。”
隻願自己的死,能讓南昭王起一點憐憫之心,把雲陽扶上王位吧。
雲輕一下向前走了一步。
“怎麽了?”夜墨及時伸手拉住她。
“好像。”雲輕蹙著眉頭。
“像什麽?”
“王夫人很像一個人,我一時想不起來,可是一定見過的。”雲輕用力地想,可就是想不出來。
夜墨抬頭,王夫人已經轉過了身,往拜月台的邊緣走去。
按照規矩,他們也是要到拜月台的邊上的,夜墨牽著雲輕的手往那邊走,淡聲說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一個死人,也沒什麽好想的。”
雲輕勉強笑了笑,可是腦海中還是忍不住回放著王夫人先前那一閃而過的表情,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那麽簡單,後麵好像還牽扯著一個更大的秘密似的。
“姐姐,我們這是……贏了?”走了兩步,聽到雲嫵的聲音。
雲輕差點把雲嫵給忘了,她心裏有點自責,明明雲嫵很堅定的和她一起上拜月台,可是她卻半點也沒有把雲嫵當成是並肩作戰的夥伴,還真是有點對不起雲嫵。
“對啊,雲陽沒死,我自然沒有殺他。”雲輕應了一聲,拉著雲嫵也往拜月台邊緣走去。
“哦……那太好了!”雲嫵下意識哦了一句,然後好像才反應過什麽似的,揚起笑容說了一句。
雲輕眉角跳了一下,她以前受過微表情的訓練,雖然不是專家,可是一般的還是看得出來的,雲嫵這樣子,好像並不是很高興他們獲勝似的。
可是這怎麽可能,如果輸了的話,雲嫵也一樣是要死的。
片刻間,兩方都走到了拜月台的邊緣,隻等著七位長老啟動機關,然後輸的那一方就會落入蛇坑,萬蛇纏身。
“雲公子,你是要站在哪一邊?”大長老問道,此時雲陽還站在王夫人那一邊的拜月台上,而等一下機關啟動之後,這半邊的台子就會整個翻落下去。
雲陽掙紮的要命,他來回看了看,終究說道:“母妃,嬌兒,對不起!”說完就匆匆轉頭,站到了雲輕這一麵的台子上,隻是他不是當事人,也不用走到邊緣,就隻是站在那邊痛苦地望著王夫人他們。
他們不能都死,總得留一個!
王夫人輕歎了口氣,這個結果是她早就知道的,她根本不指望自己的兒子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