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亂
解決守在王府門口的禦林軍，對於金小酒來說，真的隻是小事。百十來號靖邊王府的府兵，紛紛騎上戰馬，往菜市口奔去。
由禁軍大統領飛揚親自坐鎮的菜市口，此時正是熱鬧。刑場下麵觀刑的人們，一眼望不到頭。
跪在刑場上的、頭發雪白而淩亂的甄仲巽依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麽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審他？為什麽沒能給他任何一個解釋的機會？他遞上去的數十封奏折，到底去了哪兒？
他一點都不孤單，他的兒子和十幾個親信陪著他。他還在想著他的女兒，寄存了他全部家族希望的女兒，現在到底在哪兒，將來黃泉下相見，他要怎麽對待她？
都不重要了，等這把明晃晃的大刀落下去，一切的富貴權勢，就都不重要了。
甄憑軒在哭，起初還隻是抽搭，很快就成了痛哭。他最喜歡仗勢欺人，殺人放火的事一樣也沒少幹。現在他被繩之以法，無論這個案子有幾分公正、幾分偏頗，無論朝廷上的大小官員懷著什麽樣的心思處決他，那些受他欺壓過的老百姓都拍手稱快，很多人甚至拿著爛菜葉往他身上投。真可謂惡有惡報了。
十三把大刀在陽光的照射下，依然讓人膽寒。高高舉起，快速落下，還真是不講情麵。
地上到處都是噴湧的血。
飛揚隻當是完成了任務，招呼著手下的禁軍列隊回營，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由遠及近的淩亂的馬蹄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要想出城，菜市口是繞不開的地方，更何況與君瑄有了約定，所以金小酒目前的任務，就是幹掉被臨時調到菜市口的禁軍。
不等禁軍有任何反應，金小酒已經帶人砍殺過來了，很多躲閃不及的百姓們，也因為金小酒的橫衝直撞而受了池魚之災，跑的跑、倒的倒、傷的傷、死的死，果然熱鬧啊。
當飛揚認出騎馬殺在最前麵的是金小酒的時候，已經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這個絕對效忠於君瑞的一等侍衛，一邊大喊著集合手下人，一邊提著劍從刑場上跳下來迎戰金小酒。
禁軍人數多，大約有五百人。那些稱得上皇城最驍勇善戰的士兵，在首領的命令下，嚴格地履行自己的責任。
短兵相接。
金小酒衝出王府、已經帶人往城門方向去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皇宮裏，君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從龍榻上滾下來。
“她不是服了牽絲引嗎？敢反叛，她不想活了？！”君瑞用力捶著床榻大聲說，“這個瘋子！”
劉滿趕緊過來安撫皇帝：“陛下息怒，沒有解藥，金小酒活不了幾天。她想出城，必定經過菜市口。飛揚將軍帶領的禁軍正守在那裏，絕不會讓她得逞的。”
一提到禁軍，君瑞忽然想到了其他的方麵：“君瑄呢？君瑄不是說在城北平亂嗎？為什麽現在還是沒有消息？城北怎麽樣了？”
“這……”劉滿對此一無所知。
君瑞急了，他大叫道：“段樸僧！段樸僧！去看看怎麽回事！”
守在大殿門口的段樸僧大步走進來，頭上墜了些汗珠，他跪下說：“陛下，剛剛禦林軍傳來消息，說城北已經被燕王控製了。不過……”
“不過什麽？”君瑞挑眉，他心裏忽然忐忑起來。
“不過，造反的葛盛東與其所領部眾歸降了燕王。燕王竟然帶著一眾人馬，不僅控製了城北，還接連把守了幾處路口，禁止各路兵馬通行，但有違抗，一律斬殺。追擊金小酒的禁軍和禦林軍，都因為燕王手上有調軍令牌而不能逾越一步！”
“什麽？君瑄這是……”
段樸僧咽了一口吐沫，說：“怕是燕王要發動兵變了！”
君瑞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他慌忙命令：“發信號彈，馬上發信號彈！讓駐紮在城外的後備軍進京增援！”
“是！”
“你，你決不能離開皇宮，你要保護朕的安全！”君瑞已經慌張的不成樣子。
“是！”段樸僧應答。
皇宮外麵，遠比君瑞想象的要亂。且不說君瑄那邊已經穩定了半個京城的局勢、靖邊王府兵和禁軍打得難舍難分，就是城外，也已經喧鬧起來。
自從段樸僧發了信號彈，就有幾路人馬匆匆整合軍隊，往長安城方向進發，可是他們進不了城，因為柴烈所領的巡防營，以“非手詔軍令不得入城”的借口，封鎖城門，不許他們帶兵進入長安。
場麵一度尷尬。
有些軍隊首領認為朝廷搖搖欲墜，不願蹚這淌渾水，幹脆把兵馬原封不動地帶回去了；有些認為該靜待命令，以免事後獲罪，就守在門口冷眼旁觀；當然，也有忠心的，直接抄家夥開打。
這就給了柴烈一個機會。柴烈隨即宣布想強製入城的援軍為叛軍，手持皇帝禦令，調遣禦林軍弓弩手射箭。
弩箭密集得像雨點一樣，由上而下猛烈地射下來，立時就死傷了百十來人。前來支援的霍將軍、徐將軍、韓參將，就在這毫無防備的箭雨中喪了性命。
這個時候，就算是沒有心機的武將們，也知道京城裏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怕是要“變天”了，不禁焦躁起來。新帝即位不過兩個月，正值內憂外患的時候，又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以後端朝的國運，已經可想而知了。
援軍看清了形勢，紛紛回軍。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他們決定以後還是不做為好。
菜市口的刑場上，金小酒和飛揚兩方軍隊正鬥的火熱。飛揚不愧是君瑞的貼身侍衛，身手好極了，至少比遊騁懷要好。遊騁懷跟他鬥了幾十回合，吃了點虧，胳膊、胸口都帶了傷。金小酒一連殺了六七個禁軍士兵，終於騰出手來，將遊騁懷替了下去。
若是有觀眾在，一定會覺得金小酒和飛揚的對抗真是精彩，互不相讓，難分伯仲，可惜現在沒有哪個人有閑情逸致去欣賞這場比武，因為這是一場發生在死人堆裏的你死我活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