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兩人行,必有死對頭
段樸僧倒沒說什麽,片刻的驚訝之後,悄悄退了出去。兩個禦林軍侍衛卻像是親眼目睹了一場匪夷所思的、不可描述的場景一樣,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金小酒聽見兩個人都壓低了聲音談論:
“哇~~勁爆!”
“誰說不是呢!女追男隔層紗呀!”
“人家公子手不方便,郡主也太著急了。”
“還是太寂寞了,嘖嘖,不懂得憐香惜玉!”
“我看辰公子的身材也不怎麽樣啊,怎麽就讓郡主看上了?”
“人家辰公子也是京城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好不好,有錢有權還有才情,關鍵是長得漂亮,郡主喜歡他也不奇怪吧。”
啥?他們在說啥?金小酒在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的打擊下懷疑自己的人生。不過是搞個惡作劇,怎麽牽扯到這麽多論七八糟的東西?他們難道以為……
在辰醉的眼睛裏,金小酒看到了同樣的慌亂和羞慚,腦子立刻成了一鍋亂粥。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這個時候無論如何解釋都是徒勞,金小酒也不費口舌,轉身飛起一腳,正踹在身後的桌子上,桌子經受了這麽大的力量,衝出屋子,砸在門口的兩個侍衛身上,立刻化成了齏粉。兩個侍衛也因此而撞飛,摔在院子裏。
蹬蹬蹬,急促卻穩重的腳步聲,一聽就是金豪的。金小酒趕緊扔下辰醉的被子,從窗戶裏飛了出去。
金豪不明所以,在廊道底下打了個轉,然後對著金小酒房屋的門喊:“金小酒,要出發了,快點起來!”
金小酒響亮地應了一聲,打開門,盡力露出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一邊鞭腿、轉腰、擴胸,一邊說:“哦,我早就起來了,正在晨練。”
金豪指著院子裏躺著直呻吟的兩個禦林軍侍衛,問:“他們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我不知道啊。這兩位兄弟是怎麽了?也是晨練嗎?”
金豪右眼皮跳得飛快,想:金小酒,你又做什麽蠢事了?你的表現也太誇張了吧!
段樸僧踱步走過來。
正事要緊,金豪說:“昨天晚上已經跟大家說過了,我們要分為兩隊。我與段將軍去新豐和蒲城,小酒和辰公子去潼關,咱們要加快速度。若是局勢穩定,魏王殿下平安回京,一切好說,若是局勢變動,再另行安排。”
“王爺,我想……”辰醉吞吞吐吐地說。
辰醉的話半天都沒說完,整個驛站卻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金豪不解地問:“辰公子是不是有話說?”
“他沒話說!”金小酒搶先答。
又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金豪的目光在金小酒的臉上停了片刻,又在辰醉的臉上搜索了半晌,毫無收獲。禦林軍中,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就連段樸僧,都一副“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
金豪幹咳了一聲,說:“既然各位沒有意見,我們就趕緊行動吧。辰公子,你對潼關比較熟悉,你需要多少侍衛隨行?”
“我們一個都不用!”金小酒搶先說。
金豪送過去一記眼刀:“我在問辰公子。”
金小酒把眼刀傳遞給了辰醉。
辰醉低著頭,說:“既然郡主說不用,那就算了吧,我們兩個人應付得來。”
若是金豪不在場,恐怕已經壓抑了半天的禦林軍侍衛們,嘴裏會發出“咦~~”的起哄聲,奈何麵前這四個人都不好惹,所以他們隻好憋了回去。他們都想:辰公子站在泰康郡主身邊,真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嘖嘖,果然是嫁入豪門身不由己啊!
天邊泛起了金燦燦的光彩,馬蹄交錯,踏破了清晨的寧靜。
狂奔了半天,辰醉隻是個文弱書生,到底吃不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也沒個歇腳的地方。金小酒隻好找了個繁茂的大樹,讓辰醉停下來休息片刻。
辰醉靠在樹下,渾身癱軟,仰著臉直導氣。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水囊,卻因為左臂的疼痛無力而無法打開,試了幾次,他最終放棄了。
金小酒遞過來一個打開了蓋子的水囊。
辰醉渴得快要死了,他接過水囊來,揚著脖子往嘴裏灌。
隻喝了一口,辰醉就瞪大了眼睛,將嘴裏滿滿當當的水噴了出來,還帶出了一串的咳嗽。
金小酒笑得直不起腰來。
辰醉眼淚都流出來了,惱羞成怒:“這是酒,不是水!”
“對啊,哈哈哈……”金小酒邊笑邊說,“這是最烈的白幹酒!”
辰醉氣得要把水囊扔出去,幸虧金小酒眼疾手快,趕緊奪了過來。金小酒說:“別扔啊,這麽好的酒扔了多可惜!”
“你又捉弄我!”
“什麽叫‘又’?”
“你早上……”
辰醉沒有把話說完,卻還是成功引起了雙方的難堪。萬幸金小酒是個沒心沒肺的,趕緊轉移話題調節氣氛。
金小酒走過來,坐在辰醉身邊,說:“我不是捉弄你。我的水囊裏從來隻裝酒不裝水,我的弟兄們都知道,隻有你不知道!”
“哪有水囊裏灌酒的?更何況你還是個姑娘家。”辰醉故意不去看金小酒,生氣的樣子像個孩子,全沒了丞相府貴公子的派頭。
“姑娘家怎麽了?每次打仗之前,我一個人能喝兩袋這樣的白幹酒。”
“打仗之前?”辰醉滿是不相信,背對著金小酒,語氣傲嬌得不行,“你們西北,現在哪裏還有仗要打?我怎麽沒聽說?”
金小酒大發慈悲地幫著辰醉把他手裏的水囊打開,說:“隻是小打小鬧罷了。最近幾年,出兵的次數並不算多,隻是有幾個山頭鬧了匪患,偶爾要去剿匪,勉強還算是一場仗,擺不上台麵。”
“哦,這樣啊,還真是遺憾,不能讓郡主一展身手。”
金小酒第一次聽一個男人陰陽怪氣地說話,心裏別扭,用胳膊肘頂了辰醉一下,說:“差不多得了,說話怪裏怪氣的,像個娘們兒。”
“我像個娘們兒?行,你像個爺們好吧!”
金小酒揚手拍在辰醉的右肩膀上,說:“給你臉了!忘了挨揍的滋味了?”
金小酒這一掌拍的辰醉半邊都疼了起來,緊接著是一陣酥麻,難受得他齜牙咧嘴,奈何左臂受了傷,又痛又沒有力氣,這下可就酸爽了:“郡主,您若是想讓我死,直說,我想自己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