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論耍酒瘋的技術含量
事情計劃得這麽周密,金小酒和龍緣瑯還有什麽理由懷疑呢?金小酒將龍緣瑯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我確實沒有更好的法子讓姐姐平安出去,姐姐跟著他們走吧。”
“這一路上,多虧了你了。等我脫險,給你消息。”
“不用刻意送消息,”金小酒說,“等你平安脫險,就派人往我家送一盆曇花。上次想去姐姐家看曇花沒能如願,這次正好補上。”
“好,”龍緣瑯說,“你也趕快回去,莫要被人發現了。”
金小酒心裏也確實擔心金醨那邊的情況,她向龍緣瑯告了別,匆匆忙忙往回跑。
金醨那裏快頂不住了。
君暘醒了,他清醒之後,先聽到的消息,就是龍緣瑯找不到了。羞惱之下,君暘連續傳下了好幾條口諭,他要求禦前侍衛們馬上把龍緣瑯找出來帶到他的麵前,然後召集所有大臣,舉行朝會。
很快,朝臣們接到禦令,陸陸續續趕到了太極殿門口,隻是相比於往日的朝會,人們表情各異,很多人還聚在一起,或高聲、或低聲、或焦急、或悲痛地談論著瑉國公謀反的事情,在聽說龍緣瑯至今還沒找到的消息後,人們更是唏噓。
金豪臉色陰沉,因為金小酒還沒到。
大太監圖海走了過來,陪著笑對金豪說:“王爺,雜家剛剛還看見泰康郡主了,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她就不見了?難道是回府了?”
金豪在圖海麵前從來不敢托大,總是小心謹慎。他笑著說:“我家那瘋丫頭,圖公公您也知道,是個最不著調的,比小子們還野三分。剛剛吃醉了酒,叫著小廝,去外麵吐了,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圖海搭著浮塵,眼都笑成了一條縫,說:“陛下醒了,要上朝。老奴多事兒,要不派個奴才去請一請?”
金豪可不敢表露自己的緊張,更不敢隨便拒絕,隻好說:“如此,就勞煩圖公公辛苦了。”
圖海作了個揖,轉身點了兩個小太監,叫他們去找金小酒。
兩個負責尋金小酒的小太監聽說金小酒在廁溷,不敢耽誤,趕緊去請。廁溷門口,果然看見金醨來來回回地走動,明顯是等的不耐煩了。
兩個小太監走過去,作了個揖,說:“小公子可是靖邊王府的?”
金醨調整了一下情緒,裝出鎮定的樣子:“對啊。兩位公公有事嗎?”
其中一個太監說:“陛下傳旨,請各位大臣去太極殿參加朝會。泰康郡主還在裏麵嗎?”
金醨頓時覺得頭大,他說:“我……我老大她……她當然在裏麵,但是吧,她……她還在吐呢,出不來。”
太監為難地說:“可是陛下催的急,總不好抗旨不是?”
另一個太監站在廁溷門口往裏麵喊:“泰康郡主,奴才奉陛下口諭,請郡主去太極殿參加朝會!”
廁溷沒有回應。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似乎覺察到了什麽。
金醨有些害怕,趕緊擋在廁溷門口,說:“我老大喝醉了,脾氣大,若是殿前失禮就不好了。不如請兩位公公回稟陛下,容我老大清醒了再過去。”
兩個太監有點不耐煩了,想著金醨又不是真正的金家公子,也懶得跟他糾纏。他們徑直往裏麵闖。
金醨雙臂張開,擋住兩個人的去路,嗬斥道:“我可說了,泰康郡主現在不舒服,不能見駕。她現在脾氣壞得很,可別傷著二位!”
兩個小太監見金醨如此緊張,越發懷疑他隻是在唱空城計。其中一個太監拉住金醨,另一個太監趁機往廁溷裏鑽。
金醨被突如其來的手控製住了,一時掙脫不開,急得臉色都紅了。
一個漂亮的弧線從廁溷的門口拋了出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被踹出來的太監抱著肚子,疼得直打滾。
金醨嚇了一跳,暗自感歎:遊騁懷平時看著斯文敦厚,沒想到還有逼急了眼的時候。這可是在皇宮裏,他竟敢一腳把太監踹飛,嗬,不愧是跟著老大混的人!
拉著金醨的小太監也被嚇的不輕,他不自覺地撒開了拉著金醨的手。
從廁溷出來的,並不是遊騁懷,而是貨真價實的金小酒。
隻見金小酒滿臉通紅,走路搖搖晃晃,四下看了看,她走到了金醨跟前,一把抓住金醨身邊的小太監的領口,就那麽死死地拽著,越拽越緊。
那個小太監嚇壞了,趕緊說:“郡主……泰康郡主……奴才是奉了陛下的口諭,來請郡主上朝的……郡主,您……您手下留情啊……”
“你……你怎麽那麽聒噪!”金小酒大著舌頭說,她的臉緊貼著小太監滿是冷汗的臉,渾身的酒氣和臭氣熏得人頭暈,“不就是上朝嗎,你們……你們怎麽沒完沒了地叫我?瞎鬧!”
“郡主,嗬嗬,郡主您息怒,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金小酒用迷離的眼神望著那個小太監,半晌,打出一個響亮飽滿的酒嗝。
這個酒嗝威力無比,險些把小太監熏吐了。
金醨一陣竊喜,湊過來,拉著金小酒的胳膊,提醒她說:“老大,你趕緊去太極殿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金小酒鬆開拽著小太監領口的手,卻沒有收回來,她一掌糊在小太監的腦袋上,將他拍在地上,和另一個太監扔在了一起,然後撐著金醨的肩膀,東倒西歪地往太極殿的方向走去。
走到太極殿門前,金小酒整了整自己的官服,搖搖晃晃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巨大的酒氣讓站在她身後的兩位老大人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金豪看著若無其事的金小酒,目光犀利。金小酒原本想叫一聲“父王”,沒想到被自己響亮的酒嗝打斷。金小酒身後的兩位老大人,又多打了兩個噴嚏。
金豪到底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趁著這個間隙,金小酒偷偷看了一眼隱在人群中的辰醉,她不知道辰醉為什麽要幫她,也不知道柴烈為什麽會接受辰醉的委托幫她,更重要的是,金小酒想知道,辰醉想幫的人,到底是她還是龍緣瑯?
被金小酒目光鎖定的那個人,與往日沒有任何不同,還是淡淡的笑容,舉止雅正端方,就好像周圍任何人、任何事都與他無關。
辰醉曾說,他效忠的不是太子也不是魏王。那他效忠於誰?會不會是瑉國公龍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