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4 章 第 334 章（捉蟲）
334
面對著J管家非常6的稱讚,昆茨內心毫無波動。他一邊抖耳朵，安慰眉頭緊皺的隊長，一邊在心裡感嘆【我如果剛來時就這樣，或許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或許更好,但也或許更糟,畢竟你沒有機會把過去重走一次了,更重要的，你要知道,現在的你已經拯救了兩個世界。】
又是半年過去,又是一次看似平平無奇的眾神大會——蒙羅非行政大樓的第四層緊急修建了一個很像藍星聯合大會的大會議室——會前準備時,不知道哪位眷者提起來，最近幾個月,神的聲音有時候聽起來很模糊。沒想到,這種說法立刻就引起了諸多眷者的共鳴。這不是個例,而是一個普遍的現象。
他們當然都詢問過自己的神,有的神祇回答不知道,有的神祇表示這可能是祂們與魔神戰鬥之下的餘波造成的。畢竟諸神也是第一次與魔神作戰，會引發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
但眷者們還是有點擔心,他們在這裡交流,也是為了從其他同伴那獲得信息。
「領主，您能感覺到精神世界的波動嗎？」聖騎問昆茨，就連那位少女律者也偏著頭將注意力投注了過來。
突然！後排傳來了慘叫聲！
有十幾位眷者,幾乎是同一時間化成了飛灰。
整個大會議室頓時充滿了議論聲：「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做了什麼惹怒神的事情？」
眷者的更替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十幾位甚至幾十位眷者更替同樣不是大事，但發生那種情況至少也該有一個原因。比如神戰某一方輸了，於是被另外一方強制要求更換眷者。現在卻是毫無緣由的,並且在這個大會上當著眾多神祇的面發生這種事，甚至可能被高位神當成是一種挑釁，這簡直是一種可以稱之為作死的事情。
昆茨也一臉驚訝的站了起來，他的驚訝並不是偽裝，就在剛剛，他感覺到了物質世界對他發出的強烈的排斥感，他差點就被擠出去。但這次沒有，下次也快了。
「魔網！」少女律者發出了一聲驚呼，她看著昆茨，充滿憎恨，「你做了什麼？！」
眷者們也很快平靜了下來，他們有的如少女律者一樣看向了昆茨，有的默默低頭，在思索著什麼。
「你是個瘋子！」少女律者指著昆茨，「你才是惡魔！」
沒必要否認了，到現在就算諸神聯合起來拆掉魔網，那也遲了，魔網和祂們本身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拆毀魔網等同於殺死自己，或者就算他們狠下心來，寧願沉眠上數百上千年，也會發現在拆魔網拆到一半時，已經力量不濟了。
這就想是普通人為什麼不能自己掐死自己？因為掐到一半就會昏過去，於是手也隨之放了下來。
昆茨無視了這位少女，無視了那些吵吵嚷嚷，甚至意圖衝上來的眷者們——與太陽權柄越發緊密的融合，讓他越來越接近離開地面的那一刻，但也讓他越來越強，這些眷者們和他們的神更是處於「信號模糊」狀態，他們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實質傷害，甚至都靠近不了。讓昆茨在意的，是聖騎他們。
「我很抱歉。」這幾位一直幫助他的眷者朋友們，是昆茨僅有的讓他感到歉意的對象。不過這份歉意是出於個人友誼的，不會改變什麼。所以這聲道歉，讓昆茨覺得自己很虛偽。
聖騎剛才一直低著頭思索著什麼，這時候他看向了昆茨：「不需要道歉，我並不認為您做錯了什麼。」聖騎微笑了一下，「這是一句瀆神的話，不過，現在並不需要在意這些了。我要去精靈帝國了，以免大家發生誤會，而且，我也更想埋骨在那。」
聖騎動了一下，卻立刻皺眉，他無法傳送了。
昆茨說：「去傳送廣場，那邊勉強還能用。」
聖騎點頭，從窗戶跳出去了。
舞者跟著站了起來：「藝術從來不因神的存在而興盛，也不會因為神的存在而寂滅，人們總是會追求美的！」這位藝術之神的眷者是最豁達的一位，他快速說完跳了出去，追上了聖騎，「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更早的發現我內心的渴望，與你共同譜寫的愛，是我今生所見的最偉大的藝術。」
總是坦然面對各種撩撥的聖騎，竟然臉紅了，他握住了舞者的手，前面已經是傳送廣場了……
漁夫和舞者是一塊站起來的：「我要儘快回去說一聲，海洋帝國與蒙羅非保持友誼才是最重要的。」
對他來說，重要的不是神，而是海洋帝國。並且海洋帝國與蒙羅非的關係也不算穩定，如果未來諸神遠隔天外，海洋帝國因此與蒙羅非打起來……現在局勢還不穩定，海洋帝國更需要蒙羅非，而非蒙羅非更需要海洋帝國。一旦雙方鬧僵，只是食物停運，就能讓海洋帝國付出慘痛的代價。
隨著漁夫跳出窗戶，其餘眷者們終於得到了提示，各自朝外跑去。有的人也是想去給自己尋找一個埋骨之地，有的人則是要把太陽領主的「陰謀」通知給教會，還有人要儘快組織教徒祈禱，說不定可以挽回局勢。
「我能去蒙羅非植物園嗎，領主大人？」農婦站起來后發了一會呆，「我想了很多地方，發現只有那裡是這一生中，讓我最快樂的地方，請允許我埋骨園中。」
「蒙羅非未來會繼續保護孩子們嗎？」夫人問。
「當然，孩子才是蒙羅非的未來，這句話永遠不會改變。」
農婦和夫人微笑著相繼離開。
「我的書……我要把它們取出來，放進大圖書館。」殯葬師已經著急的走了出去，可又回來了，「請不要將知識封鎖起來，只有流動的知識才能最終匯聚為海洋。」
除了紛紛離開的眷者，也有眷者依然坐在他們的座位上，或祈禱，或發獃，只是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唉……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的。」騙子抓著他的帽子，「你知道嗎？拆穿一個騙子的謊言，比用謊言騙到一個人更讓我感覺舒暢。」
在他身邊的是盾衛，他原本是七常之一，該坐在主席台上，但在混亂髮生后，他就自動坐下來，坐在了一個靠窗的角落裡，看著窗外。騙子問他，他就「嗯嗯」的答應著，嘴唇帶著微笑。
白色盾牌作為守護之神，基礎的教義就是默默守護，被頂到台前，原本就不是盾衛與他的神所習慣的。現在這樣挺好，他的神未來將一直都會默默守護這個世界了。
盾衛打開窗戶，當他死後將化為風，在世界的每個角落飄過……
少女律者也離開了，現在繼續糾結於昆茨的對與錯於事無補，她要去教會，與教皇研究如何幫助天秤女士。他們的神是秩序之神，法則之神，魔網的大部在天秤女士的掌控之下，祂必然有辦法的！要相信神！
「昆茨！」隊長來了，眷者們用不正常的方式相繼離開，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總歸是不對勁的。
昆茨看著隊長：「對不起。」
「轟——！」昆茨燒了起來，金線在火焰噴發之前已經把這房間里的眷者都扔了出去，雖然沒有扔隊長，但在隊長的面前組成了一道只留下了一道縫隙的金色的牆。
「昆茨——！」隊長衝過去，這面牆有彈性的牆既阻擋了隊長，又讓他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昆茨身上的火焰越燒越旺盛，已經看不見他的人形了，金線的圍牆將隊長朝外推去，會議室的牆壁被燒黑，牆壁的鋼樑彎曲變形，磚石爆裂，牆灰和碎石撲簌簌的向下掉落。隊長終於被推出去了，大門在他的面前被合上。
他拍碎了門，但得到的依然是橫那道金色的牆壁，這一次，連讓他看到昆茨的那一道縫隙都沒能留下來。
昆茨還能在物質界堅持一段時間，可能幾個星期，甚至一個月，但沒必要了，一切已經攤牌。
轟隆一聲巨響，打破了蒙羅非往日的和平——大多數人還不知道眷者的離開代表著什麼——他們看見行政大樓的四樓炸開了，一顆金黃色的小太陽，從四樓緩緩升起。
人們疑惑又憤怒，畢竟這怎麼看都像是有誰襲擊了他們的領主。
「到底發生了什麼？」太陽漸漸升起，卻看不到任何敵人，但民眾並沒有因此放心，反而不知為什麼開始感到恐慌，一部分人沖向了教會，一部分人沖向了行政大樓。
「我是昆茨·蒙羅非，蒙羅非的領主，神名，太陽領主，教師的保護神，以及還不確定的八月守護神。」權能之主不是隕落了，祂只是暫時休眠，目前雖然將八月的祭祀指向昆茨的人越來越多，但八月守護神的權柄依然是權能之主的。
但這卻是是昆茨的聲音，而隨著他的聲音，他巨大的身影也出現在了蒙羅非、賽爾菲、蘑菇鎮、牽卡城、賴卡薩城，以及……所有建立有傭兵工會的地方。
平民們高呼著神跡，驚恐著跪倒。
「我曾經是人，但卻成為了神。你們的神也是如此，曾經是人，卻成為了神。確實，他們是曾經幫助過你們祖先的英雄，但四年前那漫天的螢火才是更應該被敬佩的英靈。
魔網已經穩定，包括我在內的諸神都會被隔絕在物質世界外。未來或許還會有神祇的出現，可一旦他的力量達到巔峰，毫無疑問也會被排擠出物質世界，到精神世界與諸神作伴。想追求強大與永存的生靈，可以繼續追求。普通生靈的平靜生活則不再會被神祇所干擾，教會可以繼續組織信徒，但再也無法成為神的代言人。
神將遠離你們，物質世界將屬於普通人。不需要擔心惡魔的威脅，被壓制的它們你們可以應付。
不要驚慌，神過去並沒有幫助過你們什麼，他們離開了，也不會影響到你們什麼。如果你們想祈禱，他們也還能聽見，但也僅此而已。靠自己的力量，好好生活吧，物質界的生靈們。」
這段簡短的講話重複了三次，巨大的圖像就此散去，世界……亂了。
「太陽領主是個惡魔！祂囚禁了所有神！」有人聲嘶力竭的吼叫著，咒罵著太陽領主的邪惡。
有人一臉茫然，就如剛才那些話中所說的，他們過去的生活中，從來沒有神幫助過他們什麼，那麼當神消失了，那好像和他們也沒什麼關係。
還有人哭泣的跪倒在地，他們多少知道太陽領主做了什麼，知道太陽領主帶來的改變，認為太陽領主的離開，是為了所有物質界生靈的獻身。
當然，也有極端者衝進了太陽領主的教堂，或者傭兵工會，發動襲擊。但這些地方的人早就已經有了準備，所有襲擊者都被成功的打了回去。
米凱爾跪在地上祈禱，他也是淚流滿面的其中之一。他從蒙羅非學到的足夠多，他知道自己獲得的一切，都來自於太陽領主。在目前的局勢下，神的存在或許不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糟糕，但也不會讓世界變得更好，甚至未來必然會帶來糟糕的影響，祂們獲取了許多，至高無上，但卻又對這個世界毫無用處。於是，太陽領主徹底帶走了祂們。
在魔網覆蓋下，超凡體系徹底不再依靠於血統，誰都會成為超凡，隔絕在外的神不可能再以祂們的主觀意志對物質界施加影響，那麼，未來將真的如老師所講的那樣發展……
憎恨的畏懼的感激的，但毫無疑問，現在超過九成的生靈都在心中念著太陽領主。
從爆炸的市政大樓里飛出來的那顆小太陽，瞬間膨脹，接著消失不見了。
隊長終於能衝進鎖住的會議室了，但此刻會議室里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了一個貫穿了地面的恐怖大坑。
隊長跌倒在地上，抓著熱燙的瓦礫，捶打著斷裂的地面。他感覺不到信仰力和權柄了，他竟然被那個小太陽騙了！被他騙了！
昆茨來到了他的神國，比起上次只剩下一個落腳之地，四年後的這裡終於變大了一些，成為了一個孤島，這裡有樹林，草地，鮮花，建築，有圍繞著孤島旋轉的太陽，卻就是沒有生命。這裡寂靜又孤獨，和太陽的神國相差有些遠。
昆茨還是人類的模樣，而非神的偉岸形態，畢竟他還很弱小。
一個光影出現在了昆茨的面前，是天秤女士的：「為什麼？」
別的神還在努力的尋找與世界保持聯繫的方法，但天秤女士作為秩序和法則之神，在最初的慌亂后，祂很快就明白，不可能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神對那個世界並沒有好處。」昆茨坐在了草坪上，這裡的植物並沒有草木的香氣，反而聞起來像是曬過的被子。
「你的朋友，你的愛人，你的國家，都在物質世界。在這裡，你只能看著他們慢慢死去，其中很多還是因你的行為造成的。看著他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將你遺忘或者在痛苦的孤獨中度過一生，即使死後也無法與你相見。或者看著它經受不住時間的流逝，最終崩潰為一片廢墟。而關於你的故事，也將隨著一代又一代生靈的死亡最終被扭曲，沒人會記得你現在的付出，沒人會感激你為他們獻出了什麼，你會成為那些愚蠢者口裡的笑料。」
「哦。」昆茨看著天秤女士的光影，「如果他們敢於正大光明的嘲諷神，那我會很欣慰。那證明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的錯誤。」
「我多麼希望在數千年後也能看見你，然後詢問你相同的問題，因為我無比的確定，在度過漫長的孤獨歲月後，你必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與自大。但真可惜，你活不到那個時候了。太陽又要換一位主神了。」
天秤女士不需要擔心，昆茨在臨死的時候會做出像權能之主那樣的事，他不會拉著整個世界和他一起陪葬，他只會安靜的步入死亡。
洶湧的力量潮汐從遠方而來，昆茨小小的神國在潮汐中顛簸著。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昆茨的生與死都不會帶來任何的改變。但是，至少昆茨死了，可以讓天秤女士泄憤！昆茨毀了一切，祂怎麼可能還讓他在精神世界里平安的生活？即使確定未來昆茨必然會陷入愧疚與痛苦，但祂也等不到了，現在就要讓昆茨感受一下死亡的痛苦！
密密麻麻符文組成的鎖鏈從天而降，眼看著就要封鎖蒙羅非周邊的所有路徑。昆茨的神國炸成了一團金色的絲線，圍繞在昆茨的周圍，切割開鎖鏈，帶著他向外沖了出去。
精神世界的空間是很神奇的，昆茨剛衝出重圍，身後的秩序鎖鏈就徹底消失，如同他在攝影棚里從一個棚走進了另外一個棚。但是，他的面前出現了一片色彩鮮艷的森林，但那些垂下來的樹藤並不是乖乖的靜止在那，而是與別的樹藤糾纏在一起，進行著某種生命的鼓動……
嫉妒的塔斯拉與Y欲的柯爾摩！
昆茨出現得太意外了，即使這兩位也沒能瞬間就做出反應，而是慢了半個剎那。昆茨已經轉向了另外一邊跑了，那些追在他身後的藤蔓和寫滿符文的鎖鏈正好纏繞在了一起。
一片滿是黃沙的世界，一座建在山上的神殿無比的顯眼，高大如巨人一般的紅色身影正觀看著山下戰士們的拼殺，昆茨突然出現在了這個巨人的面前。
「昆茨·蒙羅非——！」
巨人咆哮著，祂是血腥騎士，這裡是祂的神國。
所有神國的生靈，都是神祇信徒的靈魂再加上神祇賜予的身體，那些神侍們是血腥騎士曾經的眷者，那些馬匹、兔子、鹿、飛鳥也是。區別只是，人類形態的眷者，直到現在也讓血腥騎士比較喜愛。
血腥騎士剛舉起巴掌，想至少拍昆茨兩下，祂的神國忽然也一個震蕩！血腥騎士臉色大變：「你帶了什麼來？！」
天秤女士和魔神的追蹤都直接指向昆茨本身的氣息，昆茨是祂們前行的道標，於是昆茨到了哪，祂們也就追到哪。
昆茨再次消失在原地，他剛才的位置，先是擠出了無數的符文鎖鏈，緊接著就是一根根藤蔓。
血腥騎士的從神們縮到了祂的身邊，神侍們化為巨人鎧甲上的一道道紋樣。天秤女士一出現就立刻向昆茨追趕去，後邊的兩個魔神的藤蔓，卻瘋狂的沖向了血腥騎士的神國，那些藤蔓刺入了神國的土地！
隨著藤蔓的的刺入，那些神國的「動物」們頓時發生了異化，他們變得扭曲，一邊慘叫咒罵著，一邊不受控制的與其他「動物」瘋狂□□。
血腥騎士的神國瞬間割裂，被祂割走的神國化為一個小球，血腥騎士抱住它，轉身就跑。塔斯拉與柯爾摩徹底吸收了那塊被遺棄的神國后，藤蔓甩動，消失在了原地。
嫩綠葉子與粉紅花瓣組成的風擋住了天秤女士，昆茨已經消失了，並且因為那道風擾亂了周圍的空間，他的靈魂蹤跡這次沒那麼容易找到了。
昆茨沒有迷路到花冠少女的神國，這位神祇是突然跳出來阻攔天秤女士的。
「現在你還要保護祂？」
「我覺得這樣很好。」
「愚蠢！」
天秤女士消失了，但昆茨卻出現了，他是特意繞回來的：「對不起。」
眾神還是有幾位讓昆茨覺得愧疚的，花冠少女排在第一位。
花冠少女的光影一如往常的秀麗清新：「我無法保護我的信徒，當大家都無法觸碰到物質界，反而對我是有利的。而且我們依然可以在精神世界里享受我們的快樂，不是嗎？快走吧，祂們要追來了。」
昆茨來到新的地點，天秤女士的鎖鏈與血腥騎士的巨劍就同時出現歡迎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昆茨：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