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0 章 第 330 章（捉蟲）
330
昆茨來自於藍星,為他建立司法體系的官方人員也來自藍星，後來雖然幾經修改，並且也有土著陸續加入法律的修訂,但是！蒙羅非憲法總綱的大體內容是沒有改變的,明明所有眷者們都看過,都知道。他們背後的神祇也都看過,都知道,但就是沒有任何一個存在,告訴昆茨這麼說不對。
「轟——！」蒙羅非晴朗的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聲霹靂。天空中本該先一步劃過的閃電卻比雷霆的聲響出現的更慢，而且,它們是黑色的。
那些根本不是雷霆，而是天空中出現的空間的裂縫,巨大的力量讓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間的屏障都被短暫的打破，神戰！正在精神世界中蒙羅非的同樣位置爆發！
昆茨搖晃了一下，腿一軟倒了下來。聖騎還沒來得及過去，就有一道身影衝破了玻璃,來到室內，正是隊長。聖騎於是沒有衝過去,他擋在了昆茨與隊長的面前,如一位守衛者。其他眷者要麼站在了聖騎身旁（稍微間隔一段距離），要麼站在了房間的另外一個角落。
精神世界里,昆茨小小的神國在神戰掀起的怒濤中顛簸，神國的周圍被各種神祇的身軀色彩覆蓋，偶爾，能從眾神的縫隙中，看見侵襲過來的玄奧的符號，那些符號昆茨無比的熟悉,正是天秤女士的身軀。
J管家略失落的聲音傳來【祂扭曲了法則，從最初就扭曲了……祂讓我認為，你站在蒙羅非律法的頂點成為了法則的一部分，不會對祂的權柄造成侵蝕。我……我……】他以為自己站在這些世界的最頂端，至高的世界意識也只是他的小弟，必須在他面前保持乖巧。可結果，他被一個神騙了。這對他來說，等同於一位學者在他善於的領域，被一個小學生駁倒。
更讓我窘迫的是，這甚至很可能並非是天秤女士針對於昆茨或蒙羅非的陰謀，而只是祂那時候在太陽主君節節進逼下的一種大面積使用的，自保的手段。畢竟最初時，蒙羅非還很弱小，基於蒙羅非法律上的扭曲是很容易的。可後來隨著蒙羅非的一步一步強大，天秤女士必然還會對這種扭曲進行不斷的有針對性的加固，可J管家一直都沒有發現，那這就是他的錯誤了。
【不用內疚……你還記得嗎？律者曾經說過貴族們『我就是法』的行為，是對天秤女士權柄的巨大不敬。我以為這句話並不包括蒙羅非，因為我自己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想法，我不認為我在法律之上。
當然，對於當初的我來說，更可能這只是律者對我的善意提醒。我……是我的錯。從來都是我以為和我認為，而忽略了事實的根本。甚至還妄想著伏低做小，欺騙這些神。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昆茨在自我檢討著，他也在飛快的動著腦子。
為什麼眾神放棄了長期和祂們並肩作戰的天秤女士，而選擇了他？可以信任祂們嗎？如何利用現在的情況？如何進一步合作？
不要從正義善良的角度思考，只看單純的利益。原天秤女士陣營可給出的利益，昆茨也能給祂們，實際上那些利益和好處完全都是基於昆茨才出現的。原權能陣營，都是失敗的歸順者，曾經還是跟隨權能之主的欺壓者，正常情況下，這樣的存在不被追賬已經是很好的下場了，更不用說在未來的新局勢中獲得好處。
【與惡魔的戰爭中，原天秤陣營的諸神，站在最前方？】
【是。】
還有眼前的這一切，天秤女士是真的在與諸神戰鬥，如果這是祂們團結起來造假，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可以信任，大家都有各自的利益需求。
如何利用？那就……
戰場忽然停滯了，恐怖的污穢的波動，從似遙遠又似近旁的空間傳來，那是吞噬一切的貪婪，還有放棄一切的怠惰。
【拉奎雅和蒙特雅士來了！】J管家高呼的同時把圖像一塊傳遞了過來。這是蒙羅非在精神世界的領土，在J管家的完全監控之中。
蘑菇和大嘴同時間被物質世界放逐的，結果它們倆到現在竟然還在一塊。貪婪死死的包裹住了怠惰的大半個身軀，不斷蠕動著吞噬著，偶爾被怠惰所影響又成為了蘑菇的一部分。怠惰那巨大的蘑菇山隨著貪婪的移動而搖擺，但不時的，也有蘑菇長出貪婪的嘴啃咬著自己的「同胞」。兩具魔神互相污染，互相吞噬，竟然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它們倆就像是魔神們的先鋒官，很快，塔斯拉和柯爾摩這對雙樹也出現了，它們原本便是幾乎形影不離的，現在就如彼此的倒影，在精神世界黑暗的背景下，竟有一種詭異的美。
接著，巴拉哈、泰利哈德羅和卡崔，也都出現在了周圍。它們釋放的污染，在精神世界里產生了一股污穢的濁流。這濁流隨著它們的彼此碰撞與震蕩，在逐漸壯大。
【蒙羅非？！】昆茨可記得剛才蒙羅非天空上出現的物質界與精神世界的裂縫，雖然它很快彌合，但這代表著精神世界如果動蕩太過劇烈，也是會影響到物質世界的。
【不用擔心，剛才的也不是真實的裂縫，只是一種看似如裂縫般的精神投影罷了。蒙羅非的土著會有比較激烈的感情波動，但只是暫時的，而並不是長期的會影響到靈魂的污染，過一段時間就會平息。我已經對世界意識打了招呼，祂的目光投注了過來，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的隔膜加厚了。】
行吧，那現在就只剩下他自己活命的問題了！
【現在回歸物質界，對我和蒙羅非有什麼影響？諸神呢？】
【沒影響。有我在，你的神國也免疫污染。祂們應該能逃掉，不過多少會有點損失。】
【玩家能召喚到精神世界嗎？】
【能。】
物質世界，蒙羅非，大量玩家回到了這裡，誰都知道就在剛剛蒙羅非發生了異變。一些在官方工作的玩家表示，太陽領主那時候正在跟一群眷者以及部分學者上金融課，但是現在，他上課的那層樓禁止進入了。
【全玩家公告！救命！救命！快點按照這個復活點來救命！PS：僅限三階以上玩家！】
「FXCK！這時候還有等級歧視！」隨著時間的過去，非種花家的玩家也陸續出現了三階玩家，但畢竟後來者們並沒有昆茨為他們準備好的穩妥的升級路線，並且還要與同期的大軍一起競爭。因為人太多，以至於一個低階裂縫打了一次就被徹底打崩，還得再找的情況比比皆是——被擠進裂縫，稀里糊塗的放技能，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打沒打到怪，又被稀里糊塗的從出口擠出去的那種，最後只得到一點平分出來的積分。
「絕對出大事了！」無數玩家瞬間下線，再按照新出現的那個復活點直接登錄，然後……
「！！！(?｀?Д??)!!」
「格嘰？格嘰格嘰？！格嘰！」
玩家們是特殊的存在，他們是魔力的聚合體，能以本體的形勢，長期存在於物質界，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變成了最初的格嘰格嘰狀態。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這不是一種震驚的形容，而是真切的情況。
[我怎麼又變成格嘰格嘰了？！]
他們來到了一片彷彿用無數油彩塗抹出來的世界，不過一邊的顏色偏絢爛明麗，另外一邊的顏色混沌污穢。
當然，這是J管家幫玩家們修改後的結果，否則精神世界直指本質的色彩，會讓玩家們瞬間崩潰。他們是精神攻擊免疫，但這可不是精神攻擊，而是一種思想的交流。
[ε=(?ο｀*)))唉……說起來對這種狀態還是挺懷念的。][←_←說懷念的，之前又不是不能變。]
[那些顏料能動？][活的嗎？][我們到底要幹什麼？][怪呢？打這些顏料嗎？]
【精神世界內全玩家公告，你們現在來到了精神世界，諸神與魔神戰場。艷麗的那邊是諸神，灰突突的那邊是魔神。天秤女士來找太陽領主的麻煩，別的神祇來幫忙太陽領主，於是魔神到來了，請幫助諸神逃離。稍後會有網出現，請站在網上戰鬥。】
天秤女士這是徹底鬧掰，連盟友也不想做了嗎？
[你聽見有聲音了嗎？][好像後邊轟隆一聲……][別說話了！網來了！快抓住！]
先出現的是金色的線，它們從諸神之間的縫隙中噴涌而出，緊挨在一起的諸神也意識到了那些金線是為了救援，祂們努力收縮自己，讓更多的金線湧出，金線在諸神身前編織成為了網。
這網開始擴張，蔓延，玩家們蹬著腿兒，彷彿在水裡游泳迎向網。魔神的力量侵蝕過來，有倒霉玩家被拽了回去，但很快金網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讓他們得以伸出手，拽住它。
越來越多的格嘰格嘰出現，他們拽著網，在精神世界的虛空中，與魔神戰鬥！
其實並不如何需要他們戰鬥，昆茨是利用自己的污染免疫再加玩家的污染免疫，隔開魔神與諸神——昆茨自己的力量在面對七位魔神時，太渺小了，這時候只玩家的數量優勢，就變得極其重要了。
魔神的封鎖……裂開了一道縫。
紫色的葡萄大公頭一個竄了出去——對此昆茨毫不意外。貪婪向著葡萄大公逃離的方向探出了長滿了嘴的觸手，隨著越來越多的神祇順著一處又一處的裂縫處逃離，向四面八方探出觸手，並且還不停侵蝕著怠惰及其它魔神的貪婪，把自己的身體拉扯成了極其奇怪的形態。
隨著諸神的離開，魔神們也開始退卻，終於貪婪也拉扯著怠惰離開了，它雖然貪得無厭，但相比起諸神和魔神，昆茨的這個小芝麻，對它的吸引力確實太小了。
昆茨的神國周圍終於只剩下對拽著金網飄蕩的玩家了。
[呃……那就是咱們太陽領主的神國嗎？][好、好小。][沒事，小的也挺可愛的。]
[你們太壞了，太陽領主一點都不小！不小！]
昆茨踩著只剩下洗臉盆大小的神國，或者說只能容納他兩隻腳立足之地的神國，面無表情看著這些逗比玩家。
下一刻，逗比玩家們都被強制下線了。
不過，等他們再次上線后，相信立刻會笑得眉開眼笑，因為這一次幫助后，他們得到的禮物是一截「太陽套索」，就是他們在網上抓住的那一截。太陽套索是一件強力的道具，使用之後可以得到持續三十秒的陽炎之光，效果是灼燒、凈化，又或者可以得到一次徹底的治癒，只要沒咽氣就能讓人完好無損的那種，當然徹底的衰老無法治癒。
【你又變得窮光蛋了……】J管家嘆息。
【錢財乃身外之物。】昆茨攤手，回到了物質界。
他睜眼，毫不意外的看到的是隊長關心的面孔。
「沒事了。」他拍拍隊長的肩膀，站了起來。
眷者們圍了他一圈，之前不在這的殯葬師也來了，只有新律者一臉崩潰的跪在地上。
不對，這傢伙……
不是律者了？昆茨下意識向周圍的眷者們看了一眼，聖騎對他點了點頭。
因為新律者接任律者的時間還很短，他自身的壽命並沒有走到盡頭，並非依靠神眷存活，所以沒有像昆茨之前見到的那些失去神眷的眷者那樣，化為塵灰。不過，那樣的眷者至少靈魂得以回歸神國，即便是只能在邊邊角角的地方遊盪，但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也是幸福的。現在這位，則更接近於被丟棄的廢品。
活下來的，並不一定是幸福的。
看來天秤女士根本沒讓祂真正喜歡的成為眷者，這也是為什麼這位和律者的差距那麼大，畢竟只是個暫時的替代品而已——這一點才是真正的打擊。
神的眷者，看似只在眾神之下，是大地上的最尊貴者，但是……
昆茨將視線從新律者的身上收回來，他找了把椅子坐下：「女士們，先生們，說說你們的打算吧。」
原計劃徹底報廢，昆茨有些鬱悶，也有些被打擊到，但程度不算嚴重，畢竟他的計劃里涉及到的是萬千的活人，還有那些活過了數千年的神。這些存在，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時手裡握著的玩具，可以隨意擺弄，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與渴望。昆茨也不是將他人玩弄到鼓掌間的人精，從一開始他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最糟糕也不過他死掉。現在的情況雖然偏離，但也不算太壞？
酒客閉著右眼，看來還沒恢復：「我主只希望保有十月守護神、酒神與男性生殖之神的權柄。葡萄的繁殖、生育、放縱享樂，以及其它散碎的權柄，我們都可以商量。」
葡萄大公和酒客這一對神與眷者都是油滑得如抹了油的泥鰍，可酒客竟然一開口就直接掀了自己的底牌？
昆茨第一個反應反而是不能信任他，酒客卻還沒說完：「天秤女士想將我主十月守護神的權柄交與白色盾牌。」
「我主拒絕了！」門外傳來一聲高喊。
Emmm……這層樓現在除了幾位維持秩序的官方玩家外，就擠滿了那些輔神、從神與次神的眷者們。他們挨著牆壁坐成了兩排，當然也有一些眷者沒坐下，更喜歡靠牆站著，那讓他們看起來有些像是藍星醫院裡候診的患者們。
先暫時不要管盾衛的回答，天秤女士可是真的夠狠啊。大封印的崩潰，魔網的覆蓋，貴族這個階層的地位瞬間大幅度下降，當蒙羅非的管理模式傳遞出去，打擊更大。雖然隊長和尤利爾說，「貴族」這種存在本身不會徹底的消失，但毫無疑問的，葡萄大公的權柄正在快速萎縮。
而祂剩下的權柄里，十月守護神毫無疑問是最為重要的。每年都會有十月，十月乾脆就會被稱為葡萄月、紫月，每個十月都會有指向葡萄大公的慶典，無數的人，即使不是葡萄大公的信徒也會在生活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想到這位神。
十二主神為什麼比別的神更強大，祂們本身就掌握了較強的權柄，但十二月也功不可沒。
葡萄大公已經失去了很多，如果再失去了十月守護神的權柄，那祂瞬間就會下滑為二流，甚至三流的神祇。祂當主神時的傲慢可是得罪了不少神，現在又沒有一個權能之主在前邊頂著，這個未來可真是……想想都覺得充滿了「幸福」的滋味。
而祂交出的那些散碎的權柄，花冠少女、狂舞之女、背嬰女士與子夜夫人的神職里也都有相近的部分，當祂們獲得后，可以壯大自己的權柄。
酒客閉上了嘴巴，遞給了血腥騎士一個眼神，這位在課堂上也一身鎧甲的女騎士哐當一聲站了起來，對昆茨行了一個果決的騎士禮：「我主更願意為一位值得的君王，獻上忠誠。毫無疑問，您有著如黃金一般的高貴品格。」她頓了頓，「我主只要保有七月守護神、戰爭之神與獸人的守護神就好。其餘權柄都可以交出。」
商人和流浪裁縫也作出了差不多的發言，只要保持月份守護神與兩個主權柄，其餘都可以放棄。
「天秤女士也要你們放棄月份守護神？」在酒客那麼說的時候，昆茨就很震驚了，天秤女士給昆茨的印象是一位非常冷靜沉穩有耐心的神祇。隨著權能之主的沉睡，這四位已經是戰敗神，從祂們身上獲取一定的利益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割肉取血也要有限度，半殘就夠了，直接打死那就怪不得祂們反抗了。
「只有葡萄大公，但是，如果漠視了葡萄大公身上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就要輪到我們了。」商人說，流浪裁縫在一邊點頭。
從這句話證明，即使做牆頭草，也要有腦子。而牆頭草和牆頭草也是會抱團的。至於血腥騎士，祂過去是跟著權能之主幹，現在是跟著葡萄大公幹——騎士與其說效忠國王，不如說效忠貴族。
「為什麼天秤女士要做出這種愚蠢又冒進的事情？為什麼你們也選擇我？」昆茨看向另外幾位眷者，第一個問題不是昆茨要給天秤女士找借口，而是涉及到神的違和，很可能是更危險情況的預兆。第二個問題他之前雖然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想，但那屬於他的「自以為是」，他需要得到儘可能多的情報。
漁夫舉手：「雖然在之前的合作中，我主與其餘諸神的關係有所緩和，但在過去的六千多年間，我主一直被認為是『外神』，相信當惡魔的危險過去，歷史也將會重複。我主無論對哪邊都不信任，祂只信任您。」
「雖然天秤女士自稱為我主的好友，但在過去漫長的時間裡，祂並沒有給予我主任何幫助，只是看著祂在淤泥中沉淪。甚至我主知道，在某些情況下，祂還成為了天秤女士的盾牌。在我主之前，享受這份『榮譽』的叫白色盾牌。」
昆茨的眼睛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雖然盾衛沒附和，但他也沒反駁。以盾衛一直以來的性格，這基本上就等同於是默認了。這下昆茨知道，為什麼堅決擁護天秤女士的盾衛沒離開了。
所以……天秤女士利用了白色盾牌，讓祂信仰崩潰，幾乎死去。但就算這樣，天秤女士還是在利用祂——看啊，我對於已經瀕死的好友都是如此的善良，我在努力的保護祂。
白色盾牌也不能反對，因為祂已經快涼了，祂確實需要天秤女士的保護。但也可能白色盾牌和祂的眷者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直到最近？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惡魔帶來的影響嗎？
無論原因是什麼，天秤女士的如果真的這樣做了，那實在是讓昆茨的背脊發涼。
作者有話要說：昆茨：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