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4 章 第 314 章（捉蟲）
314
「我知道代價是什麼,我也很確定，早要比晚好得多。」艾斯沃特抿了抿嘴唇，「當第一個黑階裂縫崩潰時,不需要女神的告知，我已經感覺到了。我的力量被瘋狂的吸入了一個未知的所在,可同時我卻又知道,那並不未知,那是大封印的方向。」
當艾斯沃特這麼說的時候,精靈王子的眼睛瞪大了，顯然這是連他也不知道的。
精靈皇帝抬起了手，他的手就像是精美漢白玉的雕刻，白皙的皮膚,修長的五指，以及有力的骨骼線條，但這隻手有瞬間變得枯黃乾癟,就如手的主人在一瞬間從青年變成了老人。
「父親！」王子沖了過來,抬著精靈皇帝已經恢復的手，吧嗒吧嗒掉著眼淚。
「你是精靈帝國的繼承人。」皇帝嘟囔著，兒子的表現讓他有些無奈，當著昆茨的面還有些尷尬,但當他與王子淚光粼粼的眼睛對視,一切就都化成了一聲嘆息，他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兒子的頭,對昆茨微微低頭,「請原諒一個少年人的衝動失禮。」但他一直沒把自己的手收回來。
「我還能撐三到四年，但這個支撐的前提是，不會有其它的高階裂縫崩潰。」
所以艾斯沃特說早要比晚好,因為越到後期，他面對的壓力也將會越大。
這個情況在行動前，他們也有所推測，但他們當時是根據尤利爾，以及部分貴族提供的情況推測的（當然他們需要訂立真實的契約），所以當時預計的最糟糕的結果，也只是與大封印依然存在聯繫的契約者會有比尤利爾嚴重十倍的感覺。可很顯然，這不是十倍，至少有百倍了。
——沒問J管家，因為不用問都知道，這對J管家來說，屬於樂趣範圍。
所以官方認為，必然是會有勢力前來蒙羅非與昆茨接洽的，精靈作為蒙羅非堅定的盟友之一，精靈皇帝首先前來也是有所預料的，可這麼堅定這麼直接，確實是誰都沒想到的。
局勢已經徹底不同了，昆茨的背挺得更直，他直入正題：「要徹底的殺死金階裂縫封印的惡魔，必須在我所掌控的蒙羅非的土地上，否則，我的法則將無法順暢的運行。當然，您也可以選擇試一試讓聖騎為執行者，我必然會命令格嘰格嘰們前往配合。」
這個前提條件，果然讓一直都一往無前的艾斯沃特猶豫了，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又抬起頭，就在昆茨以為，這位精靈皇帝至少也要暫時中止談話去找聖騎談談的時候，他卻說：「如果我將首都暫時租借給您呢？您知道嗎？就是那種租借，我以帝國皇帝的名義，放棄對於羅斯爾坎德薩以及尤特伊拉斯的所有權，將它們徹底的轉交給您。」
J管家不等昆茨提問，已經開口【可以，你的殖民地也算是你的領土。】
【……】他反應還真是夠快。
「陛下，您不再考慮考慮嗎？」
艾斯沃特微笑，他站起來對著昆茨行禮：「您是一位溫柔善良的神祇，也是一位值得信任的盟友，很高興能夠與您生活在同一個時代。我知道您的提議是在盡量為我考慮，對您的提議，我也有一些動心。但是聖騎沒做過，但您已經做過了，並且成功了。選擇聖騎，就是去進行一場結果完全未知的冒險，選擇您，雖然是在另外一個方面的冒險，但您如果對精靈的土地或者我們種族本身存在某種需求，那麼現在我就不會坐在這和您說話了。
選擇您，我們只會失去兩個首都，選擇聖騎，一旦失敗，讓惡魔逃脫，精靈帝國將會面臨的將是恐怖的災厄。以防萬一，租借期限寫為10年怎麼樣？是您來起草租借文件，還是我？」
這位精靈皇帝的決斷，昆茨佩服。換位而處，他絕對會選擇聖騎，而不是蒙羅非。
「我覺得最多幾個月就夠了……請稍等。」專業的事情，還是找專業的人來做吧。
昆茨通知外交部的人過來，擬定文件。
強悍如精靈皇帝都找來了（雖然這也有精靈皇帝一旦二的原因，可只是一半的消耗，也是可怕的，精靈皇帝比隊長只會更強，只從力量等級來說，他甚至比眷者們還更強，很可能是除惡魔之外，地上最強者的那個等級），那麼，其他黑階裂縫的守護者們，現在是什麼情況了呢？
天空之城的法蒂盧倫能力倒是足夠。龍島應該也沒問題。獸人……上次賴卡薩和獸人帝國開戰時，獸人皇帝露了一下臉，不算弱，但也不是很強，獸人是徹底沒落了。矮人不知道。海洋帝國的首都幽深暗藍必然也沒問題。
剩下三個就都是人類為主的城市了，亞蒙帝國的首都比施翠，魔獸之都血色城，煉金國度狄默莎的首都潘颯城。
唉……亞蒙帝國那是必然不行的，雖然人類各帝國來說，昆茨對亞蒙帝國的印象相對來說還算好。因為從玩家那獲得信息，亞蒙帝國的貴族相對來說，還算是保持住了他們的底線，喪心病狂的事情相對於其餘各國的領主貴族來說算是少的。
但他們的皇帝，真不是一個強者。那位皇帝陛下不會已經被吸成人幹了吧？
魔獸之都血色城處於亞蒙帝國的境內，是一個國中之國，城中的民眾善於御獸，城市中無論男女老少都極其的好鬥且霸道，雖然有少數玩家獲得了血色城居民的友誼，但目前為止，蒙羅非和對方沒有任何官方層面的交流。
至於煉金國度狄默莎的首都潘颯城，一直到現在，昆茨甚至不知道這個國家到底在哪——雖然他們這數年前就有為出自潘颯城的煉金大師到來，之後隨著蒙羅非煉金工藝的傳播，也有跟過曾經去過潘颯城的人來到了蒙羅非到，但這些技術人才，沒有一個人透露過潘颯城在哪。
在托星這個唯心的世界，狄默莎這個走煉金「科技」道路的道路，卻充滿了神秘。那是一個誰都知道存在，但大多數人不知道在哪的國度。
不只是昆茨不知道，眷者們也都不知道。傳說中，只有煉金技術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接收到來自狄默莎的邀請函。可官方那麼多科學家，研究煉金科技研究到現在，出了無數發明，也沒有誰收到邀請函的。眷者們表示，因為格嘰格嘰們算是召喚物，不在邀請之列。除非昆茨這個「召喚者」也擁有相應的能力，否則任何一個格嘰格嘰都不會收到邀請。
雖然多少有點失望，但昆茨也沒去埋頭研究鍊金術，他的主職又不是當科學家。
隊長告訴昆茨，從人類記錄的史書上，自三千多年前，狄默莎集合全國之力製造的煉金太陽被太陽主君打報廢之後，就再也沒有關於這座城市的正式記錄了。律者曾經說，這個國家很可能成為了另外一座天空之城，但具體如何可能只有權能之主清楚，畢竟祂曾經確實算是天空的主宰。
但昆茨覺得律者的這種猜測應該是不對的，和他也是太陽神所以掌握了天空沒關係，他的力量還沒有當初太陽主君那麼強。昆茨是從大封印的角度思考的，即使狄默莎真有那個能力製作天空之城，狄默莎的領主們也不可能離開地面，他們所守護的裂縫，可不是像天空之城那樣，是在城內的。
昆茨把走偏的思緒拉回來，這還只是十大黑階裂縫的封印地，昆茨幹掉的只是一個金階裂縫。那些金階裂縫一般都是大國的首都，所以金階裂縫的所在地國家，還好嗎？
他們會來到蒙羅非嗎？
擬定租借土地文件的時候，萬一點悄悄的遞給了昆茨一份最新的情報。昆茨看了兩眼，就差點沒能繃住自己的表情——亞蒙帝國皇帝駕崩了！
並且據可靠消息，幾位亞蒙的親王也在同一天去世，現在亞蒙皇室集體都沒有露面。
【亞蒙帝國的特使來到蒙羅非了。】昆茨剛看完情報，J管家就又加了一個重磅消息【他已經走出了傳送大廳，正在朝行政大樓飛奔。】
亞蒙帝國在蒙羅非是有大使館的，但是在本地的大使顯然是不可能清楚的知道情況的嚴重性的。甚至要對他解釋清楚清楚，也要花費寶貴的時間，那麼，還不如直接派來一個了解前因後果，明白情況嚴重性的使者。
——在前歇爾弗帝國，蒙羅非家族這樣的邊境貴族都曾經與皇室聯姻，其餘帝國也差不多。六千多年的時間，皇室的血脈通過各種各樣的聯姻方式，幾乎充滿了整個帝國所有貴族，甚至是周邊帝國貴族的家譜。
如果這「單純」是皇室家族死絕的問題，那在這個天翻地覆的大時代中，可能是會讓許多貴族高興的事情。但這是整個帝國的貴族譜系是否會死絕的問題，而且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會被輪到，事關自己，那就不得不著急了。
即使一再被告知昆茨正在進行一場重要會議，會議結束后，就會見他，但作為特使的貴族還是發瘋一樣要求見到昆茨。
昆茨在向艾斯沃特道歉后，離開會議室去見了那位特使。
這位的衣裳已經拉扯破了，亞蒙帝國十分有特色的捲曲假髮也不知道去了哪，這位特使在見到昆茨后，下意識的整衣服，摸頭髮，卻摸到了自己光禿禿的頭皮……
他尷尬了一秒，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尊敬的太陽領主冕下，作為唯一的地上之神，只有您，才能剿滅那些擾亂大地安寧與幸福的惡魔，帶給我們和平與希望。我們希望您能來到比施翠，消滅那些惡魔。我們必然會向您獻上滿意的供物，這只是一小部分，稍後就會運送到蒙羅非。」
特使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書，32開一厘米厚，昆茨接過，快速翻了翻，發現這個供物清單寫得很雜亂——禮儀上應該是所有物品都分門別類的書寫，一般越貴重的物品寫得越靠後。但這份禮單，每一頁都寫得密密麻麻品種多樣，不止每頁都會出現多種重複的物品，甚至每一頁的字跡與使用的墨水顏色都是不同的。
這個……昆茨想到了一種可能，這是貴族們一人分了一頁或幾頁去寫，寫完了又直接裝訂在一起的。因為太趕了，以至於來不及重新抄修訂抄寫一份。
「有兩個問題，一、我需要在屬於蒙羅非的土地上，才能發揮全力。二、你們來晚了，已經有另外一個國家正在裡邊擬定合約。」
特使正在琢磨昆茨的第一句話，昆茨的「另外一個國家」剛說出口，他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兇悍起來：「比施翠將是您的國土！請問……哪個國家在亞蒙的前面？」
艾斯沃特作為精靈皇帝只敢租借，這位特使直接就把帝國首都的國土划給昆茨了。
「精靈帝國。」
特使明顯僵硬了一下：「是否……可以允許我與精靈皇陛下面談？」
「請稍等。」昆茨點點頭，但沒等他轉身，邊上外交部的人員已經快步走進剛才的會議室了——他成為雙方的傳話人確實並不好。
只是幾分鐘的等待，特使卻如熱鍋上的螞蟻，可以理解，畢竟能作為使者來到蒙羅非的必定是身份不低的貴族，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輪到他了。
這些貴族，即使作為騎士覺醒，但也大多習慣了躺在祖先的功勞簿上享樂，即使夠強，但也確實無法和精靈皇帝那樣的長生種比魔力。
沒過多久，艾斯沃特親自從會議室里走了出來：「您既然在這，就應該也清楚在裂縫被消滅后，周圍的土地會變成怎樣的情況。而精靈的地上都城與地下都城全部國民已經完成了避難工作，比施翠呢？」
——剛才還說已經開始撤離，現在是已經完成避難了？不過這個昆茨不會多說的。
「不……」特使發了一個音，雖然昆茨不太清楚到底是「比」還是「不」，但昆茨很確定，他的大概意思都是沒必要避難，隨時都能開打的意思。但他把這些話吞了回去，看著昆茨，他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那麼……亞蒙帝國是第二個。」
昆茨悄悄的對艾斯沃特比了一個大拇指。
誰都知道昆茨的仁慈，那麼在這爭搶第一確實沒用。既能保證精靈帝國與蒙羅非的合作，也不會與亞蒙產生矛盾。
「我這就回去安排民眾的緊急撤離，第一批禮物最遲也會在幾個小時後送達，請您安排人手去接貨。」
「我對貴國的領土沒有任何需要，請派遣有資格的人，前來簽訂土地暫時租借的公文。」
「您說得對。」特使不住的點頭，匆忙離開了。他在昆茨的視線範圍內還保持著一定的貴族風度，可剛離開昆茨的視線，就立刻真正意義上的飛奔向了傳送大廳。
【J管家，大封印對魔力的瘋狂吸收，確實是大封印本身的情況嗎？還是天空之城的手腳？】
天空之城樊瓦蒂納，昆茨可沒忘記那邊作為大封印的中樞，對大封印做了手腳，使得天空之城本身可以額外的吸收大封印的力量，以保持它自身的能量供給。過去整個大封印很平穩，這種薅羊毛的行為並不引人注意，可現在隨著大封印時代步入尾聲，那並不能排除現在的情況是天空之城懷著最後薅一把的目的加大了吸收。
【都有。不過天空之城沒敢吸太多，他們帶來的額外消耗只佔了1成。另外，附贈你一個情報，根據我對封印節點的跟蹤，天空之城的節點停在了潘颯城。】
【潘颯城在哪？】
【樂趣~】
【……】只是這個情況就已經代表了很多東西了，那兩邊有大概率是結盟了。實話說，昆茨感覺嫉妒又憤怒，官方的科學家在練技術上展現出的豐富多彩的新觀念，難道比不上天空之城那座空中棺材充滿腐臭味的煉金技術嗎？
算了，這種老古董不要去想他們。
「陛下，我得說，如果只是消滅金階裂縫，很可能不止不會停止力量的流逝，反而會加劇大封印對力量的渴求。」
「我知道，但按照現在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黑階裂縫的自我崩潰，也是遲早的事情。提前解決領土內的高階裂縫，也可以盡量減少我的消耗。」他頓了頓，「在這件事之後，我將會進入休眠狀態，未來一段時間的國家事務，將會交給菲力。這件事我還沒告訴他……我在這裡厚著臉皮請您幫忙照看一下他。」
如果精靈皇帝倒下了，接下來就是王子了，這位皇帝是已經做好了放棄一些事務，專心應對大封印最後階段吸血，盡他所能的保護他的子民與他的孩子。
「我們是盟友，我會站在殿下的身邊。」昆茨自己也是個政治新手，臉還沒大到說可以照顧那位年紀至少是他十倍的王子殿下。
皇帝陛下微笑著對昆茨行禮：「非常感謝您的仁慈。」
他的微笑，讓昆茨覺得十分的不舒服，因為那讓他想起了律者，前任律者……
蒙羅非向精靈帝國租借上下精靈帝國首都的契約已經擬定完成（精靈帝國當然不會讓蒙羅非無償幫助，雖然昆茨沒提，但精靈皇帝也早就準備好了豐厚的補償物質，從數量看亞蒙帝國的貴族們更勝一籌，但從蒙羅非的需求看，精靈帝國給出的才是蒙羅非想要的）。在雙方簽字並交換文件的瞬間，J管家對著昆茨比了個剪刀手。
【目前首都的遷移還沒結束，不過以現在的進度，最多還有四天就能完成。精靈的服從性很強。】
他給昆茨進行了部分畫面的「轉播」，昆茨看見了精靈帝國地上都城羅斯爾坎德薩的全貌——那就是一棵難以想象的巨大的樹木，對了，這是世界樹。被精靈帝國認為是花冠少女在物質界的化身，以及精靈族生命的起點與終點。
「世界樹……」
精靈皇帝依然是那個淡然的笑容：「沒什麼比生命更重要。而且……我們保存著世界樹的枝芽，未來總能再一次種出一棵的。」
對了，精靈在崩亂紀元也不是隱身了，作為托星原生種族，他們也是跟著倒霉的。現在巍峨壯觀的精靈世界樹，必然毀滅過一次，是他們在新時代重新培育出的一棵。
為什麼……這些善良且出色的人，也總是最先獻出生命的人呢？
玩家們通過系統公告知道又一場金階裂縫活動就在面前，頓時嗷嗷亂叫著慶祝著。昆茨透過窗戶羨慕的看著他們，但不是他自己房間，或者他辦公室的窗戶，這裡是軍部隊長辦公室。他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而隊長恰好不在。
不過，現在隊長回來了。昆茨轉身看向回來的隊長，他想笑，但發現自己的臉部肌肉缺乏力量，唇角彎不上去，他只能低頭：「對不起，隊長……打費拉克絲的時候，你有些事的，可我竟然到現在才想起來，對不起……」
隊長看著昆茨，這位最年輕的神祇就站在那，但此刻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意氣風發，他的上身微微前傾，就像是一個背著沉重包袱的普通人。
隊長走過去，張開雙臂把昆茨抱進了懷裡，最近他們的擁抱越來越頻繁了……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即使你忘了，我也會主動提醒你的。而且，這段時間對我來說，也正好用來思考一下怎樣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隊長，怎麼了？」昆茨一驚，下意識的後退想更清楚的看見隊長的臉。
兩個人的擁抱就此結束，隊長示意昆茨去一邊的小茶几邊坐下：「我也要升階了。」他從柜子里拿出糖罐子——這還是很久很久之前，昆茨第一次拿給他看的白瓷罐子，現在他有了很多更精美的糖罐子，這幾個小可愛卻依然是他的最愛。
作者有話要說：ε=(?ο｀*)))唉，這幾天好冷，在家裡也很冷，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