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人生的本質

  “為什麽呀？”我問羽靈。


  羽靈看著我，“你……不高興麽？”


  “不是高興不高興的，”我說道，“羽靈，這畢竟是我們倆的新房，你……放她的東西，這不好吧？”


  “她那些東西，我想了好半天，也舍不得扔掉，”羽靈說道，“我也知道，盡管都好幾年過去了，可她依然一直在你心裏，所以我想，索性不扔了，就留下來，放在那個屋裏，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念想。”


  “羽靈，我不同意。”我說道。“就算我心裏還對她惦記，但時過境遷，那種惦記，已經隻是單純的惦念，想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想知道她到底怎麽樣了，沒有別的，羽靈，你不該這麽想，你都已經馬上要成為我的新娘了，讓你的新房裏，留著她的東西，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羽靈點了點頭，眼中似乎有些感動，撲過來抱住了我，在我的懷裏喃喃的說道，“我知道你說的對，可不知道為什麽，我和你在一起，心裏還是對她有負罪感？好像，我是從她身旁把你偷來一樣的。不管怎麽說，對於我而言，擁有你都是我的幸運，雖然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可你知道嗎？每個清晨醒來，睜開眼第一眼看到你睡在我身旁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還是從心裏感覺到幸運，我知道這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同時，這份感恩，也讓我對陸雅婷感到內疚，因為我想，如果沒有她的離開，我可能永遠都無法擁有你，現在在你懷裏的，幸福滿滿的人，就不會是我，而是她了。”


  我撫摸著她的臉頰，說道，“羽靈，你已經做的夠好的了，謝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這三年，我確實一直在期盼著她，惦念著她，可現在，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而我，現在要娶的人是你，羽靈，我們將是彼此要陪伴終身的人，我承認，很多時候，我會想起雅婷，甚至想起美姨，想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一切，我也會為我和雅婷之間感到遺憾，總覺得，我們曾經那麽相愛，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但過去的人生告訴我們，有些事情，即使我們再如何不願意接受，再如何念念不忘，可終究也還是要殘忍接受，用盡所有的放下，擦了傷口的血，然後抬頭繼續趕路，去迎接新的生活，這就是我們的人生，雖然殘酷，雖然無情，可我們不得不去麵對，不得不接受，不僅要鼓起勇氣去麵對，還要珍惜眼前的人。羽靈，我真的該謝謝你的。”


  羽靈早已經熱淚盈眶，在我的懷裏，仰望著我，喃喃的問我，“為什麽呀？”


  我的眼眶也早已經紅了，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個人，其實，真的沒有什麽別的優點，隻有一點，讓我自己很驕傲，那就是，我對感情是絕對認真和專注的，無論是最初的美姨，還是雅婷，還是你，我都是全情投入的，用我的所有去嗬護每一段感情，奮不顧身的想要守護我的女孩，留住每一段來之不易的緣分，可……上天好像並不太認可我的專注，每一段情路都讓我披荊斬棘，都讓我備受折磨，我每走一步都是荊棘和坎坷，這一路走來，刀刀見血，讓我身心疲憊，可我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羽靈，你知道嗎？陸雅婷最後離開的時候，我真的感覺，我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碎了，我甚至可以聽到心碎的聲音，碎的像餃子餡兒一樣，一片片的落在地上，被風一吹，灰飛煙滅，那裏麵什麽都沒有了，隻有陸雅婷留下來的廢墟，那是一座流著血的死了的城市，沒有陽光，沒有生機，也沒有希望，我以為我再也沒有辦法重新來過了，我以為我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走出那片廢墟了……可我沒想到，當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到這裏的時候，當我以為這條路已經到了盡頭的時候，忽然眼前亮了起來，路兩旁神奇的長起了一樹樹的花開，陽光灑下來金色的星子，黃昏吹著風的軟，你就站在花叢中，像月亮一樣向我微笑，那一刻，我忽然感覺到，我的心又活過來了，我才明白，老天讓我一路咬牙堅持走到這裏的意義，謝謝你，羽靈，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秦政，我也愛你……”


  羽靈早已哭成了淚人，我們緊緊相擁，像是世上最後的兩個遺孤，相依為命，互相攙扶，相濡以沫。


  門忽然開了，我們都是一愣，賈總走了進來，見我們擁抱，連忙退了出去。


  一麵往出退，一麵說道，“我啥也沒看到，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我和羽靈對視一眼，破涕為笑，這才鬆開，我站起來說道，“賈總，你進來吧。”


  賈總在門外說道，“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可以。”我笑著過去給賈總開門。


  “你們這倆孩子，也不知道把門關上。”賈總進來後笑道。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來啊，說個事兒，”賈總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說道，“我一個朋友，在國外專門搞婚慶的，據說還有點名堂，一聽說你們要結婚，非要送你們一婚禮，方案都出了，我也是推脫不了，所以我就過來問問，看你們用不用他。”


  說完，他的目光就小心翼翼的望向了羽靈，我知道，他這是來征求羽靈的意見的。


  雖然兩年時間過去了，他們的關係有所緩和，可我感覺，賈總始終有點害怕羽靈，無論什麽時候，看羽靈的目光，總是帶著一些畏懼和膽戰心驚，好像生怕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就會惹羽靈不開心，從而導致他好不容易和羽靈緩和的關係重新陷入僵局，前功盡棄。


  就拿我們結婚這事兒來說，賈總可謂是忙前忙後，從婚紗的選擇，婚禮的地點，還有很多細節的東西，本來都該是婚慶公司考慮的事情，他都事無巨細親力親為，為了一款羽靈想要的頭紗，都往我這兒來回跑了好幾趟了。


  雖然他的大部分意見和方案統統都被羽靈給否定了，可他依然熱情不減，樂此不疲的奔忙，好像這是一件無比享受的事情。


  在羽靈麵前，他從來都不是高高在上的首富，不是威嚴的董事長，隻是一個牽腸掛肚而且固執的父親。


  可羽靈比他還固執，她似乎始終都保持著距離，否則，也不會對他所有的意見都全盤否定。這兩年時間，他們雖然早已說透了當年的誤會，雖然我一直都在為他們的關係而努力，可效果一般，羽靈始終都是這種不冷不淡的態度。


  然而賈總，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懷這些，也從不灰心，他和羽靈之間的關係隻要這麽保持住，他好像就很知足，無比的滿意和開心。甚至，如果羽靈不經意間對他流露出一個笑容，他都能傻樂好幾天時間。


  看著賈總滿頭大汗的樣子，我有些心疼，這麽熱的天，我真的怕他會心涼。我回頭看著羽靈，心裏多麽希望她可以別那麽固執，別辜負了他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