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太危險了
卓遠航拍拍她的手。
求救聲時遠時近，斷斷續續，有時候有，有時候又停止了，在風雨裏很難判斷出究竟在哪個方位。
好幾次，卓遠航不得不停下來閉上眼睛仔細聽。
“這邊。”他指著左邊的道路。
張雨欣緊跟著他，小心翼翼看著腳下的路。
“這裏有灌木叢，小心。”卓遠航提醒。
張雨欣的腳上已經有不少傷痕，但她咬咬牙忍住了，身上早已濕透，在這樣的雨夜裏格外得冷。
終於，求救聲越來越清晰，像是一點點靠近。
張雨欣心情愉悅很多，全然忘記了環境的艱難，也忘記了身上傷痕的疼痛。
“卓總，你冷不冷？”
“還好。”
“你的手受傷了。”張雨欣借著微弱的光亮看到他的手背有血印。
“被樹葉劃了幾下，不礙事。”
他們十分小心地走著。
“啊！”忽然，張雨欣腳下打滑，一腳踩空！
卓遠航眼疾手快，立馬拉住她。
張雨欣這才發現，雙腳懸空，腳下是陡壁，而剛剛她和卓遠航就站在陡壁上！
陡壁很高，摔下去定然會重傷。
“抓緊。”卓遠航拽住她，咬牙，“不要鬆手，我把你拉上來。”
“嗯。”張雨欣是懸空的狀態，身上的雨衣都被樹枝撕破，雨水澆灌在她的身上，寒意入骨。
夜色昏黑，隻有手電筒的光還亮著。
卓遠航用力一拉，才把她從懸空的陡壁上拉上來，手臂十分吃力。
張雨欣的身上都是泥土，看著腳下踏空的地方，仍舊心有餘悸！
“雨欣，太危險了，你先回去。既然孩子們在這裏，你去找王校長，讓他帶點人來救。”
“要回一起回，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你身上都濕透了。”張雨欣驚魂未定，幾乎是抓住卓遠航的胳膊，“一起回去好不好？這裏地形複雜，多的是這種陡壁，要是發生什麽意外，我不安心。”
“你留在這裏我也不安心，我總得在這守著，看看孩子們究竟在哪個方位，發生了什麽事。目前來看，他們好像是掉下去了，憑我們兩個人是不可能把他們救上來的，總得去找救援。”
“你手機在嗎？”
“不行，深山老林裏，不可能有信號。而且淋了雨，估計早就開不了機。”卓遠航倒是很冷靜，盡管他的身上也全是泥土和雨水，“你回去找王校長，越快越好，這幾個孩子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可能傷得很嚴重。”
“等下。”張雨欣站穩，大喊一聲，“周強！”
她屏住呼吸。
不一會兒，有微弱的聲音傳來：“救命……”
卓遠航麵色冷靜，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他們確實掉下去了，這個地方泥土很鬆，一腳就能踩空，就像你剛剛那樣。”
張雨欣還驚魂未定：“是啊，我也明白了。”
這些孩子就在下麵，不遠，但一定都受了傷。
現在風大雨大，不停地有泥土往下掉，要是過了夜，這幾個孩子就沒命了。
“去找王校長。”
張雨欣雙腿疲軟，強忍著痛意站起來：“卓總，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放心吧，不會出事的。”微弱的光線下，卓遠航的眼底是堅定的目光，在看向她時，多了幾分溫柔與平和。
張雨欣看到他晶亮的眸子，心中的信心增了幾分。
樹上不停地有樹葉落在她的身上，她現在整個人就跟泥人兒一樣，剛剛差點掉下陡崖。
這種高度掉下去，肯定會重傷。
還好有卓遠航在身邊。
“手電筒拿上，要是沒電的話記住一定要慢步走，扶著樹幹，不要急。”卓遠航叮囑。
“我記住了。”
張雨欣看了他一眼，這才轉過頭沿著原路返回。
一顆心跳得很快，總有一種壓不住的感覺。
她的身上全是泥，雨衣早就被樹枝刮碎，雨水澆灌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種徹骨的涼意，可黑暗中的駭人和恐慌讓她忘記了寒冷。
她扶著樹幹一步步往回走，沿著他們來時的那條路。
路上的腳印早就被雨水衝刷掉，好在張雨欣對這裏不陌生，肯定能走回去。
越往前走，離卓遠航也就越遠……
手電筒的光越來越暗，她知道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好在來的一路上沒有懸崖陡壁，不會發生剛剛那種讓她驚魂的事情。
路上安安靜靜，隻聽得到雨水打在樹葉上的“嘩嘩”聲，還有她鞋子踩在落葉上發出的“吱呀”“吱呀”聲。
空曠，寂寥。
她的手和腿上也都是傷，好在都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隻是浸泡在雨水裏有點疼。
她咬咬牙，往回走。
若不是原路返回，她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走出來這麽遠。
這群小孩子……哎，跑來這麽遠的地方玩，還是下雨天。
平時沒機會玩，王校長放了幾天假，他們就跑出來了。
一群調皮的孩子。
張雨欣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加快了腳步，步履蹣跚，幾乎是一瘸一拐地在走。
她不僅擔心這些孩子，也擔心卓遠航。
手電筒撐不了多久了，而那個地方到處都是陡壁，稍不留神就會一腳踩空。
他一個人在上邊，她不放心。
終於，她走出了重重疊疊的林子，扶著樹幹喘著氣，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很沉很沉。
山邊有人在守著，她揮了揮手臂：“這裏！往前走，卓先生在前麵！小孩子他們掉到山崖下麵去了，還有救！”
張雨欣氣喘籲籲，口齒不清。
好在那些人聽懂了，打著手電筒紛紛走過來。
“張老師，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
張雨欣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泥水和鮮紅的血跡，這血是哪來的啊？
她沒有受這麽嚴重的傷，難道剛剛卓遠航救她的時候受傷了嗎？
“你們快過去，卓先生一個人在那邊很危險，他的手電筒快沒電了！”張雨欣越發心急。
“好，我們馬上通知更多的人過去，張老師你趕緊回家。”
村民們開始組織，分派任務。
一群人井然有序地商量著，排成長隊，帶上工具往樹林裏走。
張雨欣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樹林裏，這才鬆了一口氣，扶著樹幹沿著下山的路走。
身上的泥水很重，身體有些疲軟無力，她沒法再跟著他們上去。而且這麽多人過去救人了，應該沒事了吧……
一不小心，她踩到了泥裏的瓦礫，“嘶”——張雨欣痛得皺起眉頭。
太痛了。
整個人狼狽不堪，空氣裏彌漫著點點血腥味。
離她住的屋子不遠了，她依稀能看到自家蠟燭的光，她隻要向著光一步步走回去就好。
可這麽點短短的距離走得她沉重而痛苦，腳受傷了，有碎片紮進了雙腳。
大雨衝刷著她的頭發和身體，眼前早就模糊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她好冷。
抱緊雙臂，張雨欣一瘸一拐地趟過泥水，身形渺小，就像是一隻落水的小鳥，很無助。
好幾次都差點跌進水裏。
風太大，又在下著暴雨。
終於，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家。
村子裏停電了，家中僅有一點熱水，根本不夠她洗澡，她隻好脫下衣服，用冷水摻著熱水洗幹淨身上的泥土和血跡。
她打了好幾個噴嚏，但因為太累的緣故，差點睡著。
洗頭隻能用冷水，雖然不是冬天，但這個季節的冷水已經很涼。
沒有電，洗完頭她隻能用幹毛巾把頭發抱起來，讓它自然吹幹，張雨欣整個人都在發抖。
外麵風雨呼嘯，這場大雨根本沒有停歇的跡象。
“好冷。”她進被子裏，瑟瑟發抖，眉頭緊皺。
屋內唯一的光亮就是她的那根蠟燭，她舍不得熄滅。
被子也不暖和，等身體稍微緩和一些，她吃下感冒藥，又給傷口都貼上創口貼。
手臂、雙腿、雙腳都是傷痕，有深有淺，大小不一，有的傷口她沒法處理，又泡了水，隻好簡單包紮一下。
雙腳腫了起來，沒法再走路。
手機響起！
張雨欣連忙接過，是陸海寧啊。
一看屏幕，她嚇到了，陸海寧給她打了幾十個未接電話。
她手哆嗦著接起電話，眼皮子低垂：“海寧……”
“雨欣，怎麽了？怎麽一直沒有接電話？發生了什麽事？”陸海寧沒想到張雨欣會接，本來都做好了掛電話的準備。
“有幾個小孩子丟了，我出去幫忙找了。”
“這麽黑的天，還在下雨，是不是受傷了？”
“沒……阿嚏！”
“感冒了？外麵這麽冷，誰讓你出去找的？村子裏沒男人了嗎？！”
“男人也是人啊。”
“這種時候你還跟我調侃，回來了？哪裏不舒服？”
“停電了，不能跟你聊太多……”張雨欣的表情裏多了幾分嬌嗔的小女兒姿態，她裹著被子，緊緊裹住。
“停電了？操，明天跟我回家！說好了，明天就跟我回家！你一句話都不準反駁！”
“你……”
“我說了不準反駁，我現在已經在過去的路上，明天不管怎麽樣你都跟我回去！我管你罵我還是打我，你都跟我回天海市！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