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你就是太善良
屋子被張雨欣關得嚴嚴實實，窗戶緊閉，大門也都用椅子給堵上了。
說不害怕是假的，一個人在外麵，多多少少會害怕。
小米粥煮好了，張雨欣吃著粥和醬菜，很冷。
忽然，日光燈跳了兩下，一閃一閃，“滋”一聲，熄滅！
張雨欣嚇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動作，打開手機去找開關。
停電了嗎？
摸到開關，她試了幾下，是停電了。從窗口看出去，附近的人家也都黑燈瞎火，有的甚至已經點亮蠟燭。
蠟燭……張雨欣有。
她從櫃子裏翻出蠟燭來，費了好大力氣才點上，這種古老的東西，她都好久沒用過。
剛把蠟燭點上，卓遠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雨欣，停電了。”
“我點好蠟燭了。”
“怕不怕？怕的話我過去陪你。”
“沒關係，不怕，沒什麽事的話我等會兒就睡覺好了。”
“好，天氣不穩定，手機不要關機，有什麽事我會及時通知你。手機電量還夠嗎？”
“滿的。”
“那就好，也不知道要停幾天，我已經打電話給市裏，希望能有人下來幫忙。”
“你也照顧好自己，晚上冷，別感冒。”張雨欣叮囑他。
聊了幾句，他們掛上電話，張雨欣就著蠟燭跳動的火焰把粥吃完。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種艱苦的生活，也不算艱苦，但冷倒是真的，她已經把一件棉衣翻出來裹上。
夜深人靜，每一個細微的聲音都會被放大很多。
風卷殘葉，雨掃長街。
張雨欣坐在床上看書，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外麵有嘈雜的聲音。
什麽聲音？怎麽了？
張雨欣主動給王校長打了電話過去：“王校長，外麵怎麽了？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來了很多人嗎？”
“不是，孤兒院裏有幾個孩子不見了，村民們在找。”
“什麽時候不見的？”
“晚上。”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張雨欣焦急起來，她可是孤兒院的老師啊。
“雨欣，你不用管，安心睡覺，這種事我們幾個男人就可以解決。”王校長不肯告訴她，“我已經發動村民們在找，很快可以找到。”
“找了多久了？”
“半個小時吧。”
“怎麽會不見？他們不是一直在孤兒院裏嗎？”
“幾個調皮孩子，偷偷溜出去抓魚，台風天，水邊魚很多。”
怎麽會這樣……張雨欣擔心地不行。
如果僅僅是去了水邊抓魚，找半個小時早就該找到了啊，村子不大。
可如今停電了，又是天黑，怎麽找？
“校長，哪幾個孩子？我幫你們一起找。”張雨欣不放心，都是每天跟在她身後讀書的孩子，她教了他們一年了，早就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
“五年級那幾個，最皮的，周強他們。”
“我知道了。”張雨欣已經穿好雨衣，拿了手電筒，表情凝重。
外麵人很多，她把手機丟在家裏，打開手電筒就衝出院子，匆匆忙忙鎖好大門。
外麵有一群人打著手電筒，王校長在第一個。
“雨欣，你怎麽出來了，趕緊回去。”王校長連忙拉開她，“風大雨大，天又黑，我們來找就好，你不要出來了。”
“村民們對孩子不熟，但我認得啊，我跟你們一起找。我也知道周強他們幾個喜歡去哪裏玩，他們有好幾次逃課被我抓到過。”張雨欣躲在雨衣裏，有點冷。
村民們不說話了。
確實，他們對那幾個小孩子不熟，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沒有人影。
有人提議：“要不讓張老師一起找吧，最好今晚上就能找到，不然過了一夜不知道會怎麽樣。”
“我帶你們去那幾個地方看看，他們很喜歡去林子裏。”張雨欣著急道。
王校長大概也是沒辦法了，隻好點點頭：“一定要小心。”
“沒事的。”
村裏下了雨，路上一片泥濘，一腳踩上去，地麵上都是深深的腳印，一不小心雙腳都很難拔上來。
張雨欣走得很慢，她走在最前頭，王校長走在她身邊。
通往山上的路又狹窄又不好走，到處都是落葉和泥窪，雨水不停地下，密密匝匝的雨落在他們的身上，像是冰雹一樣，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張雨欣雖然穿著雨衣，但頭發已經被雨水淋濕。
有雨水順著她的頭發流進衣服裏，蹭到暖和的肌膚，涼涼的，很難受。
可張雨欣顧不上這些，天已經這麽黑了，幾個孩子要是再找不到，過了夜就不好辦了。
“這幾個孩子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王校長無奈地搖頭，“下這麽大雨還敢往外跑。”
“貪玩吧，孩子都愛玩，這幾個平時就很愛玩。”
“等找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下，平時就是對他們太客氣了。”
“先找回來再說。”
“雨欣，你一定要小心，山路滑，石頭又多！”
“好。”
張雨欣和王校長在前麵走，她帶著他們往那幾個孩子最愛去的山頭走去。
那幾個孩子喜歡在山上捕捉獵物，山雞啊，兔子啊什麽的，是他們的最愛，還喜歡去找各種各樣的山洞，說是可以發現寶藏。
張雨欣氣得教訓過他們幾次，可惜屢教不改。
手電筒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但這點光亮和沒有盡頭的黑暗比起來，太過渺茫。
“我幫你們一起找。”卓遠航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來。
張雨欣抬頭，他氣喘籲籲，像是剛上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卓先生，我們人手夠的。”王校長真是過意不去。
“多一個人多一個視野，我幫幫忙也是好的。”卓遠航執意道。
王校長沒有再說什麽。
山上的路越來越窄，窄到隻能一個一個走，而且岔路很多。
“分頭找吧，岔路太多了。”張雨欣無奈，“他們平時就愛在這一片玩，尤其是山洞，多留意些。”
“好，隻能這樣了。”王校長道，“雨欣，我和你一起？”
“我陪雨欣吧。”卓遠航站在張雨欣的身邊，“我可以保護她。”
“卓先生，謝謝你了。”
“沒事，應該的。”
王校長臨時做了安排，幾條岔路都安排了不同的人去找。
張雨欣指著麵前的路：“卓總，我們走這邊，我記得這條路上有好幾個山洞，希望孩子他們躲在山洞裏避雨。”
“放心，不會出意外的，孩子們都很聰明。”卓遠航護著她，靠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走。
有意無意中，卓遠航都在替她擋著雨。
隻要她的雨衣滑下來，他就會及時幫她拉好。
張雨欣走得不快，用電筒照著四周的灌木叢。
好幾次都被藤蔓纏住雙腳，她都是費了很大的勁才扯開。
“雨欣，小心點，注意腳下，慢點走。”卓遠航不放心，“要不我去找，你在這等我。”
“來都來了，我對這兒比你熟悉的。”張雨欣不肯，“沒事，我小心些。”
“下了好幾天雨，山上有蛇，我怕……”
“這條路一直有人走的，小心點就好。”
卓遠航根本不放心。
雖然他們都有手電筒，但不足以照亮腳下的路，隻能透過雨水零零星星看清小部分的泥土路。
地上都是枯葉，能走的這條路凹凸不平，都是石子和藤蔓，很容易劃傷。
“雨欣，要不我背你，你打手電。”
“這路不好走，你不能背我的，咱們找一找，找不到就回去。”
話雖這麽說，但卓遠航知道她很執著，要真找不到，估計一夜都不會回去睡覺。
張雨欣很有耐心，也很細致，用手電筒照著前方的路。
路邊都是大樹，現在是秋天，樹葉落了很多，很多樹都是光禿禿的，山間的路不怎麽幹淨。
偶爾跳出一隻青蛙來，“呱呱”叫兩聲，張雨欣拍拍胸脯，有被嚇到。
卓遠航抓著她的手腕：“不要離開我，抓緊點，有什麽事可以互相照應。”
“好。”
“往前再走一段路，要是找不到就回去，深山老林，不該久留。明天市裏會有人下來救災，不管怎麽說你都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可是又放心不下幾個孩子，我把這些孩子都當家裏人一樣，和他們相處一年多了。”
“你就是太善良。”
張雨欣不置可否。
這些年因為“善良”二字，也吃過不少苦頭，可她還是願意善良，隻是會在善良的同時保護好自己。
他們並肩往前麵走著。
這條路又長又黑，像是沒有盡頭一樣，隻有手電筒的光芒穿過樹叢，散發出微茫的光。
“周強！”張雨欣喊道。
回聲蕩漾，但無人回應。
有了卓遠航一起，張雨欣心裏沒有那麽怕，而卓遠航也在一路護著她。
還有雨水順著她的脖子往衣領裏流，很冷，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太冷了。
“前麵有個山洞，我們進去看看。”卓遠航指著前方。
“好，進去看看，希望他們都沒事。”
他們弓著腰往山洞裏走。
很可惜，隻是一個很淺的山洞，看一眼就知道裏麵藏不了人。
他們隻好又重新出來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山裏頭依然沒有人存在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