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小柚子一起睡。”張雨欣淡淡道。
陸海寧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她沒有用冰冷的言辭拒絕他,就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中午。
陸海寧在榕城的五星酒店訂了個包間,帶著她們母女去吃飯。
包間很大,對於小縣城而言已經是最高級別的了,包間裏有鋼琴,有魚缸,有名畫,有鮮花……
張雨欣和陸海寧都是見怪不怪,小柚子不一樣,小柚子還是頭一次來這麽好看的地方吃飯,一頭紮進包間裏自帶的兒童樂園。
她把堆好的小城堡給推了,又把小火車開動,還把布娃娃搬到自己的身邊,當作自己的小夥伴。
“吃個飯而已,為什麽來這麽豪華的酒店。”張雨欣看著他。
陸海寧閑適地將兩隻手插在西褲口袋中,在包間裏走了一圈:“這裏比較合我意,目前看來,也比較合小柚子的意。”
“你對她太溺愛了,會把她慣壞的,她以前跟著我的時候,我不會這麽溺愛她。你昨天給她買了那麽多衣服、鞋子,今天又帶她來這樣的地方吃飯,她還怎麽樂意回青山村?”
“隻要我還是她爸爸,我都會把最好的給她,不過你放心,不會溺愛。我以前也是這麽對虎隆的,兩個孩子一視同仁。而且你也看到了,虎隆身上並沒有那些不好的習氣,我有分寸。”
一番話說得張雨欣倒沒法反駁。
陸海寧替她拉開椅子:“別站著。”
張雨欣小腹略有些酸脹,她在長桌子旁坐了下來,看著桌子上的紅酒和鮮花。
“如果今天沒有小柚子,我邀請你,你會跟我出來吃飯嗎?”陸海寧也坐在她的對麵,神色鄭重而深沉。
“不會。”
陸海寧輕笑:“挺直接的。”
“如果沒有小柚子,你大概也不會來找我。”
“跟小柚子有什麽關係?我喜歡你,正如你喜歡我一樣,不摻雜任何附庸,憑什麽你一直覺得我喜歡你是不純粹的?嗯?”陸海寧忽然逼問。
這一問倒把張雨欣給問住了,她閑閑看了他一眼:“我沒有讓你喜歡的地方……”
“還是這麽不自信,跟了我這麽多年,自己也是芝加哥大學的留學生,在我麵前還是如此不自信,看來……我在你心裏太完美。”
“那我該說是你配不上我?”張雨欣白了他一眼。
“是啊,我配不上你。”陸海寧忽然就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過今天說這些有點不合時宜,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們本來就是最般配。”
“……”
小柚子往窗簾底下鑽。
陸海寧站起身,走過去將她抱起來:“過來吃飯。”
“還要玩。”小家夥滿頭大汗。
“先吃飯,吃過飯爸爸陪你玩。”陸海寧牽住她的手。
要是擱在往常張雨欣這樣叫小柚子,小柚子肯定發脾氣,不肯,非要玩夠了才會吃飯。
今天陸海寧叫她,她就乖乖跟著陸海寧來了飯桌。
果然還是顏值的魅力比較大。
陸海寧早就點了一桌子菜。
服務生陸陸續續將飯菜端上來,小柚子看的目瞪口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好吃的,又好吃又好看。
她衝蝦蝦伸手,饞饞地看著張雨欣:“要吃。”
“好。”張雨欣應了,伸出筷子就去夾了一隻蝦。
就在她擱下筷子準備給小柚子剝蝦殼時,陸海寧先她一步將蝦夾了過來:“我來,你吃飯。”
張雨欣唇角揚了揚,樂得自在,也不跟他謙虛:“那你來。”
陸海寧剝蝦的時候格外專注,坐在兒童椅上的小柚子晃著兩隻小短腿,開開心心,露出潔白的小乳牙。
“小柚子很喜歡吃蝦嗎?”陸海寧問道。
“相比於其他東西,她是更喜歡蝦,不過她不挑食,別的也吃。”
“還好不隨我。”陸海寧剝開一隻蝦。
就在小柚子高高興興以為陸海寧要喂她吃的時候,隻見他的手一轉,將蝦肉丟進張雨欣的碗裏:“你不是也喜歡?”
張雨欣先是懵了半晌,隨即道:“給小柚子就好,我自己來。”
“跟我客氣什麽,以前不都是我給你剝。”陸海寧又夾了一隻蝦,“以後我在你們母女身邊,跟著享福就好,別的不用操心。”
小柚子眼巴巴看著張雨欣的蝦肉,好饞。
張雨欣的唇角又揚了揚,吃掉他剝的蝦肉。
陸海寧剝的第二隻蝦才喂給了小柚子。
等張雨欣和小柚子把一碗蝦都吃完,他才去洗手,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紅酒。
“多吃點。”陸海寧道。
小柚子扒著碗,點頭:“嗯。”
“我在跟你媽說話。”
“……”小柚子癟起嘴巴。
張雨欣沒忍住,笑了。
小柚子吃癟的樣子特別可愛,張雨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小孩子吃不了太多的東西,吃著吃著就跑去玩了。
小柚子也不例外,跳下兒童椅,往她的小樂園跑過去。這裏沒有別的小孩子跟她搶著玩,都是她的。
張雨欣和陸海寧挨得很近,中間也就隔了個兒童椅,小柚子一走,他們就更近了。
陸海寧給她盛了一碗玉米菌菇雞湯:“喝了。”
“太油膩,我喝不下。”張雨欣搖頭。
“是嗎?如果嫌油膩的話,我讓廚房重做。”陸海寧知道她是借口。
“不用了。”她就知道他有一百種方法。
張雨欣當著他的麵把雞湯喝完,他才滿意地勾唇:“好喝嗎?好喝的話再來一碗?”
“不,我還想吃布丁呢,你讓我喝這麽多雞湯,別的就吃不下了。”
“哦,也是。”陸海寧這才沒逼她。
不得不說,這家酒店的菜味道還不錯,又都是她小時候吃慣了的東西,因而她吃得挺滿意,時不時還會勾起童年時的回憶。
就比如這銀魚蓮子羹,她媽媽就給她做過。
張雨欣忍不住多吃了一些,吃得很飽。
這頓飯,他請的挺用心。
陸海寧把兒童椅拿開,離她更近了一些:“我們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吧。”
“記不得了。”她淡漠道。
陸海寧知道她對過去的事心裏有氣。
“雨欣,我回天海市有一段時間了,我在天海市的新市中心拍了一棟樓,就是以後的陸氏集團。”陸海寧靠在她的身邊,和她慢慢陳述,“以前的陸氏雖然劃給了容錦承,不過很快我就能收回來。”
張雨欣在低頭挑著碗裏的牛肉吃,她沒想到他會跟她說這些:“哦,為什麽要告訴我啊,你就不怕我把這些事都告訴你競爭對手,這些商業機密很值錢。”
張雨欣知道他一旦回了天海市,天海市的金融界一定會興起風浪。
意料之中的事。
“你當然不會。”
張雨欣笑了,擦了擦手:“嗯,我當然不會,我怎麽笨的人如果在金融圈裏混,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張雨欣話中帶刺,陸海寧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來。
都是他曾經說過的話,她還記得這麽清清楚楚。
“當初是為你好,情急之下說過這些話,你的性格我再清楚不過,脾氣又是比我還倔。我早就發現卓遠航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勸你離開ZR你也不聽,所以才說了那些話。對不起,不知道這聲道歉算不算遲。”陸海寧的聲音壓得很低,態度倒是格外誠懇。
“陸先生。”張雨欣忽然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他,輕輕一笑,笑中帶了些諷意,“讓我跟你同居,又一個解釋不給就讓我離開你的公寓;說過要好好對待我和肚子裏的寶寶,卻連她出生都沒來;江瑤在電話裏罵我,你也跟著她欺負我……這些,要不要一起道個歉啊。”
說著說著,張雨欣的眼眶竟紅了。
剛剛還覺得美味的東西,忽然之間就變了味,喉嚨也有些堵。她無意翻這些舊賬,隻是他突然就提起ZR和過去的事,讓她心裏頭不舒服。
“雨欣,那兩年做的錯事,就讓我以後用二十年、二百年來向你道歉。”
“你活得了二百歲嗎?”
陸海寧摟住她的腰,將她攬進懷中:“隻要過一天,就愛你一天,夠嗎?”
張雨欣推他。
小柚子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奶聲奶氣:“粑粑喜歡麻麻。”
張雨欣一轉頭,就發現小柚子抱著個大娃娃站在不遠處偷偷看。
見張雨欣看向她,她就把娃娃擋在麵前,裝作不知道。
“陸海寧,你知不知道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陸海寧笑了:“上梁不歪哪有下梁?”
“……”張雨欣推開他,他總有千百個反駁的理由。
陸海寧看了小柚子一眼:“自己玩去,不要打擾我和你媽媽。”
“唔。”小柚子跑走。
張雨欣重新坐好,低下頭繼續吃她的午餐。
“這頓飯……喜歡嗎?”陸海寧問。
“還好,我不挑。”
“我讓歐凡帶小柚子出去走走,小孩子總是悶在包間裏不好,正好讓她跟歐凡多走走,認識認識。”說著,陸海寧就拿出手機來。
張雨欣還沒來得及反駁,歐凡就用最快的速度接起電話。
“陸爺。”
“來把小柚子抱出去走走,她說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