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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4章 他是一個人來的

  她看著他,目光沒有躲閃,就這樣看著。


  容錦承握緊雙拳,也在看著她。


  “容錦承,以後我再也不用跟你借錢了,嗬嗬。”她笑了,唇角的笑容裏帶著淒慘和悲涼。


  兩年了。


  “你什麽意思?”容錦承皺緊眉頭。


  “表麵上的意思。”


  “你父親的死亡本來就是在預料之中,你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你最好振作點。”容錦承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些安慰的話,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無力。


  “容錦承,你現在高興嗎?你討厭我,討厭我的父親,現在我父親死了,我也被你牢牢掌控,你高興嗎?你一定……很高興。”韓雨柔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你不要跟我陰陽怪氣,你好好休息,我會讓人照顧你。”


  “不要讓人靠近我,容錦承,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你依然不願意放我離開嗎?”


  “你要是不願意讓別人靠近你,我可以照顧你。”


  “我不需要,我一點都不需要,滾,你滾開!”韓雨柔的雙肩都在顫抖,連帶著藥水瓶都晃動起來。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容錦承點點頭,暫時穩住:“好,我現在出去,你別跟自己過不去。”


  “滾!”


  她已經很久沒有罵過他,這兩年,她的所有棱角都被容錦承給磨平了,他罵她辱她,她毫無還擊之力,漸漸的,她差點以為她已經不會罵人。


  容錦承倒沒多說什麽,看了她一眼,默默往後退。


  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怒意和衝動,他知道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他不能再進一步深化。


  退到門口,他走出病房。


  姚芝在哭,在整理韓運的遺物。


  容錦承不可能去看韓運,他隻默默走到韓運從前呆過的病房裏,掃了一眼。


  “容少。”姚芝看到了他,抹了一把眼淚,“多謝你這兩年來的照顧以及資助,柔柔她爸還是沒有能挺住,謝謝您了。”


  “應該的。”他麵無表情,淡淡道。


  “多出一點錢,我還給您。”姚芝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


  容錦承沒有接:“不用,你自己用好了。”


  “容少,柔柔那丫頭不太懂事,被我們慣出了一身的毛病,承蒙你這兩年不嫌棄,對她那麽好。”


  “應該的。”


  “容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姚芝躊躇片刻,“你和柔柔在一起也兩年了,我不知道你對她……喜歡還是不喜歡,看得上看不上。”


  “有什麽想問的嗎?”容錦承反問道。


  “也有些不好開口,柔柔的父親去世了,她父親老家有一些不成文的習俗,按照習俗的話,您和柔柔……要麽在三個月內成婚,要麽就是三年後。”姚芝聲音很輕,還夾雜著一些忐忑,確實不太好意思開口。


  她覺得,不管怎麽說,容錦承和韓雨柔也交往兩年了,兩人多多少少有點感情基礎,年紀也都正合適。


  如果是三年後,三年的時間……變數太大。


  他們韓家現在情況很不好,韓雨柔能嫁給容錦承是最好不過,要是抓不住這個機會,恐怕以後的路會很不好走。

  隻可惜那丫頭不會來事,非得她這個母親出麵。


  容錦承聽後,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沉默。


  姚芝見他沒有立即回應,連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們相處也有兩年了……當然,你們要是願意的話,再相處三年也還是可以的,你們年紀都不算大。不過,柔柔比你大兩歲,再過三年……”


  容錦承還是沒開口。


  姚芝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哪有人急切切把女兒往外送的。


  更何況,韓家現在沒權沒勢也沒錢,而容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怎麽看都是容錦承吃虧。


  生意人都不愛做虧本的生意。


  她連忙又道:“容少,我家丫頭脾氣是不太好,我會讓她改改的。這事也不急,我就是順口跟您說一下,是他們老家那裏的風俗,天海市倒沒有這個風俗,其實也沒什麽。”


  “再說吧。”容錦承淡淡開口,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姚芝心裏頭一拎。


  她早就知道那丫頭不會來事,看容少這個態度,恐怕是又把容少給得罪了。


  “好,好,容少,她今天心情不太好,要是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您別太跟她計較。她挺難過的,她爸爸一直對她很好。”


  “我知道。”


  姚芝見容錦承有些不耐煩,也不在多說,默默去收拾韓運的遺物。


  容錦承沒有在病房裏久呆,去了抽煙室。


  他將抽煙室的門反鎖,一個人在裏頭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升起,他的眼底沒有太多的神采,腦中卻一直縈繞著韓雨柔今天跟他見麵時說的第一句話“容錦承,以後我再也不用跟你借錢了”……


  再也不用跟他借錢了。


  容錦承狠狠抽了兩口煙,壓住她淒涼的聲音。


  他的心跳竟有些不規律,錯亂而繁雜。


  抽了一支煙,他又抽了一支。


  抽煙室裏安靜極了,他不是一個習慣安靜的人,這一刻,他仍然很不習慣。


  ……


  韓運的葬禮在兩天後舉行。


  這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那雨水像牛毛一樣,從天空中洋洋灑灑落下。墓園荒涼而安靜,天空也是陰沉沉的。


  韓家早就在兩年前就沒了氣數,前來參加葬禮的人寥寥無幾,韓運生前的朋友幾乎一個都沒有來。


  韓家,已經是窮途末路。


  韓雨柔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站在墓碑前,葬禮過後,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卻沒有走,一直站著,一動不動。


  她的雙目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她也沒打傘,任由雨絲飄落在她的身上。


  風吹起她的裙擺,雨雖然不大,但很快她的額發就都濕了。


  葬禮的時候,容錦承沒有來。


  姚芝不敢給容錦承打電話,隻好勸自己女兒:“柔柔,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以後還得好好生活,時間不早了,跟媽媽回家吧。”


  韓雨柔搖搖頭:“您回去吧,我再陪陪爸爸。”


  天空陰沉沉的,天上還在飄著小雨,雨絲落在草地上、墓碑上、衣服上。

  一眼看去,墓園荒涼無比,看不到盡頭,隻有一排排的墓碑,陰森而駭人。


  姚芝替韓雨柔撐著傘,搖搖頭:“柔柔,回家吧,下雨呢。你已經好幾天沒怎麽吃飯了,以後的生活還得繼續下去,你這樣可不行。”


  “我知道。”


  “我打電話讓容少來接你,他今天可能是太忙,沒有能來。”


  姚芝還在為容錦承辯解,盡管她知道,她再怎麽辯解都顯得有些無力,韓運的葬禮……容錦承居然沒有來。


  姚芝心裏頭雖然一直安慰自己,容錦承和韓雨柔交往兩年了,以後肯定會在一起,但就這幾天的情況來看,容錦承對韓雨柔像是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她上次提到結婚的事,容錦承也沒有應,今天這麽重要的葬禮,容錦承居然也沒來。


  “不要打電話給他,媽,你打電話給他幹什麽?他是我們家什麽人?讓他來幹什麽?”韓雨柔脾氣上來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男朋友來你爸爸葬禮,不是應該的?”


  “他對外承認過我是他女朋友嗎?媽,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怎麽會給你那麽多錢?這兩年來,你爸爸住院的錢全都是他出的,加起來都上千萬了,千萬是個什麽概念,你知道嗎?我看是你不懂得感恩,對人家冷言冷語!”


  “嗬……”韓雨柔搖搖頭,不想吵下去,“媽,這裏是墓地,爸爸剛剛入土為安,能不要在這裏為了一個外人吵嗎?”


  天色陰沉,沒有太多的亮光,密布的烏雲將天空染成了黑色,如墨汁一般。


  “我來遲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姚芝立馬轉過身去:“容少!”


  容錦承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眉眼清冷,大概是穿著打扮的緣故,倒沒有了平日裏的那些痞氣。


  他是一個人來的。


  他就站在離墓碑不遠的地方。


  姚芝臉上是有些尷尬的,她和韓雨柔剛剛還在議論他來著,他肯定都聽到了。


  更尷尬的是,韓雨柔說他是“外人”。


  韓雨柔連頭都沒有轉過來。


  姚芝連忙跑過去:“容少,不遲,正好。今天下雨,勞煩您跑一趟。”


  容錦承走到墓碑前,站在韓雨柔的身邊,雙眼緊緊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看,眼眸裏是冷漠和陰寒。


  這個男人,終於死了。


  是的,終於死了……


  年少時,他曾經幻想過很多次,他長大了一定要找到這個男人,然後親手結束他的性命。


  隻是,他從未想過,多年後,韓運是這樣死去的,而他還沒有來得及動手,甚至沒有來得及再一次跟韓運對峙。


  容錦承撐著雨傘,將傘往韓雨柔的身邊偏了一些,替她遮住雨水。


  而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照片上,雙眼通紅,有一種莫名的寒意在燃燒。


  天氣並不熱,但他的身體卻滾燙滾燙。


  一刹那,墓地十分安靜,隻有雨滴落在傘上發出的“滴答”聲,四周空靈而安靜。

  姚芝也不開口了,默默站在後麵。


  容錦承和韓雨柔並肩站著,誰也沒說話。


  賓客都已經散了,空空蕩蕩的墓地邊隻有他們三個人,韓雨柔默不作聲地站著,容錦承也一言不發。


  過了很久,姚芝才主動走上前:“容少,家裏還有一些事要準備,我先走一步,柔柔……就交給你了。”


  “嗯。”容錦承應了。


  姚芝撐著傘離開,她的身影湮沒在密密叢叢的雨水中,漸漸消失不見。


  墓地是在一片凸起的丘陵地上,這片墓地並不是很值錢,但風水還不錯,有山有水,又格外安靜。


  他們倆誰也沒有主動先開口。


  韓雨柔臉色蒼白,眼底無神,一雙空洞的眼睛失去了平日裏的神采,她什麽也沒做,就這樣站著,看著父親的照片。


  容錦承的半隻肩膀被雨打濕了,他卻渾然不覺,臉色陰沉。


  “容錦承,你該回去了。”良久,韓雨柔終於開口,嗓音哽咽。


  她對容錦承是恨的,他把她關在錦園三天,她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能見到,也未曾能陪伴父親到最後一刻。


  人間至痛,莫過於生離死別。


  “我是來帶你回去的。”容錦承淡淡道,目光沒有離開墓碑。


  “帶我去哪啊……”她哂笑,眼中是一抹悲涼的顏色。


  “錦園。”


  “這次打算把我關多少天。”


  “很多事情你非要逆我的意,聽話點,我不會關你。”


  “我如果不回去呢?”


  “我說了,聽話點。”他的語氣沉了下來。


  韓雨柔淡笑,微微仰起頭,看著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巒和沒有盡頭的天空。遠處是遼遠的黑暗,一眼望不到頭。


  “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容錦承道,“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我不回去,不會再回錦園,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容錦承,我不知道你恨我什麽,但我們……該結束了。”


  “結束?我說了結束嗎?”容錦承抬高嗓音,語氣裏滿是不悅。


  “噓……不要在我父親的跟前吵,不要打擾他。讓我靜靜,我今天哪裏也不想去,我就想陪著我爸爸。”


  “行啊,你要陪著,我也可以陪著。”


  “容錦承,何必呢,非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嗎?哪怕是我父親的葬禮,你也不肯放過我,是嗎?”韓雨柔並沒有看他,那一雙無神的眼睛還在看著遠處的天空。


  “看來,隻要我在你身邊,就是一種折磨?”


  她沒有作答。


  容錦承心裏有數了。


  誰也沒有再開口。


  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更沒有什麽可以聊的話,韓雨柔也從來不喜歡跟他多說。


  她默默站著,他也一直站著。


  他把傘往她身邊傾了傾,盡管如此,還是有雨絲飄到她的臉上,打濕了她的臉龐和頭發。


  陸海寧和歐凡是早晨八九點的時候過來的。


  歐凡給韓運送了一捧花,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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