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從此,再也沒有張雨欣
張雨欣的情緒有些失控。
不提卓遠航還好,一提,她整個人都沸騰了。
情緒就像是到達了一個沸點,隨時隨地都會炸裂。
“你喜歡他?”卓振東忽然笑,眼鏡片下的一雙眼睛帶著深究的意味,“放棄吧,他的性格我比誰都清楚,他從小跟著他母親吃了不少苦,根本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喜歡任何人。他就是個沒感情的機器,披著優雅、溫和的外衣,卻沒有心,懂嗎?”
“你胡說八道!”張雨欣不信,當然不信,“沒有心的人是你!你辜負了多少人?”
“天真。”卓振東很不屑地看著張雨欣,“我兒子真厲害,花大力氣培養了一顆棋子,就是為了送到我身邊來,偏偏我還吃這一套。他很成功,拿住了我的軟肋和把柄,讓我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我兒子這一招叫釜底抽薪啊。”
這個男人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感和低沉感,眼底還有幾分讓人看不透的神情。
“我不會跟你的,我不要錢,也不要公司,我什麽都不要。”
“我說過,我是主宰。”
卓振東撫摸她長頭發的手停了下來,手指頭往她的襯衫紐扣伸過去。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鎮定,但瞳孔裏還是呈現出熠熠的光澤,像是很興奮。
畢竟,這麽多年了……
此時此刻,他喜歡的那個人的影子一直在他的眼前晃,那個純粹、安靜、美麗的女孩子。
二十多年了。
她的身影和麵前張雨欣的模樣重疊,讓他更加興奮,骨子裏的一切情欲、愛戀全部都被激發出來,就像是火山,噴湧而出。
這種疊加的興奮感讓他徹底迷失了自己。
他沒有想到,二十多年過去,還能見到一個和她一樣的女人。
他的眼中都是滿滿的控製欲。
他解張雨欣的襯衣紐扣。
張雨欣猛地推他,但整個人都被他壓製住,沒法反抗!
“救命!救命!救我!你別碰我!”張雨欣開始大聲地喊,臉色、聲音都變了!整個人都害怕得不行!
她太害怕了,卓振東和別的男人都不一樣,他是一個有理智的中年男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而她,誠如他所言,就是他的獵物。
隻要他要,她不可能跑得掉!
包間裏太過安靜,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大!嘶啞中帶著害怕、恐慌、驚嚇。
她的身體都在顫抖。
然而,她越是害怕,越是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卓振東對那個女孩子的執著是一種二十多年來求而不得的執著,張雨欣很明顯地感覺到,卓振東一定會拿下她。
果然,卓振東壓住她的身體,用力鉗製住,臉色陰沉。
“我說過,你別反抗,反抗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我在芝加哥打聽過,你丈夫死了,留下一個遺腹子,我勸你一句,跟著我,比跟著任何人都好。”卓振東很冷靜,“我能給你的,是別人都給不了的。人到了我這個年紀,什麽都有了,對金錢、權勢也就沒有那麽看重,我都可以給你。”
“你就不怕我跟卓總合夥騙你?”張雨欣試圖穩住他,“你也知道你大兒子沒有那麽單純。”
“他能騙我,你不能,知道我能用幾分鍾看透一個人嗎?三分鍾。你的眼神、你的語氣、你的表情都告訴我,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很單純,單純得跟她一模一樣。”
“你真是一隻老狐狸。”
卓振東的眼鏡片後是一雙精明、銳利的眼鏡,聽到張雨欣的評價,他哂笑:“生意場上混的,有幾個不是狐狸?你該不會覺得我大兒子為人樸實、待人寬和吧?他是陰在骨子裏,你跟了他多久,就被他騙了多久。”
卓振東的一口香港腔不急不緩,臉上是嘲諷的笑意,似乎是在嘲諷張雨欣的無知和天真。
“你胡說!卓總不是那種人!你連自己的兒子也汙蔑嗎?”張雨欣不相信,怎麽都不相信。
“你就當我胡說好了,能把一個職場新手調到自己辦公室來當秘書,你覺得他隻是看中你的才華和能力?你有什麽才華能被他看中?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才華的人。”
張雨欣的腦子空白了一下。
刹那間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了一樣,冰寒的溫度流過四肢百骸,很涼。
好幾次,她都想讓卓振東閉嘴。
可是,他似乎很欣賞她的這副表情,唇角都揚起了一抹弧度。
燈光的曖昧下,他盯著張雨欣看,一直看,恍恍惚惚中,他呢喃自語:“怎麽就這麽像呢……你似乎比她還要漂亮……一定是上天看到我這麽多年求而不得,才把你送過來。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多年裏,我一直在找跟你長得像的女人,我的老婆、情人都跟你像到極致。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說我怎麽就忘不掉你呢……我中了你的毒啊,雲曉……”
最後的那個名字讓張雨欣一個激靈,渾身一顫。
雲曉……
她媽媽……
張雨欣的眼裏都是驚訝和錯愕,然而,她沒有聲張,沒有開口。
她的媽媽已經去世多年,她不想再讓卓振東去打擾她。
當卓振東陷入回憶時,張雨欣抬起腿,用力踢了他一下,雙手一推,趁著他意識薄弱,飛快地就往門口跑!
她一邊跑一邊在包間裏大喊“救命”!
包間很大,她一直往門口跑!也顧不得高跟鞋崴了腳!
卓振東反應過來,站起身,往門口追過去。
就在她擰著門把手的時候,卓振東追過來,從身後抱住她的身體。
“不……救命……”門已經被拉開一條縫,張雨欣試圖用腳去撐開,可是整個人都被卓振東從身後抱住,動彈不得!
卓振東企圖抱住她去關門,張雨欣拚命抵著,不讓。
“救命!救我!救命!”她大喊。
“別費勁了,不會有人敢來的,這地方也算是我的半個地盤,我就是把你拖到走廊上睡了,也不敢有人說一句不是。”卓振東從背後抱住她,用力將她往包間裏拽。
他的手箍住張雨欣的腰,張雨欣不從,拚死抵抗。
“你最好順著我,我也是有脾氣的,我年輕氣盛時的脾氣你可沒見識過,我也不想讓你見識。”他的斯文眼鏡下是狠戾的目光。
他說著話的時候,張雨欣就喊著“救命”,雙手試圖去抓住能抓的東西。
她不會從的。
他給的條件很誘人,婚姻,金錢,地位,但她還是不從。
她不要這些。
“救命,救我……”
“沒人會救你的,你把手鬆開,要是傷到哪裏,我會心疼。我告訴你,我大兒子不會過來,他把你交給我了,你最好死心,不然會被傷得很重。我和他比,除了年紀沒法比之外,似乎,你跟著我比跟著他要好百倍、千倍。”
“卓振東,我今天就是一頭撞在這裏,我也不會跟你的!”
“嗬。”男人冷笑,“你不會撞,你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女兒。”
張雨欣一驚,忽然就徹底軟了下來。
一顆心就像是瞬間沉入湖底,再也浮不上來,臉上瞬間有一層蒼白的神色。
她不得不承認,打蛇打七寸,小柚子就是她的七寸。
卓振東是個老狐狸,隻用了一句話就讓她潰不成軍。
她一頭撞在這兒容易,可小柚子呢……小柚子才十個多月……小柚子才剛剛會叫媽媽……
小柚子燦爛的笑容浮現在她的眼前,小家夥向她伸出軟綿綿的小手,咯咯笑,露出小白牙。
張雨欣徹底被擊敗,徹底。
她連喊“救命”的力氣都不再有,雙手從門上鬆開。
她沒有辦法反抗。
她的眼底浮起茫然的神色,一點一點,蒼白如紙,一張臉,也失去了血色。
“你放心,你那個女兒,我會當親生女兒對待,讓她住豪宅,給她買漂亮的衣服,讓她過上小公主的生活。當然,你以後也得給我生個孩子,我保你們母女衣食無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卓振東見她不再反抗,在她的耳邊低語,手開始解她的紐扣。
張雨欣的眼中是絕望的神色。
這一刻,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她就像是一隻小木偶,一動不動,任由卓振東擺布。
也不知道是紅酒的後勁大,還是包間裏的用了特殊的精油,她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骨子裏都泛著酥酥麻麻的電流。
這個包間,充滿了情欲的氣息。
原來,這兒就是卓遠航布下的一個局,一個讓她進來就逃不出去的局。
他在用她換取家產、名利、公司、繼承權……
她隻是他們父子倆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玩物,一個連棋子都不如的可憐蟲。
所以,在加拿大的時候,又何必陪著她走一路楓葉紅火的街道……
在紐約的七夕節,又何必陪她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在唐人街,又何必跟她要一隻同心結……
何必呢,卓總……
張雨欣的眼底浮起絕望的光澤,空氣裏的精油氣息一點一點流竄到她的鼻端,她已經放棄反抗。
耳邊,似乎能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聲,一場秋雨一場寒。
這一場寒潮,侵入骨髓。
他們說的都沒錯,她太天真了……
爾虞我詐的金融圈,她憑什麽就覺得卓遠航是看中她的能力,是看中她的勤奮,憑什麽覺得她的衣服上被濺了泥水時,他會停下來伸出援手,遞上他的方巾……
商人不是慈善家,他們的本質是利益,而不是樂善好施。
他們都沒有錯,是她錯了。
她錯了……
她錯在太天真,她錯在……時隔多年,經曆過很多事,還是這麽容易相信人。
是她錯了。
她再一次輸了,當她拚盡全力去用實力和努力企圖證明自己時,輕而易舉就被人擊敗。
要想毀掉一個努力的人很簡單,隻需要在她覺得最有希望的時刻給她一盆冷水,她就會徹底失望,再也爬不起來。
多少次跌入穀底的時候都能爬起來,都沒有輕易認輸,因為她知道,遠方還有希望。
可當她拚盡全力,正要看到黎明的曙光時,天色卻陡然昏暗,那……才是毀滅性的打擊。
毀掉一個人,真得很簡單。
張雨欣的四肢百骸間都泛起冰寒,那種寒冷,涼到心裏,她就像是沒有了知覺一樣。
“我早就跟你說過,金融圈爾虞我詐,肮髒無比,為了錢不擇手段,你還往裏麵鑽!”
“張雨欣,別他媽自甘墮落,金融圈不適合你呆,你也沒那個能力跟金錢和一群男人打交道!你他媽就是個白癡,白癡就清醒點!別妄想高居人上,哪天被人弄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你自己非要往金融圈鑽,以後摔得粉身碎骨可沒人會拉你。”
“張雨欣,我讓你離卓遠航遠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嗎?”
“張雨欣,你別執迷不悟了!等哪天你被狠狠摔到地上,你就知道自己有多蠢!”
“張雨欣,你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不清楚嗎?離開金融圈,離開卓遠航,我就答應你,再也不來找你。”
“看上去是沒有,你跟他最好沒有什麽,不然,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來。我說了,離卓遠航遠一點,你似乎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忽然,有一個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字一句,像鍾鼓一樣敲著她的腦袋、她的心口。
那些話,她不愛聽,但卻一個字一個字地鑽出她的腦袋,帶著嘲諷的聲音和不屑的語氣。
她頭痛欲裂。
好難受……
整個人就像是在冰與火的交融中,隻差一個點,她就會崩裂,碎裂在這肮髒的地方,從此,再也沒有張雨欣。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的笑話。
卓遠航在看,卓振東在看,陸海寧也在看。
卓遠航將她從地獄帶到天堂,又從天堂將她狠狠推下去,推給卓振東。
而陸海寧就是那個旁觀者,帶著嘲諷和旁觀者驕傲的姿態在看著她從天上摔下來,粉身碎骨。
可她說過,她早就沒有心了,沒有心的人是不能體會到那種碎裂的滋味的,沒有心的人也體會不到這世間疾苦、酸甜苦辣。
她隻知道,眼淚是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