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我是陸海寧

  張管家看了陸海寧一眼，搖搖頭，也跟上張雨欣。


  張雨欣抱著小柚子，走得不快，她的臉色格外平靜。


  倒是小柚子沒心沒肺地趴在張雨欣的肩頭，看著陸海寧，咧嘴笑。


  正在打電話的陸海寧也看到了小柚子。


  到了過道，轉過拐角，瞬間一片漆黑。


  小柚子什麽都看不到了，雙手不安地揮了揮，在張雨欣的懷中躁動著。


  張雨欣按住她的小屁股：“乖，媽媽帶你回家家，家裏很溫暖，有你愛喝的牛奶，還有你愛看的動畫片和小玩具，咱們上樓回家咯。”


  張雨欣耐心地哄著小柚子，嗓音溫柔。


  張管家一直跟在張雨欣的身後，她們一前一後上了電梯。


  張雨欣按了電梯按鈕，電梯徐徐上升，屏幕上的數字一個一個跳動。


  張雨欣定定地看著數字，靜默不語，隻靜靜看著，眼底和臉上都是沉默的神色，心口也很是平靜。


  電梯裏沒有別人，安靜極了，甚至能聽到電梯運行的聲音，不大。


  小柚子耷拉著腦袋，靠在張雨欣的肩膀上，不怎麽開心，蔫蔫的，大眼睛裏無精打采。


  沉默，無邊無際的沉默。


  樓層不高，電梯很快就到了。


  門開後，張雨欣沿著走廊往自己家走。


  張管家跟在身後，在張雨欣開門時，終於問道：“張小姐，我問他夫人是不是要生了，他說是……”


  “嗯，江瑤還有三個多月就生了。”張雨欣打開門，抱著小柚子進家。


  家裏的燈都還亮著，和外麵的黑夜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小姐，他為什麽和江瑤在一起，為什麽啊，江瑤那個女人我也見過，那脾氣、那性格，還有為人處世，都不是他應該喜歡的。”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張雨欣抱著小柚子坐在沙發上，喂她喝牛奶。


  張管家訥訥地站在一旁，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張管家，能不能幫我把窗簾拉一下，外麵黑漆漆的，小柚子會怕。”


  “好。”


  張管家走到窗口，將窗簾拉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陸海寧還在講電話，隻不過慢步離開了原地，往小區外走。


  張管家默默拉上窗簾，又去收拾了下桌子。


  張雨欣就這樣抱著小柚子坐在沙發上，開了動畫片給小柚子看。


  原本還蔫蔫不樂的小柚子一看到動畫片又高興起來，兩隻大眼睛直盯著電視，聚精會神。


  小孩子的情緒就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小柚子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看著動畫片，很乖。


  吃飽喝足，沒有多久，小家夥的眼皮子就開始打盹，窩在張雨欣的懷裏睡著。


  張雨欣悄悄抱起她，將她抱到嬰兒床裏去，替她蓋好被子。


  她彎下腰，在小柚子的額頭印了一個淺淺的吻，笑了。


  小柚子是她的小寶貝。


  小柚子睡得很香，一動不動，她睡著的樣子很安靜。


  張雨欣坐在床邊仔細看著她，越是看，心口越是安穩。


  夏季的風輕輕的，窗外是樹葉的“唰唰”聲，星光滿地。


  夜裏頭，也不知道是幾點，外麵刮起了呼呼大風，吹得樹葉陣陣作響，到處都是風馳電掣的聲音。

  夏天的晚上很容易下雷陣雨，這個夜晚也不例外。狂風不止，一道閃電後，雷陣雨就伴隨著閃電和雷聲落下，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


  外麵風聲、雨聲，聲聲不息，在靜謐的夜裏聽來，格外嘈雜。


  張雨欣自從生了小柚子，睡眠就很淺，經常一有風吹草動就醒了。


  這一晚，也不例外。


  雷聲剛響，她就被驚醒。


  她其實挺怕打雷的，哪怕是現在歲數大了，還是心有餘悸。


  小柚子倒睡得香，沒有像她一樣怕打雷。


  張雨欣悄悄打開台燈，坐在床上發呆。


  空調聲在響，房間裏很涼快。雷陣雨來勢洶洶，有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天地之間都是轟隆隆的雷聲，閃電劃過夜空，將黑夜劃亮，宛如白晝。


  有一道驚雷響起時，小柚子醒了，哭起來。


  張雨欣趕忙走過去，輕輕抱起她：“乖，不怕，不怕，不哭。”


  小柚子哭得很厲害，張雨欣捂住她的耳朵。


  這樣的天氣是夏天中再平常不過的天氣，張雨欣早已經習慣。


  小柚子哭了一會兒，窩在張雨欣的懷中，哭不動了，就吸著氣。


  正好這時，張雨欣的手機響了。


  這樣的深夜，誰會給她打電話？

  她抱著小柚子坐在床邊，接起。


  “喂。”


  “我是陸海寧。”那頭，緩緩開口。


  張雨欣沒做聲，看了一眼時間，深夜十二點半，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刻。


  “外麵在打雷。”他聽不到她的聲音，便繼續道。


  “我聽得見。”


  “我猜你大概是醒了，今天晚上的雷聲很大，暴風驟雨，倒有點像世界末日的場景，也有點像……上次在我公寓裏看的那場電影裏戰火紛飛的場景。”


  張雨欣抓緊手機：“你想說什麽？半夜打電話給我，把我當什麽……”


  她的聲音比平時要沉靜很多，也可能是這樣的天氣，她著實沒有了力氣。


  “沒什麽，就是我在芝加哥認識的人也不多。”


  “你掛電話吧。”


  “我聽到小柚子在哭，小孩子怕打雷，你哄哄她。不過挺考驗耐心，你要是沒有耐心的話，可以把手機放在她耳邊，我幫你哄。”


  張雨欣沒吭聲，掛斷電話。


  她抱著小柚子，低頭看著懷裏哭岔氣的小家夥。


  “乖，沒事，不怕，媽媽在。”


  小柚子眼睛紅通通的。


  外麵的雷聲還很響。


  不過，漸漸兒，小柚子也熟悉了雷聲，不怕了，眼皮子又開始打盹。


  張雨欣輕輕搖著她，唱著兒歌哄她入眠。


  小柚子挺好哄，不一會兒，她又睡著。


  張雨欣輕手輕腳將她重新放在嬰兒床裏，輕輕搖著小床。


  小柚子睡著了，砸砸嘴巴，像做了個甜甜的夢一樣，小臉蛋紅撲撲的。


  窗外，雷雨陣陣，窗玻璃上水流成河，急切切往下流，連綿不息。這雷陣雨，就像是不會停息一樣，一直在下。


  雷聲也一陣接一陣，每一次響起，張雨欣的心都會猛地跳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緣故，哼著兒歌時，張雨欣迷迷糊糊打了個盹。


  一聲驚雷伴隨著手機響聲，將她驚醒！

  張雨欣一怵，嚇得拍拍胸脯，疲憊地走到床頭，拿過手機。


  還是剛剛那個號碼。


  張雨欣掛斷。


  那頭隨即發了一條短信來：我在你家樓下。


  張雨欣怔住，手指頭抓著手機，指節漸漸發白，眼底是凝結成霜雪的寒意，不見光澤。


  外麵的雨還在下，雨聲很大。


  張雨欣咬緊唇瓣，目光中有幾分空洞，還有幾分迷離，像蒙著煙雨的霧，隱隱約約。


  她緊咬嘴唇，心髒跳動起來，手機也被她緊緊抓住。


  良久，她站起身，走到陽台上。


  透過瓢潑大雨，她借著燈光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路邊，他的手上撐著一把傘，但風雨太大，一把傘根本不頂用。


  隱隱約約中她看到他穿的還是晚上那套衣服，隻是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她站在窗口時，他也抬起頭。


  窗戶上都是雨。


  她的視線很模糊，模糊到幾乎看不清他，但他又確確實實站在樓下。


  樓下，他像是說了什麽話，但張雨欣當然聽不到。


  沒過幾秒，張雨欣的手機響了。


  “雨欣，你下來。”他的聲音摻和著風聲、雷聲、雨聲，略顯得無力。


  “雨很大，我怕冷。”


  “夏天……穿件外套就可以，這不該成為你的理由。”


  “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結婚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我有話跟你說。”


  “手機裏說，也一樣。”


  “不一樣。”陸海寧平靜道，“你要是不下來，我隻好在雨裏等你下來，你什麽時候下來，我等到什麽時候。你總歸會下來的，對吧？”


  “陸海寧，你是個瘋子！”


  陸海寧沒有再開口，而是仰著頭看向她在的地方，朦朦朧朧的雨裏，隻看得到張雨欣朦朦朧朧的身影。


  燈光不算亮。


  陸海寧沒有掛斷電話，隻是這麽平靜地看著樓上。


  最終，還是張雨欣掛了電話。


  她在衣櫥裏挑了件米白色風衣穿上，又換了一雙皮鞋。


  她的打扮看上去很奇怪，裏麵是絲綢的睡衣，外麵是風衣和皮鞋，好在是夜裏，誰也看不到她這奇奇怪怪的模樣。


  她也沒梳頭，拿了一把傘就走出了家。


  夜深人靜，到處都靜悄悄的，但能清晰地聽見雷鳴和雨聲。


  這樣的時刻，根本沒有人走動。


  她知道，她如果不下去，他一定會站到她下去。


  他做得出來。


  電梯不忙，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就到了底，“叮”一聲，門打開，過道裏是不怎麽明亮的燈。


  她的皮鞋聲在走廊裏響起，不大。


  走到過道盡頭，她站在樓層的屋簷下，撐起傘，但沒有再往前，因為……她看見陸海寧了。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清冷的神情在雨水中更加清冷，如同覆蓋了一層淺淺的薄霜。


  在她出現在拐角的一刹，他就看到了她，目光投來，隨著她的步伐緩緩移動。

  他站在樹下，她站在屋簷下，隔得距離不遠。


  風吹起夜間的煙霧，飄飄悠悠，四散嫋嫋，在他們之間籠起。


  煙霧外，張雨欣不怎麽能看到陸海寧的表情，隻知道他撐著傘，麵色沒有太多波瀾。


  外麵的雨下得很大，地上積壓了一片雨水。


  張雨欣站在屋簷下，雖然已經撐起傘，但並不想往前走，她怕她的小皮鞋弄髒。


  或者，他也不值得她再往前走。


  她就這樣靜默地平視前方，看著他。


  她在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還是晚上那目光。


  看累了，她低頭，或是將目光移開看向別的地方，而他，還在看她。


  他們之間的雨霧還在四散縹緲，朦朦朧朧。


  張雨欣覺得冷，幹脆收了傘，抱緊雙臂。


  站了許久，陸海寧還是不開口，整個人站在雨裏像凝成了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雨很大，打濕了他的肩頭，他好像也沒有注意到一樣。


  最終，是張雨欣不耐煩了，她淡漠地看向他：“夜裏很冷，你要是沒什麽想說的，我就上去了。”


  忽的，陸海寧大步走過來，黑色的皮鞋踩著雨水，濺起一顆顆水珠。


  跨過水窪，跨過煙霧。


  昏暗的走廊裏，他扔掉雨傘，大手掰過她的肩膀，將她壓在牆壁上，一個吻落下。


  他的唇很涼。


  吻，很烈。


  張雨欣被他壓在牆壁上，一個踉蹌，抓住他的胳膊。


  陸海寧用力地吻著她，激烈而迅猛，這個吻，像是要把她拆解入腹一樣，濃烈而綿長！

  他探入她的口中，一遍遍仔細親吻，不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


  張雨欣的雙手掐著他的胳膊，使勁掐，企圖讓他放開她。


  她沒想到他會親她，猝不及防。


  陸海寧的胳膊被她掐的很疼，但他並沒有放棄這激烈的吻，壓住她的小腦袋，狠狠壓著，吻得恣肆而用力。


  空氣中響起接吻的聲音，混合著雨水聲，綿綿不絕。


  張雨欣試圖咬他，他幹脆捧住她的臉龐，將她的小腦袋按在牆壁上，像用盡平生力氣在親吻。


  張雨欣被迫閉上眼，口中是嗚咽的聲音，像一隻困獸，被他囿在牆壁間，動彈不得。


  他的身體壓著她，不讓她動。


  雨，越來越大。


  吻，連綿不息。


  張雨欣的臉漲得通紅，昏暗的燈光下，她被迫承接他冰涼的唇，沒有溫度的吻，雙手掐住他的胳膊。


  他吻了她多久，她掐了他多久。


  他早已疼得皺起眉頭，但盡管如此，他根本沒有鬆開的意思。


  好幾次，張雨欣喘不過氣，差點窒息，但陸海寧就是沒有放過她，深入親吻。


  兩人的胸口都在起伏不定，兩顆心“噗通”“噗通”狂熱跳動，幾乎要跳出胸膛。


  他的胸口壓著她的胸口，心和心沒有什麽距離。


  張雨欣睜開眼，不甚清明的燈光下，她清晰地看到了陸海寧的雙眸。


  他吻她的時候，一直在看她。


  她在他的瞳孔裏也看到了自己，他們隔得如此近，近到她能數清楚他長長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