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一天,張雨欣又接到兩場麵試,早上一場,下午一場。
天氣有些陰沉,早上那場出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這一場並不順利,她被婉拒了,因為工作經驗不足,專業知識不夠,盡管她一再表示自己可以去學,可以進步,但HR依然聳肩,表示抱歉。
在他們眼裏,他們不是培訓基地,沒有足夠的時間和金錢去讓員工緩慢成長,這也和他們的公司理念不符。
張雨欣聽明白後沒有再糾纏什麽,點點頭離開。
午餐後,她坐在一家奶茶店裏,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陰沉沉的,豆大的雨珠子“劈裏啪啦”往地上砸。
張雨欣點了杯奶蓋,靜靜喝著,手心裏起了暖意。
她一直看著窗外,看著窗玻璃上籠起一層朦朧的水霧,外麵雨水急切,店裏的顧客倒是不急不緩,都很愜意。
張雨欣看了一眼時間,還早。
一個人在外麵想小柚子時,她就會把手機裏的照片翻出來,一張一張看。
她還沒有帶小柚子去拍滿月照。
那就等一百天的時候去拍。
她不要錯過小柚子成長的每一個時刻。
看著照片,張雨欣的唇角洋溢著甜甜的笑意,比奶茶還要甜。
看了女兒照片,她會變得更加有動力。
下午麵試的是一家做百貨商場的集團——ZR集團,在芝加哥當地很有影響力,這次要拓展市場部,就有意向招募一批新人。
張雨欣利用空隙的時間做功課,將ZR的發展史、組成部分、公司分布都仔細看了一遍。
她看得很仔細。
窗外雨聲潺潺,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
有時候她托著腮翻看資料,有時候皺著眉頭思考問題,神色很是認真。
不一會兒,手機響了。
是張管家。
“喂,張管家。”
“張小姐,小柚子不肯睡覺,一直趴在窗口要往外看,我猜她是想你了呢!”
“是嗎?張管家,你把手機放她耳邊。”
“好。”
張雨欣的臉上滿是笑意:“小柚子,想媽媽了?媽媽很快就回去,好嗎?你要聽張奶奶的話。”
那頭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像是小柚子用手在摸手機。
張雨欣也想她。
有了孩子後,就不太能適應分別,哪怕是一個小時、半天時間。
“好了,小柚子乖乖睡覺吧,親一個。”張雨欣隔著手機親了她一下,那頭似乎變得歡快起來。
張雨欣的心口彌漫著思念,如窗外的雨水,糾纏不休。
“張小姐,外麵雨下得很大,帶傘了嗎?”
“帶了。”
“那就好,不要淋到雨,會感冒。”
“我會注意的,要是感冒了就不能靠近小柚子了。”
“早上的麵試順利嗎?”
“還在等通知,下午這場我比較有信心,招聘的人多,更容易進。”
“那就好,找不到也沒關係,咱們不急。”
“嗯!”
掛上電話,張雨欣喝著奶茶低下頭繼續做功課。
明亮的光線照著她的工作筆記,紙頁上滿是娟秀好看的字。
奶茶店離ZR集團不遠,走路不過就是十分鍾的時間。
快到點時,張雨欣將東西都收進背包裏,這才撐起雨傘,走進雨中。
外麵風大雨大,冷冷的風直往脖子裏鑽,戴著圍巾都無濟於事,寒風還是像刀子一樣。
張雨欣抬頭眺望眼前朦朧煙雨。
上一次找工作是炎炎烈日,這一次是寒冬臘月,還好寶寶已經出生,她的行動方便很多。
風很大,她有些撐不住傘。
眼前雨水朦朧,透過這簾幕般的雨,她仰頭看到了ZR集團大樓。
張雨欣背著包,疾步往大樓走去。
這樣的天氣,街上行人並不多。
張雨欣急匆匆走著。
忽然,一輛黑色賓利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車子濺起一灘泥水!
“哎。”張雨欣連忙躲開,但還是遲了一步。
她的大衣衣角、褲子上、鞋上都濺到了黑色的泥水!
張雨欣趕忙低下頭,撐著傘查看衣服上的泥水。
開車這麽不小心的啊。
張雨欣隻好皺皺眉頭,不滿地撅起嘴巴。
“對不起。”一雙素淨、白皙的手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塊方巾遞過來。
張雨欣抬頭,是一個剛從車裏下來的年輕男人,個子很高,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領帶工整。
他的身後跟著一位保鏢替他撐著傘。
張雨欣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有紙巾。”
“司機開車急了點,抱歉,我的責任。”男人很有禮貌地開口。
“沒關係,我自己擦一擦就好。”
男人將方巾塞到她的手裏:“真得很抱歉。”
張雨欣倒有點過意不去,本來還有點怨念,這會兒都沒了,他沒必要跟她一直道歉的。
“沒關係,真得沒關係。”
“你去哪裏,要不上車,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我就到附近,先生,您忙。”
“那好,抱歉。”男人點點頭,這才轉過身回車裏。
他的手下緊跟其後,車門關上,賓利迅速開走。
張雨欣低頭看了一眼手裏幹幹淨淨,帶著男士古龍水的氣息的方巾,又無奈地看了看自己衣服。
她稍稍處理了一下泥水,又匆匆忙忙往ZR集團大樓走去。
她也趕時間。
來麵試的人很多,擠滿了整個等候室。
張雨欣默默站在人群裏,拿出資料和簡曆,一個人用心看著。
外麵的雨還在下,從窗戶看去,四周都是朦朧的霧氣。
ZR集團就坐落在風景秀麗的街邊,樓層很高,環境也很好,辦公大樓偏中式,畢竟張雨欣了解到,ZR集團創始人是一位香港人。
香港人很會做生意,地方不大,但富商不少,產業遍布全球。
等候室裏人很多,聲音嘈雜,不少人在攀談著,等候麵試。
張雨欣挑了個靠窗的位置站著,靜靜看著手裏的資料。
她麵試的是市場助理的位置,招的人很多,要求不算太高,屬於業績型崗位,工資有多高全看自己能力。
麵試的人一個一個進去,沒過多久,就到了她。
和所有的麵試差不多,自我介紹,回答HR幾個問題,走一遍流程。
麵試完,張雨欣往電梯口走。
電梯正好到達這一層,電梯門打開,張雨欣眼睛一亮,立馬跌跌撞撞往電梯口跑,生怕門關上!
結果一不小心,剛站到電梯裏,手裏頭的資料“嘩啦啦”全掉落在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雨欣彎下腰去撿,把淩亂的紙張都疊好。
電梯緩緩下降。
等她把東西都撿起來,頭一抬,竟然看到了那輛賓利的車主。
男人身姿筆挺,麵容沉穩,但見到她,還是微微頷首示意,眼底是沉著冷靜的目光。
他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沒有褶皺的西服纖塵不染。
張雨欣也笑著打了招呼。
他穿的還是那身西裝,不過胸前掛著ZR集團的藍色工作牌,原來他是ZR的員工嗎?
張雨欣用餘光看了一眼,看到他工作牌上的名字——卓遠航。
“來麵試?”卓遠航先開了口。
“嗯,麵試,好巧。”
“是很巧,麵試什麽部門?”
“市場助理,我看這個招的人比較多。”
“哦,是。”他點點頭,“不過不太適合女孩子,需要經常出差、做業務,工作強度比較大,其實你可以試試文案、策劃、宣傳類的工作,我們公司也在招。”
他倒不是個很沉默寡言的人,但麵色一直很沉穩,語氣不急不緩。
“我可以做好的,市場助理更能鍛煉人,對嗎?”
“其他的不愛做?”
“沒有,隻要是工作我都挺耐心,也會很熱愛,但我還是想磨煉下自己。”張雨欣聲音不大,很輕。
卓遠航沒開口,他身後的一個中年男人倒先笑了:“小姑娘吃不了多少苦,到時候別喊苦喊累就好,我見過市場部來一天就辭職的,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別太自信。”
張雨欣笑了:“不自信,我最缺的就是自信,就比如現在,我覺得我連麵試這關都過不了。”
卓遠航也笑了:“我給你打聲招呼,你就進的了。”
“我沒想過開後門。”
“不,能開後門也是一種能力。”卓遠航倒毫無在意,臉色沉靜。
還沒等張雨欣反應過來他話的意思,電梯到了。
他們一行人都是到九層。
卓遠航走在前麵,身後跟著幾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
電梯門合上,卓遠航頎長的背影一點點消失,那群人也在一點點消失。
電梯裏隻剩下張雨欣一個人。
一樓很快就到了。
外麵還在下雨,雨水潺潺,連綿不息。
張雨欣在大樓通亮的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良久,她將文件都裝進背包,撐起雨傘,走進雨裏。
風比她想象中要大,她差點沒撐住傘。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蔽日,仿佛還要再下一場更大的雨。
張雨欣裹著圍巾,將腦袋深深埋在圍巾裏,遮住風寒。
大衣口袋裏還有卓遠航的那塊方巾,以後要是有機會就還給他,還是幹幹淨淨的。
雨水落在傘上,迅速蔓延起水霧。
外麵真冷,張雨欣腳步匆匆,也顧不上頭發被風吹亂了,一直往地鐵口走。
還是家裏最暖和。
一回家,她換上鞋,被張管家抱著的小柚子就衝她探過身子來。
“寶寶,媽媽抱!”張雨欣高興地跑過去,伸手就要抱小柚子。
一天不見,她真得很想小柚子。
以後上班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小柚子高興地手舞足蹈。
張雨欣將軟軟的小家夥抱在懷裏,低頭看著小家夥的臉蛋:“有沒有聽話?有沒有好好睡覺?”
小柚子的臉蛋靠在張雨欣的胸口,大眼睛亮晶晶的。
張雨欣可喜歡軟萌的小家夥,親了幾口。
她一親小柚子,小柚子就更高興。
“張小姐,外麵很冷吧?下午麵試還好嗎?”
“還可以,老規矩,等通知。”
“哦哦,那就好,不急。”
“我們晚上吃什麽?我想吃糖醋魚。”張雨欣笑道。
“好啊,我等會兒出去買菜,你在家陪小柚子玩。”
“嗯!”
張雨欣喜歡抱著小柚子去陽台。
小柚子對外麵的世界很好奇,她還喜歡伸出小手去碰窗玻璃,窗戶上有一層朦朧的白色水霧,小家夥喜歡在霧氣上留下自己的小爪印,玩得不亦樂乎。
張管家給她泡了杯綠茶,張雨欣就坐在椅子上,和小柚子玩。
角落裏是平平整整疊好的報紙,她這段時間太忙,很多報紙還沒來得及看。
小柚子趴在她腿上時,她就隨手翻一遍報紙,走馬觀花地看。
好玩的新聞並不多,張雨欣看了會兒就覺得索然無味,扔掉報紙,不再翻動。
“寶寶,看電視吧?喜歡看嗎?”張雨欣用遙控器調了個動畫片。
小柚子沒表示喜歡,也沒表示不喜歡,但電視機打開,臥室裏熱鬧許多。
張雨欣不喜歡冷清。
她自己也挺愛看動畫片,動畫片大多沒心沒肺,簡單易懂,看起來不傷腦不傷神,更不需要動腦筋。
她看不來太高雅的東西,一如她不愛聽音樂會、不愛看歌劇一樣。
小柚子在她的腿上鬧著,很開心的樣子。
張雨欣知道,這個寶寶脾氣好的時候比誰都乖,脾氣不好的時候又會變得很野蠻。
她隻好順著小柚子,盡量不惹她發脾氣。
正跟小柚子玩著的時候,張雨欣手機響起。
是於康。
“於助。”
“雨欣,在做什麽呢,有空沒有啊,一起出來吃個飯,上個月就說約你。”
“下大雨呢,改天吧。”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想找個人吃吃飯。”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低落。
“怎麽了。”張雨欣耐心問道。
“電話裏說不清,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我今天心情真得不太好。”
“是不是下雨的緣故?”張雨欣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原因,總不至於是失戀,於康連女朋友都沒有!
“不是。”
“你一個人?”
“嗯,一個人。”
張雨欣思忖片刻,點點頭:“那好,就上次我們去過的那家東南亞餐廳吧,我打車過去,七點,準時哦。”
“我去接你,下雨呢。”
“不用,你從公司過來要繞路,不用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