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張管家對陸爺失望
晚上九點多，張雨欣看完煙火沒多久，肚子開始不舒服起來，一顆心狂亂跳動。
張管家連忙幫她叫醫生。
醫生瞬間明了，對張管家道：“產婦是要生了，請在產房外等候。”
張管家驚訝，措手不及，張雨欣要生寶寶了啊。
可……這……陸爺還沒來。
張雨欣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滴下來，她疼得皺起眉頭，咬緊牙關。
張管家匆匆忙忙道：“張小姐，你堅持下，進去後別怕，很快的，寶寶很快就生出來，不要怕。”
話音剛落，張雨欣就被護士推進了產房。
張管家哪裏料到張雨欣今晚上會生寶寶，明明白天的時候還沒有什麽跡象。
她沒有生過孩子，她不太懂，隻知道，生孩子很疼。
張雨欣是頭一次生孩子，身邊也沒人照應，但她相信，張雨欣肯定會挺過去。
張管家站住產房外，束手無策，隻好來回徘徊，靜靜等待。
她沒有陸爺的手機號碼，根本沒法聯係陸爺。
她有程遇之的手機號碼，但張雨欣交代過她不要打擾程先生，她覺得也是。
那張小姐的父親和弟弟呢？
他們在舊金山，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
而且，張小姐和她的父親、弟弟感情並沒有很深厚，雖然有血緣上的關係，但畢竟蹉跎二十多年，男人過來也幫不了什麽。
張管家來來回回不停走動。
陸爺這種時候，怎麽偏偏不在芝加哥呢？
讓她覺得反常的是，張雨欣住院後，也一直沒給陸爺打電話，她說是她手機壞了。
不一會兒，有護士出來讓張管家簽字。
張管家連忙簽了自己的名字。
好在這家醫院沒有那麽苛刻，非要產婦家裏人簽字。
夜晚，走廊裏很安靜，尤其是產房這兒，走動的人很少，張管家連自己的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來回徘徊，不停走動。
陳太太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安慰道：“順產的話，很快的，不用擔心。”
“不都說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一圈嗎？我還是擔心。”張管家滿臉憂愁，憂心忡忡。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會的，這兒很冷，您還是去房間裏等吧，一時半會肯定出不來。”
“不行，不行，萬一醫生有什麽事找我，我得隨叫隨到。”
“張太太的家裏人呢？隻有您一個人在這嗎？都這種時候了。”陳太太忍不住問道。
“他們都很忙，畢竟預產期還沒到，誰也沒想到是這個時候生。”
陳太太明知道是說辭，但也沒拆穿，隻是覺得沒人陪著的產婦，真得挺可憐。
她歎息一聲：“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我們幫忙的，都可以叫我們，我老公和金太太的老公也都在。”
“好，好，謝謝了。”張管家點頭。
她看向產房。
產房裏是什麽情況，她也不知道，但生孩子肯定很疼。
張小姐挺怕疼的一個人，也不喜歡進醫院，也不知道她在裏麵怕不怕。
可，這種事，也沒有誰能幫忙。
夜晚，很安靜，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響聲。
一個小時過去，沒有任何動靜。
張管家等得又焦急又煎熬，心口像是有一隻爪子在撓著一樣，陣陣抓心。
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
金太太也出來看了看，安慰她：“阿姨，您別擔心，會順利的，這才一個小時，我生小布丁的時候生了快十個小時呢！阿姨，你還是回房間等吧，有什麽事，會有人叫您的，我們房間離產房也不遠。”
“沒事，我陪她，不然我心裏頭過不去，我一直很心疼她，這種時候，我想陪著她。”張管家看著產房的大門，揪心道。
“可是外麵好冷的，現在又是冬天。”金太太很擔心。
“沒關係，這兒有暖氣，不算冷，沒關係的。”
“唉。”
金太太也不宜出來太久，她見這阿姨很固執，沒有再勸。
張管家有時候站起來，有時候坐著，不管怎麽說，這個天氣還是有點冷，她抱了一條毯子來，蓋在腿上。
走廊裏悄無聲息。
有護士會小聲問她要不要水喝，她都擺擺手。
明天就是新年了，張管家也不知道張雨欣的孩子是今天生，還是正好明天元旦節出生。
這小家夥倒挺會挑時間。
其實，她更期待的是，頭一抬就可以看到醫生抱著小家夥出來。
可是，沒有。
她一次次抬頭，等待，一次次等到的都隻有那緊閉的大門。
張管家頭一次覺得等待這麽煎熬，她時不時就會看一看時間，時不時就會站起來走一走。
但，她依舊無法打發這漫漫長夜。
張管家坐在長椅上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忽然，“當”，將張管家從淺眠中拉醒。
是遠處教堂的鍾聲。
一聲一聲。
鍾聲沉重而肅穆。
張管家渾身一顫，她看了一眼時間，原來是夜裏十二點整了，也就是說，元旦節到了。
新的一年到了。
張管家走到窗外，伴隨著鍾聲的絢爛的煙火，滿天飛舞，盛大而隆重。
她不知道煙火的來源，但她仰頭看著煙花，心口暖洋洋的。
新年了。
又是一年。
元旦也是一個很受重視的節日，外麵的煙火接二連三地在燃放，將黑夜染成白晝。
張管家知道張雨欣喜歡看煙火，而這會兒的煙火這樣隆重，她卻在產房裏。
張管家的一顆心都吊著，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小家夥今天會不會來到人世。
她對煙火沒有太多的感覺，隻覺得很漂亮，要是張雨欣在，她肯定會開心地看著。
外麵的煙火燃放了很久都沒有停止，映襯著天空都成了斑斕的顏色，蕭瑟的冬季有了溫度，清冷的醫院也添了溫暖。
約摸半個小時後，產房的門忽然開了。
一個護士走出來，又讓張管家簽了一份聲明。
張管家皺著眉頭，雙手有點抖，她粗粗掃了掃文件。
“這是……”她疑惑地問道。
“產婦狀況不太好，隨時都有大出血的可能，這份協議是醫院的用藥、輸血協議，如果需要，到時候不再通知家屬。”
張管家懂了，但她的眼裏都是恐慌：“產婦狀態不好嗎？有什麽事？”
“產婦身體比較弱，好幾次差點暈過去，胎兒位置也不太正，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護士道，“您簽個字吧，我們會盡力。”
張管家哆哆嗦嗦簽了字。
護士也沒來得及跟她多說什麽，抱著文件離開。
張管家眼中的恐慌更甚一層。
可千萬別有什麽事啊！
好幾次，她拿出手機想給陸海寧打電話，可是，她不知道陸海寧的手機號碼！
這種時候，陸爺怎麽可以缺席，他怎麽可以缺席啊！
就算是在國外出差，不管哪個國家，這幾天的時間，足夠趕回來，他究竟去哪裏了？
張雨欣要生寶寶了，他難道一點都不期待嗎？為什麽都不回來？
張管家痛心疾首，越發覺得張雨欣很可憐，她肯定很想陸爺吧……
張管家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段時間，她再沒有見到過陸爺，而張雨欣也很少會主動提及陸爺，這是怎麽了？失去記憶後的陸爺性格也變了嗎？
他不疼愛張雨欣了嗎？
現在張雨欣一個人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他都不會過問一下嗎？就算跟張雨欣鬧了別扭，她們來醫院已經好幾天，他都不曾問一下？
這一刹，張管家想哭。
眼睛裏溢滿淚花，她心口很疼，像有一隻手揪著。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一圈，是生是死都有可能，就算是好好地把孩子生了下來，半條命也沒了。
張管家一夜沒有合眼。
護士沒有再出來，產房的門也沒再開過。
倒是金太太和陳太太有時候夜裏會過來看看，安慰她兩句又離開。
張管家的心懸了一夜。
早晨，七八點鍾，張管家有點撐不住。
她隻好去醫院的食堂吃點東西，拜托護士幫她守著。
她買了一碗粥，幾個包子。
冬天太冷，她十指冰涼，身體一點溫度都沒有。
醫院食堂的牆上掛了一台液晶電視，上頭放著美國新聞。
“James集團負責人江寬江先生就新金融區的發展規劃發表講話，講話提出了‘三個重點’，重點打造，重點負責，重點開發，江先生並指出，新金融區計劃是集團新的一年裏最重要的計劃，不惜一切代價，全力規劃。”
張管家吃著粥，身體暖和很多。
白粥雖然無味，但在這樣的時刻，很能暖心。
“項目在早晨八點零八分順利啟動，啟動儀式上，江先生指出，新金融區將由芝加哥分公司總裁Evan全權負責。江先生表示，在過去的一年裏，Evan總裁對公司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取得了不菲的成績，將新金融區計劃交給他負責，他很放心。”
“啪嗒”，張管家手裏的勺子掉在桌子上。
她錯愕抬頭，睜大眼睛看向牆壁上的液晶電視！
電視離她不遠，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聾，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Evan……
是，是陸爺。
張管家瞪大眼睛看著電視屏幕，張大嘴巴，忘記收回目光。
別的她記不得，但陸爺叫Evan她知道，而且，她還知道陸爺就是在James集團任職。
張管家錯愕地看著屏幕，一時間忘記了呼吸，耳邊所有嘈雜聲都像是靜止了，她隻聽得到電視裏主持人的聲音。
電視屏幕切換到一個類似於開幕典禮類的畫麵。
畫麵上，記者如雲。
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意氣風發地麵對記者，用流暢的英文在闡述著新金融區的理念！
這個男人張管家不認得，但字幕上顯示，他叫江寬。
八點零八分的開幕儀式，這個點已經過去。
張管家睜大眼睛，企圖在人群裏看到陸爺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帶著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在找陸爺的，但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在企盼，不要看到他，一定不要看到他。
可，她失望了……
鏡頭掃過主席台，陸海寧那張英俊、好看的臉龐一閃而過。
張管家閉了閉眼睛，不忍再去看，心口刺痛般得疼。
她早已把張雨欣當自己女兒，看到自己女兒一個人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生孩子，她本來就很難過，更何況現在……
為什麽會這樣。
這個項目的開幕式就這麽重要嗎？重要到，雨欣生孩子，他都不來。
新聞很簡短，幾分鍾後，又切換到別的消息。
張管家耳邊如有千萬隻蜜蜂在轟鳴，她不知道該去想什麽、說什麽，喉嚨梗著，酸澀感填滿胸膛。
是因為雨欣沒有告訴他，寶寶是他的嗎？可就算沒有告訴他，他既然選擇和雨欣在一起，為什麽這種時候不來看看？
小少爺不是雨欣的孩子，雨欣對小少爺不也很好嗎？掏心掏肺的。
張管家對陸爺忽然有點失望。
一個開幕典禮而已。
碗裏的白粥還剩下一大半，張管家坐在原位，再也吃不下去，甚至沒有了抬手的力氣。
身體裏像是被抽走一塊，空空蕩蕩。
她沒生過孩子，但她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難。
她甚至有些懷疑，張雨欣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良久，張管家搖搖頭，臉色蒼白如紙。
她站起身，重新往樓上的產房走去。
今天是一個晴好的天氣，萬裏無雲，天空碧藍，風好景好。
元旦，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到產房時，張雨欣仍舊沒有任何消息。
張管家去了房間，大口大口喝著溫開水，心口堵得慌。
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張雨欣這幾天都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默默站在窗戶邊，靜靜看著風景。
人在極度難受的時候，會表現出異常的平靜。
張雨欣大概就是。
“張阿姨，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夜裏一直沒睡？你臉色不太好。”金太太關心地問道。
“張阿姨，你還是睡一覺吧，有我們看著呢，有消息就叫醒你。”陳太太也好心道。
張管家搖搖頭：“沒事，我守著雨欣。”
“可您一夜沒睡，這樣下去吃不消。”
“沒關係，真得沒關係，她一個人在產房裏，肯定很害怕。”張管家無奈，聲音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