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塞了一把糖果給陸海寧
陸海寧低著頭，走得不快，但他也沒有再抬頭看樓上，迎著小雪往小區外走去。
小區裏的聖誕氣息十分濃厚，小孩子很多。
雪花落在他烏黑的頭發上，不一會兒就是薄薄一層，可他就跟沒有反應一樣，一直往前走。
張雨欣皺眉。
外麵這天氣，他就一點不覺得冷嗎？
他高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雪地裏，路燈下，他依然是從前的模樣，俊朗、矜貴、內斂，無需任何動作，便自成一道好看的風景線。
張雨欣想起從前下雪的時候，她和他並肩走著，那時，低頭是燈光和白雪，抬頭是他溫潤的容顏。
現實和回憶交錯地侵蝕著她的心口。
就在張雨欣想要收回目光時，她看到雪地裏一個小男孩跌倒了！
她緊張了一下。
自從懷孕後，她就看不得小孩子受傷。
小男孩趴在雪地裏，“哇哇”哭了起來，小臉蛋埋在雪裏，紅色的聖誕帽也掉了下來。
小男孩哭聲很大，可憐巴巴的。
陸海寧大步跨過去，連忙彎下腰，將小孩子從雪地裏抱起來，伸手拍打他身上的雪。
小男孩哭得很厲害，眼睛紅通通，雙手勾著陸海寧的脖子。
陸海寧蹲在雪地中，又幫他把帽子撿起來，給他戴上。
也不知道陸海寧跟他說了什麽，小男孩一個勁點頭，很快就不哭了，甚至破涕為笑。
隔得遠遠的，張雨欣隻看得到陸海寧的背影，但他和小男孩站在一起，卻格外和諧。
不一會兒，陸海寧站起身，將小男孩交到他的媽媽手裏。
臨走時，小男孩塞了一把糖果給陸海寧，蹦蹦跳跳離開。
陸海寧的身影漸漸遠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
張雨欣怔怔收回目光，喝著手裏頭的紅豆奶茶。
她的眼裏也沒有太多波瀾，就像是一潭不起縠皺的水，靜悄悄的。
張管家走進來：“張小姐，陸爺真是有心了，下著雪趕過來給你送奶茶。”
“是吧。”
張雨欣沒多說什麽。
其實，有時候她真得想把他的心剝開來看看，究竟長成了什麽樣。
“他到家的時候你給他打個電話，外麵雪這麽大，車子容易打滑。”
“嗯，我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張管家總覺得張雨欣有心事，但又看不出她哪裏有心事。
按理說，這會兒的張雨欣應該高高興興才是，可她似乎並沒有太多的興奮。
“這幾天氣溫很低，又是下雪又是結冰的，寶寶可別這個時候出來呀。”張管家祈禱。
“不會的，小家夥這麽聽話，肯定不會選擇這幾天出生。”隻有在談到寶寶的時候，張雨欣的臉上才會流露出很高興的神色。
“張小姐，奶茶好喝嗎？”
“奶茶的味道一向都很好。”
“等會兒洗個熱水澡，暖一暖，我去給你試水溫。”
張雨欣沒有多說什麽，默默低頭看著手中的奶茶。
她的目光有幾分迷離，還有幾分說不清的微茫。
良久後，她才站起身，往臥室外走去。
身後，白雪紛紛。
這場雪連續下了好幾天，以至於聖誕節當天，張雨欣都沒有能出門。
這一天，天氣終於放晴。
明媚的陽光照在地麵上，白雪開始消融，那一片琉璃般的世界漸漸消失。
屋簷上滴著水，馬路上的雪也已經被掃幹淨，隻剩下草叢、陰麵還有厚厚一層雪。
張雨欣坐在陽台上曬著太陽，吃著果脯，手裏頭翻著今天早上剛送過來的報紙。
就在她翻到金融版時，手指頭微微一頓。
是關於James集團的一則金融消息。
James集團紐約總部擬於新年開啟紐約新金融區打造計劃，區域總負責人是芝加哥分公司總裁Evan。
很大一部分版麵用來介紹這個新金融區的構思、地域、藍圖，用來吸引各界投資。
這是一個很大的項目，也是一個斥巨資打造的金融項目。
張雨欣盯著消息看了許久，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James集團是要把這個新金融區交給陸海寧。
張雨欣忽然明天他最近為什麽那麽忙了，原來是有新項目要接手。
跟這個宏大的項目比起來，遊樂場項目又小又不值錢，不值得他浪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而新金融區項目一旦做成，收益是巨大的。
這也意味著，從新年開始，他該去紐約了。
紐約是個繁華的都市，也是個足以讓他有所作為的城市。
他去了紐約，可以好好滿足自己的野心。
張雨欣懂他，他從來都不是什麽甘於人後的人，就算當初把陸氏交給了容錦承，自己也留了一手。
他精於算計，很有城府。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渴望平平淡淡生活的人，他也不可能去過那樣的生活。
張雨欣默默收起報紙，喝著杯子裏的白開水。
也好，既然他選擇去紐約，那就去吧。
陽光鋪陳進來，灑在她的臉上。
雪後，溫度很低，北風呼呼刮著。
四麵八方的白雪已經開始消融，露出原先那個燈紅酒綠的世界，雖然蕭瑟，但依然美好。
陽台很舒服，張雨欣坐在椅子上，有時候什麽事也不做，就閉上眼睛，靜靜享受陽光。
冬天的陽光，格外溫暖。
還有三天就是元旦。
她的預產期越來越近。
新的一年，什麽都是新的。
陽光從透明玻璃處照進來，張雨欣的臉上是平靜的神色，嘴角邊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流光好，歲月長。
中午，張管家做好菜。
“張小姐，雪化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悶，我就帶你出去走走，一直呆在家裏不行。”
“我好像哪裏也不想去。”
“要是想順產的話，還是得出來走走。陸爺呢？他最近一直很忙嗎？”
“天氣不好，幾個工程要趕工，他是比較忙。”
張管家沒聽出什麽端倪，隻開玩笑道：“不會忙得連你生寶寶都來不了吧！”
張雨欣笑了笑，沒說話。
她生孩子，他是肯定不會來了。
“開個玩笑，陸爺肯定會來，不僅會來，還會把你們母子照顧得特別好。他以前對小少爺就很好，事無巨細，都親自過問。”
張管家又陪著張雨欣說了會話。
飯後。
張管家去幫別人看店，張雨欣一個人去附近的公園裏走走。
她沒有主動給陸海寧打電話，他也不曾打一個電話給她，好像他們根本不認識一樣。
今日無風，陽光倒很舒適。
張雨欣裹著圍巾，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看著前方的路，眼底是平靜的眸光。
冬天的公園很蕭瑟，沒有太多好看的風景，人也很少，隻有幾個鍛煉身體的老人在跑步、訓練。
張雨欣走到公園裏的人工湖邊。
湖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層銀片，熠熠發光，偶爾有魚兒跳躍到湖麵，發出“噗通”聲響。
看著平靜的湖水，張雨欣給於康打了一個電話。
“雨欣？”
“於助，忙嗎？”
“還好，不算忙。”
“我想問你一件事，今天晨報上James集團新金融區的消息，是真的嗎？”
“你……看到了啊，是真的。”
“你要去紐約嗎？”
“我是總裁助理，總裁去哪，我都要跟著的。雨欣，你……”於康吞吞吐吐，最終什麽都沒說。
“我知道了，謝謝，你什麽時候去紐約？”
“元旦有動工儀式，要剪彩，沒辦法，江董那人比較講究風水，特地選了個好日子開工。”於康道，“我和總裁的話，明天，最遲後天就要過去。”
“要呆多久。”
“剪彩完還有初步規劃事宜，還有很多會議要開，恐怕得呆一段時間。”
張雨欣沉默了。
“雨欣，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於助，你跟我說實話，他要結婚了嗎？”
“結婚……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平時不八卦的。”於康認真道，“但新金融區交給了他，說明江董信任他，也承認了他在江家的地位。”
張雨欣想了想，是啊。
這麽龐大的一個項目，誰會交給外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江寬默認了陸海寧是江家一份子。
“雨欣……”於康欲言又止。
“於助，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你忙吧，最近肯定很多工作要做吧。”
“那好，我先掛電話。”於康長長籲了一口氣，他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更不太會騙女人。
張雨欣也掛了電話，站在湖邊，默默看著這一汪湖水。
湖水清澈碧藍，波光閃爍，映襯著天上的太陽。
腳下是早已枯黃的草地，踩在上麵，軟綿綿的。
張雨欣的心口也像這湖水一樣，不起一點波瀾，宛如明鏡。
她也不知道在湖邊站了多久，她隻是覺得這兒很適合她，暖洋洋的，沒有風。
太陽從正中往西邊移去。
日頭漸晚。
想了很久，張雨欣還是給陸海寧打了一個電話。
她已經做好他正在忙的準備，但沒想到，打了三遍，他都沒有接。
就在她打第四遍過去的時候，那頭才接通。
“有什麽事嗎？”他沉沉開口。
“忙嗎？”
“剛開完會。”
“給我五分鍾的時間，我有話跟你說。”
那頭倒沒有什麽猶豫：“說吧。”
“我們分手了，是嗎？”
那頭，沉默。
張雨欣不太懂他的沉默是什麽意思，皺起眉頭，淡淡道：“我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而不是你用冷暴力處理我，我們這樣的狀態，已經一個月。”
她終於在寶寶將要出生前跟他說出這番話。
她知道他是個不太擅長表達的人，向來沉默寡言。
但，沒有人天生不擅長表達，區別在於，願不願意去改變。
“嗯。”那頭，終於應了一聲。
張雨欣雙眼微微閉了閉，陽光照在她的長睫毛上，眼底留下一圈淺淺的影子。
“我知道了。”她明了，“所以，遊樂場那個項目，你也不打算做了，對嗎？”
“我說了，工作上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以後我不會過問了，這是最後一次。上一次你把遇之打傷，把他從我身邊趕走，我也說過，那是我最後一次原諒你。”張雨欣語氣格外平靜。
手機裏，她聽到了打火機的聲音。
陸海寧點了一支煙，卻沒有開口。
“以後，做不到的承諾不要輕易去許，你沒當真，我當真了。祝你以後前程似錦，風光無限，再見。”
張雨欣臉色很是安靜，長睫毛像蝶翼般顫動著。
就在她準備掛電話時，那頭卻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等等。”
張雨欣手指頭微微一顫。
是江瑤。
她剛剛跟陸海寧打電話，江瑤一直在旁邊？
張雨欣嘴唇動了動：“什麽？”
“張雨欣，以後別背著我跟Evan聯係，他跟你已經把關係斷了，你就別再沒皮沒臉貼著他。你想勾引別的男人，我不會管，但我警告你一句，你別勾引我男人！”
“你不需要警告我，自己的男人看不住，怪誰。”
“你當小三還當出榮譽感來了？從一開始你入職公司，你就知道我跟Evan是未婚的關係，你強行插手，強行將他從我身邊搶走。沒關係，男人嘛，都有點三心二意的，這件事我後來就沒再管。你倒好，當我江瑤好欺負是嗎？你們才認識幾個月，你就堂而皇之住到男人家裏去，你還要臉嗎？”
“未婚？你問問他，他承認過你是她未婚妻嗎？”
“Evan，你當著我的麵告訴她，我們是什麽關係。”江瑤不滿的聲音響起。
“夠了！”陸海寧冷漠嗬斥。
“張雨欣，你當什麽不好，非要當小三？又想給孩子找個便宜爸爸，又想給自己找個靠山，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沒哪個男人大度到去喜當爹，你以為Evan很喜歡你，很喜歡你的孩子？你問問他，他究竟喜不喜歡！”
張雨欣抿緊雙唇，心尖顫動。
此時此刻，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聽著江瑤的指責，就好像她罵的不是她一樣。
她的神情很是淡漠，宛如流水。
“你就跟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行吧，我們沒你這麽無賴，既然甩不掉你，我和Evan就離開芝加哥，去過我們的清靜日子。張雨欣，你繼續給你便宜孩子物色爹去！”